空氣間突然變得極爲安靜。
顧歡言打完了纔回過神來，她有些尷尬也有些無措，更多的還是氣憤，她不知如何是好地別開了眼。
相對來說，靳莫寒倒是沒多大的意外，這女人的小脾氣，他是早就領教過的。
再說，比一巴掌更厲害的他又不是沒感受過。
薄脣勾起一抹淺笑，他擡手捏住她的下巴，強勢地轉過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現在氣消了沒？”
“……”顧歡言有些驚詫地瞪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也有點被他的反應驚到了。按說她都打了他一巴掌，像他這樣的男人，她還以爲他至少會發一通脾氣的呢。
可是看他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多生氣。
靳莫寒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怎麼想了，他無奈地笑笑，放開了她，“要是我告訴你，這不是你第一次打我，你是不是可以不那麼驚訝了？”
“……”顧歡言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靳莫寒短促地笑了下，低低地道：“別太驚訝，你只是忘記了那些事……”
不知道爲何，顧歡言忽然感覺到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淡淡悲傷。
誠然，那段失去的記憶裡，她不知道他們倆是怎麼樣的，而他，現在卻都想起來了。
沉默了片刻，靳莫寒終究是讓了一步，“以後你跟池森保持一點距離。”
顧歡言經過他這麼一說，猛地反應過來：“你跟阿森認識？你們很熟？”
問完了，她又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一句廢話。
可是還是很不對勁啊，她和阿森的關係，她不會輕易跟別人說的。那靳莫寒又是怎麼知道池森的？更何況四年前，她愛的男人不是阿森，而是靳莫寒？
簡直是越想越荒誕。
她感覺自己大腦都快轉不過彎來了！
而且剛纔靳莫寒接電話的語氣，很顯然池森也是知道他的。
靳莫寒重新發動了車，他並不打算解釋什麼，只道：“等你恢復了記憶，你自然就知道了。”
顧歡言：“……”
她要是能恢復記憶纔好啊！
心底鬱卒地要命，她不由得輕吐一口氣。
……
另一邊，池森手中捏着手機，全身緊繃，手指用力到差點把手機捏碎！
突然間——
“砰”地一聲！
手機從空中呈現一個拋物線，落到地上。
支離破碎。
……
車子在顧家門口停了下來，顧歡言因爲那一巴掌的事心底有點歉疚，可是道歉的話她又有點難以啓齒，感覺好像她要是說了，這男人絕對會蹬鼻子上臉什麼的……
靳莫寒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他倒是沒有絲毫介意什麼，語氣還帶着點幽怨地問：“不能不回去嗎？”
顧歡言心底剛纔那一點點的愧疚頓時蕩然無存，她抽回手，冷漠道：“不能！”
她打開車門就想下車，靳莫寒先一步抱住了她，居然撒嬌起來：“……我不想放開你。”
顧歡言：“……”
這人還可以更無恥更幼稚點嗎？
靳莫寒卻不管她是什麼想法，他抱住她不放，“老婆，我剛想起來你，今天是第一晚，你讓我一個人怎麼睡得着？”
顧歡言冷哼一聲，想推開他，可是男人抱得很緊，她無力地翻個白眼，“靳莫寒，你夠了沒有？你以前都是這樣的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寧願一輩子不恢復記憶！”
“……”靳莫寒驚詫地放開她，看着她道：“那不行。你現在沒有以前可愛，我還是比較想念你愛我的樣子。”
“……”顧歡言咬咬牙，很想再呼他一巴掌！
她猛地推開了他，不想跟他糾纏下去，“……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
靳莫寒當然不放她，還想摟摟抱抱親親，可他還沒湊過去，顧歡言突然一手捂住他的嘴，身體拼命往後退，頑強抵抗着他的親近。
她咬着牙道：“靳莫寒！你……就不能……消停點！”
靳莫寒唔唔兩聲，突然用力親了親她的手心。
溫軟溼潤的感覺讓顧歡言一怔，她臉紅地連忙收回了手，手心就跟被燙了一下似的，她羞惱地瞪他一眼，轉身打開車門下車了。
靳莫寒跟着也下了車，笑容滿面，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顧歡言氣得連招呼都懶得打，直接朝家裡走。
沒想到靳莫寒也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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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過身道：“你跟來幹嘛？”
靳莫寒說的理所當然，“我去看看小曜。”
“你看他幹嘛？”
“怎麼說也是好久沒見了，我看看他怎麼了？”
“他很好，不用你看。你快回去！”
“……那我看看乾媽。我也好久沒見她了。”
“乾媽？什麼乾媽？”顧歡言一開始有點沒反應過來，當她看到靳莫寒輕挑着眉，一臉得意的時候，她才知道他口中的“乾媽”是誰。
她頭疼地望着他，語氣中多了幾分懇求，“……你能不能別再跟着我了？我想一個人靜靜，可以嗎？”
“可以。我不會干涉你的。”
說完這句，靳莫寒率先朝她家走去，就跟回自己家一樣隨意。
顧歡言更頭疼了！
這男人恢復記憶以後，還不如不恢復呢！
……
顧家。
今晚還確實巧了，許蓉和夏芸都在這邊。
白天的時候許蓉擔心靳莫寒的情況，讓夏芸去打聽了，聽到他恢復得很好，已經出院了，她也就放心了。
原本她們是過來這邊問問顧歡言的，可是聽說她這一天一夜都沒回家，也聯繫不上，母女倆也都擔心着沒敢回家。
靳莫寒敲了敲門，屋內的幾個人頓時精神一震。
顧景曜率先去開門，一臉期待地喊：“姐，你回……”
他的話說了一半卡住了。
望着靳莫寒那張帶笑的臉龐，他沒好氣地道：“你來幹什麼？”
靳莫寒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有些感慨地道：“小曜，你還好吧？”
“……”顧景曜一副見鬼了的表情，“你幹嘛？神經兮兮的。”
靳莫寒笑了笑，並沒有多做解釋。
他的目光看到了客廳沙發上的許蓉和夏芸，許蓉一臉激動地上前，忍不住打量着他，“莫寒，你沒事了吧？傷得重不重啊？”
靳莫寒笑笑，搖頭，“乾媽，我沒事了，不用擔心。”
“嗯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許蓉說完，突然一愣。
夏芸和顧景曜也察覺到了他的異常。
這時，顧歡言也進來了，她一臉冷淡地說了句：“他恢復記憶了。”
“……”
其他幾個人一愣，頓時不敢相信地看向靳莫寒。
靳莫寒笑着點點頭，“是，我恢復記憶了。”
“……”
又沉靜了幾秒後——
顧景曜突然爆出一句粗口，“臥槽！”接着他仔細盯着靳莫寒看起來，而靳莫寒也大方地任由他看着。
只不過，他沒預料到接下來的事——
顧景曜在觀察了靳莫寒之後，還有些不確定地問：“你真的恢復記憶了？”
一旁的許蓉和夏芸其實也有點懷疑，兩個人也緊張地盯着他。
靳莫寒忽然道：“小曜，四年前那一次你被推下了安江，是我救你上來的。因而你也恢復了小時候的記憶。沒錯吧？”
“……”
這一句話，足夠證明了他的記憶回來了。
顧景曜和許蓉以及夏芸都忍不住激動起來，只有一旁猛然聽到這句話的顧歡言一愣，她連忙問道：“你剛纔說什麼？小曜被……被推下安江？被誰？！”
“……”
沒人回答顧歡言的問題。
顧景曜不住地點頭，“沒錯，沒錯。太好了！太好了！”
除了這句，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許蓉和夏芸也是非常激動，許蓉還忍不住流下淚來，“這真是太好了！”
“媽，這麼高興的事，你哭什麼？”夏芸忙安慰她。
許蓉擡手擦了擦眼淚，笑着道：“我是……太高興了。”
顧景曜回過神來，臉上的神色忽然一變，他開始摩拳擦掌，呲牙笑了笑，“姐夫——”
伴隨着這一聲呼喚，靳莫寒的腹部突然被重重地打了一拳！
他輕唔一聲，生生忍下了這一拳。
這一下突變，倒讓其他人都不由得一驚！
就連顧歡言也顧不得剛纔的問題，她啞然道：“……小曜，你這是幹什麼？”
顧景曜噙着一抹笑，跟靳莫寒兩個人對視一眼。
他們倆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靳莫寒擡手拉了拉顧歡言的手，淡笑道：“沒事，小曜打得一點都不疼。”
顧歡言轉眼盯着顧景曜，“顧景曜，你剛纔那是什麼意思？”
顧景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姐，你別管了，反正這一下，他受得不冤！”他還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還覺得打輕了呢！應該再多打幾下！”
“你說什麼？”顧歡言聽到了，忍不住臉色微沉。
靳莫寒連忙道：“沒事，我真的沒關係，一點都不疼。”
一旁的許蓉和夏芸總算是看明白了。
母女倆對視一眼，既有點心酸，也有點欣慰地笑了下。
顧景曜護姐心重，剛纔那一拳，很明顯是爲了幾年前靳莫寒對顧歡言的傷害而索討的“報復”！
這事，靳莫寒當然也心知肚明。
所以他沒有絲毫在意，當然他心中的愧疚，也絕不是這一拳就能替代的。
唯有失去記憶的顧歡言被矇在鼓裡。
也不知爲何，看到靳莫寒被打，她心底竟沒來由地生氣，可是靳莫寒都說了沒事，她要是再盤問下去，倒顯得她很多此一舉。
她心中的火氣沒處法，也懶得再問下去，冷着臉道：“隨便你們吧，我先去看看團團和圓圓。”
她一天一夜都沒看到孩子們了，確實也想念的緊。
顧歡言上了樓，誰都沒阻攔。
等她離開後，靳莫寒和顧景曜，許蓉，夏芸才說起了自己恢復記憶的具體事情。當然也包括了四年前他爲什麼會突然出國的前因後果。
三人聽完，都免不了一陣唏噓。
靳莫寒說這些，不是爲了別的，他只是不想讓顧歡言的這些親人對他再有所誤解下去。也爲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做鋪墊。
“乾媽，小曜，芸芸。現在你們都知道了以前的事，我也不想瞞你們。我打算把歡言接回去。她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雖然她現在失憶了，但我的心意不會改變。我們倆經歷了這麼多，我不想再跟她分開。這輩子不管她有沒有恢復記憶，我都會娶她爲妻！”
他這番話真摯感人，沒人不相信他的誠意。
許蓉淚目地點點頭，“是，確實應該這樣的。”
顧景曜微皺起眉，有些擔心地道：“姐夫，你該知道，我姐她現在還有兩個孩子，團團和圓圓雖然不是她親生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靳莫寒就打斷了，“這件事我跟你姐已經說過，那兩個孩子，我會視如己出。就當是……”他的聲音低了幾分，“……我們當初失去的兩個孩子。”
說到這件事，誰心底都不好受。
幾個人都不再說話。
靳莫寒打破了沉默道：“我去樓上看看她和孩子。”
其他三人都沒說什麼，任由他上樓去了。
……
樓上，王霞已經把兩個孩子安頓好，睡下了。
顧歡言輕手輕腳地推開了兒童房的門，藉着走廊微弱的燈光，她分別在團團和圓圓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房間。
出去之後，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洗漱。
等她洗完了澡，裹着浴巾出來時，房間裡已經多了一個人。
－－－－－－題外話－－－－－－
耍無賴，撒嬌，厚臉皮，強吻……
靳三，你還有什麼招不敢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