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今天白天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還陪乾媽吃了晚餐,因爲太累了,我準備躺一會兒,可是還沒睡着,就聽到傭人大喊出事了,我嚇了一跳,跑出房門一看,就見安心姐姐抱着乾媽的頭坐在地上,那個時候乾媽已經昏死過去了,地上還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宸哥哥,怎麼辦啊?我好擔心乾媽,我好怕乾媽會離開我們!”殷媛說到後面,已經泣不成聲,她緊緊地抓着歐禹宸的衣袖,拼命地痛哭起來,臉上的悲悽真真切切,任誰都看不出這是裝出來的。
歐禹宸臉色一沉,將殷媛推開,走到安心面前,把安心從椅子上拉起來,冰冷地質問道:“爲什麼不說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心緩緩擡起頭,神情恍然地看着眼前俊美陰沉的男人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只是想去花園走走,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歐夫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世,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知道。”
她拼命搖頭,想到方纔的那些畫面,就好可怕,她不是沒見過死人,在歐禹宸殘忍的手段下,她連鯊魚吃人的場景都親身經歷過,可是當她看到歐母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只覺得渾身冰涼,爲什麼之前還在跟她爭吵的人不一會兒就變成了那樣?
然而,安心的神情卻讓歐禹宸感到懷疑,心裡有種不好的想法閃過,抓着安心手腕的力道驀地加重,目光漸漸陰冷無比。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低着頭的女傭突然小聲地開口了,“主人,今天安小姐在吃晚餐前和老夫人吵過一架,當時老夫人氣得差點暈過去,後來,我在廚房洗碗的時候突然聽到老夫人的叫聲,等我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安小姐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呆呆看着已經昏過去的老夫人,表情很驚慌。”
說完,女傭還害怕地往後縮了縮,似乎很怕歐禹宸的樣子。
安心震驚地看着一直縮在牆角的女傭,不敢置信地搖頭,急切地爭辯道:“我是跟歐夫人爭吵過,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摔下樓的,f真的不關我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她怎麼摔下去的。”
“安心姐姐,她說的是真的嗎?你爲什麼要這樣對乾媽?她只不過是找你要回歐氏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而已,就算她罵了你過世的爹地媽咪,可你也不能對乾媽下這樣的毒手啊!她這麼大的年紀了,從樓上摔下來,天呢,你實在太狠毒了。”殷媛聽到女傭的話頓時激動地指責安心,傷心難過的神情中卻隱隱地透着一股讓人害怕的狠意。
“不,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推她下樓。”安心拼命頭解釋,可又不知道怎樣爲自己洗脫嫌疑,她覺得此時自己的怎麼辯解都是徒勞,若不是自己剛好出現,現在又怎會被人誤會?
“不是你?安心,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冒犯我媽,說,你爲什麼要推她下樓?”在殷媛的推波助瀾下,男人幾乎已經完全相信安心真的就是那個推母親下樓的黑手,他的神情兇狠陰厲地瞪向安心,幽深的紫眸散發着駭人的寒光,手中的力道幾乎能將安心的手腕捏碎。
安心只知道自己好疼,分不清是手疼還是心疼,她驚恐地看着男人那兇狠的表情,無力地搖頭,眼底透着乞求和掙扎,她希望歐禹宸能相信自己,可是男人卻早已散失了最後的判斷力,或者是從來就不曾信任過她,完全無視她的掙扎和請求,將她狠狠地推到牆壁上,另一隻手無情地掐上了她的脖子。
窒息的感覺令安心有種再度瀕臨死亡的感覺,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男人第幾次掐上自己的脖子了,每一次男人盛怒之下,都會對她使出這招,好幾次她都被掙得斷氣,那種面臨死亡的感覺令她害怕,恐懼,她想要掙扎逃脫,可是男人的力氣太強大,她無法反抗,只能任由男人像是捏着一個破布娃娃一般地掐住自己的咽喉,等待她的只有死亡的來臨。
昨天,她還因爲男人的羞辱而恨得咬牙切齒,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乞求男人的信任,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她想起,似乎從初見這個男人開始,她總是這麼地被動,她的一切總是被男人霸道地掌控着,在男人面前,她沒有自己的喜好,主見,權力包括自由,連生死都由不得她自己。
多麼可悲的人生,然而,更可悲的是她還愛着這個無情冷酷的男人,她想掙脫男人控制的同時,卻又戀戀不捨,就因爲男人偶爾施捨給她的那一點點溫柔和寵溺,就令她愚不可及地陷入了男人編織的感情漩渦中而不可自拔。
當眼前的男人再度用着不信任,兇狠的神情看着自己,當男人的手再底無情地掐上自己的脖子,她開始嘲笑自己的愚蠢和癡傻。
爲什麼經過了這麼多次的折磨和羞辱,自己仍學不會死心?爲什麼仍會對這個男人抱着一絲期望?
“歐禹宸,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沒有推你母親下樓,你如果想殺了我爲你母親報仇,那就動手吧。也許...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安心平靜地,毫無情緒地將話說完,可是,話落之際,眼角仍有一滴淚水滑落,滴在了男人白皙的手背上。
男人並沒有因爲她的淚水而心軟,在男人的心裡,此時如果不殺了安心爲母親報仇,他害怕以後都會狠不下心了“既然你這麼想死,今天我就成全你”。
他並沒有去想是不是冤枉安心了,只一味地想要報仇,心裡的恨意和這些天積壓的怒火全都發泄到了手掌之上,他漸漸收攏五指,看着安心絕望地閉上雙眼等候死亡的來臨,他的心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然而,這種疼痛並沒有令他收手,反而更加兇狠地掐住安心的脖頸,安心的臉色由蒼白漸漸變得漲紅髮紫,她的眉頭緊緊地皺成一團,臉上的平淡已被痛苦取代,但她卻不掙扎,任由男人這樣狠狠地掐着她。
一直縮在牆角的女傭在見到這一幕時,嚇得渾身冰冷發顫,她呆滯地看着安心那痛苦絕望的模樣,心裡有濃濃的愧疚涌上心痛,她下意識地看向站在手術室門口的殷媛,只是方纔哭得悲天搶地的殷媛此時也緊緊地注視着安心痛苦的神情,只是嘴角勾着一抹很淡的笑意,看着叫人覺得陰森恐怖之極,就像是從地獄來到人間索命的惡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女傭嚇得差點驚嚇出來,可是卻被殷媛突然掃過來的冰冷眼神給鎮住,驚駭地捂住了嘴巴,死死地壓抑着心裡的愧疚和恐懼,不敢再看已經奄奄一息的安心。
安心已經無法呼吸,腦子極度缺癢,腦子裡全是泛白的麻點,聽不到聲音,也感覺不到疼痛,就好像靈魂正在慢慢地從身體抽離,她看到一道白光,強烈而又耀眼,她緊閉着雙眼,再底睜開時,那道白光變成了一扇半開的門,黑暗的不遠處,似乎在吸引着她過去,她覺得如過了那道門一定會是天堂,會是一個無憂無慮又充滿自由的世界,她太嚮往那樣的世界了,她滿心歡喜地朝那扇門走去,可就在她的手要觸到那扇門時,突然,白光消失,那道門也跟着消失了,她的眼前,沒有了光,只剩下漆黑一片,她無助地站在黑暗之中,想要大喊,可是喊出來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緊接着,她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人像是被捲進了漩渦之中,她感受到了疼痛,耳邊聽到了哭聲和紛亂的腳步聲,還有孩子稚嫩而又焦急的呼喊聲。
“媽咪,媽咪,你醒醒啊,別嚇涵涵,媽咪,你快醒醒,別嚇我啊。”安書涵拼命地搖晃着安心,從來就不曾哭過的他此刻卻滿臉淚水,清脆稚嫩的聲音透着濃濃的擔憂,他好怕媽咪從此離他而去,剛纔,若不是他正好趕到,現在媽咪只怕已經被爹地給掐死了。
以前,他一直覺得爹地是喜歡媽咪的,可是,剛纔,當他看到媽咪已經沒有知覺地歪倒在牆上,而爹地的手仍不曾鬆開的那一幕時,他有種天都快要塌下來的感覺,他不顧一切地跑過去朝爹地拳打腳踢,後來甚至抱住爹地的腿狠狠地咬了下去,就算口裡嚐到了鮮血的味道,爹地也沒有鬆開媽咪的意思,直到手術室的門被人打開,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說歐夫人的手術成功,需過了12小時的危險期時,爹地才突然鬆手,而媽咪也隨之摔倒在地上。
然後,剛纔還在走廊的所有人全都跟着推着歐夫人的病牀朝留觀病房走去,卻沒有一個人來管一下媽咪的死活。
他想去叫醫生,可是又害怕離開媽咪就再也見不到媽咪了,所以只能無助地拼命地哭喊着,希望這樣能將媽咪喊醒。
安心覺得好難受,喉嚨就像是被大火灼燒了一樣的疼痛,耳邊總是聽到熟悉的哭喊聲,她覺得心裡好難過,好想去安撫這聲音的主人,告訴他不要擔心,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