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來,公園裡的小夜燈和路燈,也隨着天色的感應,漸漸亮起。
駱以恆走進螢火蟲人工繁殖基地,腳步透着說不上來的凝重。
溫暖的腳步機械的跟着,當看到樹林裡在夜色下,四處飄蕩的淡淡綠色的螢火時,她忘記了反應。
香檳玫瑰,包裝紙摺疊處的字,螢火蟲……
“小夥子,你終於來啦?”
適時,有個四十歲左右的工作人員看到駱以恆的時候,一臉的驚訝。
“王工,你還記得我?”駱以恆淺笑的問道。
王工開心的笑了起來,“非要用瓶子將螢火蟲裝起來,然後在樹林裡拼出一個心,說是要給女朋友的禮物……來這裡的人,就你這麼一個這樣要求,我能記不住嗎?”
駱以恆看看樹林裡的螢火蟲,彷彿思緒被拉得很遠。
“不過,當初你都準備好了,最後怎麼沒有來?”王工好奇的問道。
駱以恆收回視線,“當天發生了些事情,所以沒有來……沒有想到,這樣一耽擱,就是這麼多年。”
“唉,是啊……”王工也感嘆起來,“想當初,我也才比你現在大不了幾歲,如今我孩子都上小學了。”頓了頓,他算了下時間才說道,“這時間過的可真快,都已經七年了!”
溫暖的身體就好似被電擊了一樣。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一點兒懷疑,那麼,在這一刻,她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溫暖大步的走了上前,一把抓住了駱以恆的胳膊。
駱以恆回頭,看到溫暖的時候,臉上有一瞬間的震驚,可也只是轉瞬,就恢復了冷靜。
“你怎麼在這裡?”駱以恆就和只是見了幾次面的熟人一樣詢問着。
溫暖眼眶已經氳氤了水霧,她鼻子酸酸的看着駱以恆,“你是亦釗,你就是亦釗,對不對?!”
王工奇怪的看着溫暖,又看向駱以恆。
“對不起,我不……”
“你就是!”溫暖打斷了駱以恆的話,隨即看向王工,“你還記得他七年前來這裡的事情,那麼,請問你記得他叫什麼嗎?”
駱以恆一聽,沒有想到溫暖會去問王工,一臉駭然的看向王工。
王工不知道什麼情況,也沒有注意駱以恆的神色,只是看着溫暖說道:“名字具體還真記不住了,可是姓霍還是記得的。”
不需要再說
什麼了,溫暖一把抱住了霍亦釗,就開始哭了起來,“是你,真的是你……亦釗,爲什麼,爲什麼你明明活着卻不認我,爲什麼明明是你,你卻不承認,爲什麼?!”
王工此刻已經是一頭霧水了,想要開口詢問什麼情況,可看看駱以恆的臉色,又覺得這事兒也不是他能參合的,索性默默的去工作。
駱以恆沒有動,任由着溫暖抱着。
他也沒有說話,彷彿這一刻,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溫暖死死的抱着駱以恆,就好似生怕這一刻是個夢一樣,會溜走。
“亦釗,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溫暖嗚咽的哭着,聲音泣不成聲。
駱以恆眼底有着悲傷蔓延開來,到底,他輕輕的摟住了溫暖。
溫暖因爲駱以恆的動作,哭的更加放肆了,“亦釗,就是你,一定是你!”
駱以恆的心臟因爲溫暖的哭聲變得窒息起來,他摟着溫暖,下巴輕輕撕磨着她的發頂。
七年了,七年的時間,他曾經想過很多次,如果再回來,溫暖會是個什麼樣子。
不是沒有想過她會抱着他痛哭,可這一刻面對的時候,他竟然是這樣的難過。
難過的是……
他們的重逢,充斥着太多太多的心計。
可能怎麼辦?
如果他不行動,溫暖就真的不是他的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溫暖終於止住了眼淚。
她擡頭看着駱以恆那近在咫尺的臉,手還緊緊的攥着他的衣袖,生怕一個鬆手,就會消失。
“爲什麼?”溫暖眼睛裡有着淚水,“明明回來,明明從未曾離開,爲什麼這麼多年了,你纔出現?爲什麼出現了,你卻裝作對我陌生?”
駱以恆眼底有着痛苦化開,他擡手,輕輕捋着溫暖被夜風吹亂的頭髮,“暖暖,你要我如何?這麼多年了,你也許有了愛人,也許身邊有了其他男人,你要我如果不管不顧的出現在你的身邊?”
這樣的話,讓溫暖的心猛然震動了下。
“我害怕,驚擾了你現在的生活和你的幸福,你懂嗎?”駱以恆的聲音透着淒涼下的無奈。
溫暖的眼淚再一次落下,“沒有你,我怎麼會有幸福?”
駱以恆一聽,眼睛裡全然都是震驚,“暖暖……”
“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給我啊!”溫暖吸吸鼻子,“你忘記了嗎?你說過,
要將這個世界上的幸福,都給我的!”
說着,溫暖彷彿無法承受悲傷,再一次抱住了駱以恆,臉頰貼在他心臟的位置,淚眼模糊的看着樹林裡的螢火蟲。
“可是,你失約了……”
指控的聲音夾雜着難以忽略的悲傷,溫暖睫羽輕顫,眼眶裡的眼淚承受不住的被擠了出來。
“對不起……”駱以恆擁着溫暖,“我不想失約的。”
溫暖再一次哭了起來,彷彿要將七年來的所有壓抑下的情緒,全部一次性的傾倒出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
駱以恆就這樣抱着溫暖,任由着她將他胸膛的位置,哭溼一片。
直到溫暖哭的累了,再也沒有眼淚了。
“當初我親耳聽到你的死亡報告,爲什麼……”溫暖眼睛因爲哭泣紅的厲害,“爲什麼你最後卻……”
“當時的情況我也不清楚,爆炸的時候,我只有一個念頭,我還沒有等到你,你來了,看到我這樣的情況,要怎麼辦?”駱以恆擁着溫暖坐在樹林裡的長椅上,看着飄蕩的螢火蟲輕輕說道,“等到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後了。”
“那爲什麼不來找我?”溫暖質問。
駱以恆臉頰蹭蹭溫暖,“那時候,我根本沒有辦法動……醒來後,我又做了一年的復建,才能正常的生活。”
溫暖靜靜的聽着,她能感覺到,後來的事情,一定不受亦釗控制。
否則,他怎麼會不回來找她?!
“救了我的人,在我好了後,就送我去了一個地方。”駱以恆嗤嘲的笑了下,“我只記得他說,想要回來,想要見你,只有憑自己的能力,達到他的要求……而這一切,我用了將近五年的時間。”
溫暖的心尖都在顫抖着,埋在駱以恆肩上的頭輕輕蹭了蹭,表達着她的心痛。
他們兩個就這樣在夜色的螢火蟲下,訴說着這七年來的離殤。
“亦釗,不要再離開……”溫暖閉着眼睛,不敢想象這一切的陰錯陽差。
她以爲是死別,卻原來是生離。
駱以恆沒有開口回答溫暖,只是沉默着。
“亦釗……”溫暖急切的擡頭看着駱以恆,等待着他的答案。
駱以恆臉色有些沉重,他偏頭看向溫暖,彷彿極力隱忍着什麼情緒的問道:“我不離開,暖暖,你要在我和龍梟之間,如何找到一個平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