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他纔將手上的手套取下,扔到助教手中,冷冷地拋下一句“我不會放棄北環路的案子,至於安心,只要知道她還活着,回到了a市我就有辦法讓她回到我的身邊。”便要離開。
“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裡德冷笑。
歐禹宸的腳步卻遲疑了,沒有了方纔的決斷。
如果,他真的能這麼有信心,爲什麼這三年來找不到任何一點有關安心的線索?爲什麼明明知道安心回來了,明明知道她就是裡德的未婚妻卻仍查不到一絲一毫有關她的消息?
再見,他真的能夠讓安心回到自己身邊嗎?
“北環路的案子你一個人吃不下,我可以考慮兩家公司合作。”歐禹宸決定再退一步。
“合作?可是我很怕跟歐總合作啊!”裡德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既然怕,那就算了。”歐禹宸眉頭緊擰,眼底已涌現怒火。
“不過,好歹是一塊肥肉,既然歐總相邀我就免爲其難地答應了!歐總,合作愉快啊!”裡德從旁邊拿起一灌啤酒走到歐禹宸的面前,臉上洋溢的笑容可完全不像他口中剛纔說的那樣勉強爲難。
歐禹宸給了裡德一記冷然的目光,從裡他中接過啤酒,一口飲盡,五指用力,手中的易拉罐頓時變成廢品扔在地上,發出咣咣的聲響。
“嘖嘖嘖,我的未婚妻可不喜歡像歐禹宸這麼殘暴的男人。”裡德見狀,故作驚悚地搖頭對歐禹宸方纔的舉動表示不贊同。
歐禹宸的臉更黑了。
“安心到底在哪裡?”
“歐禹宸,合同咱們什麼時候籤?得儘快啊,不然,半個月後我就要結婚了,真擔心到時候會來不及啊!”裡德喝了一口冰涼的啤唒,再度無視歐禹宸的問題,語氣涼幽幽的自說自話道。
如果是以前,歐禹宸一定會抓住他將他關起來狠狠地拷打,可偏偏現在又不能動他,方纔那兩拳發泄掉的怒意又重新聚在胸口,欲有再度暴發之勢。
歐禹宸回去的第二天便收到了一張請帖,是裡德和其未婚妻婚禮請帖。
當他看着上面只寫了喬恩.裡德一人名字的婚帖,眉心就突突地跳了起來。
他越來越肯定裡德的未婚妻一定就是安心。
爲了不讓自己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這個婚禮他是去定了。
半個月後,加拿大渥太華梅傑斯山公園裡正在舉行着一場隆重而又盛大的婚禮,靜謐雅緻的花園環境令這場婚禮顯得更加別具一格,雄偉參天的百年老樹、曲折幽深的小徑和各色怒放花朵將花園裝扮的五彩繽紛,賞心悅目,賓客們舉止優雅,手端着香檳或紅酒成雙或成羣地穿梭於花樹草木之中,整個公園裡飄蕩着輕揚動聽的交響曲。
歐禹宸自進到公園之後,目光便一直在人羣中穿梭搜尋,期待着能夠看到安心的身影。
在一個星期前,他就來到了加拿大,順便對裡德及未婚妻做了調查,但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現在,他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這個婚禮上了,如果安心真是裡德的未婚妻,他定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她帶走。
安心抱着安書意坐在休息室裡整理妝容,今天這個婚禮對她來說很重要,而且,一切準備工作也非常地順利,順利得就像九年前準備嫁給紀如風那一次一樣,可是,越是順利,她卻越覺不安,就像好像在最後的緊經關頭出現什麼差錯似的。
所以,她在婚禮舉辦之前,一再地確定各種事情,甚至包括會到禮賓有哪些人都重複的核對清查過許多次,只希望這次不會出現上次那樣的錯誤,至少,她再也不想被歐禹宸那個魔鬼破壞自己的第二次婚禮了。
可是,她千算萬算卻算漏了自己未婚夫那一關。
當她穿着潔白美麗的婚紗牽着女兒走出休息室的那一刻,便成功地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今天到宴的賓客幾乎都是與涵意實業有生意往來的客戶以及裡德的親朋好友,至於女方安心這邊,沒有一個熟人,可是這些安心並不在乎,她只在乎下半生是否能過得安寧平靜。
以往,都是裡德負責外面的交際,安心負責公司內部的管理,所以在場的所有人,幾乎沒有誰見過安心的真正容貌似,所有人只知道英俊帥氣,瀟灑不凡的裡德找了一位東方美女,可是在如今這個整容盛行的社會,美女並不是什麼稀奇事了,所以大家並不是很感興趣,然而,安心的出現,卻叫衆人驚歎驚豔萬分。
安心那張精緻柔美卻透着一股淡雅婉約氣質的小臉,那裹在婚紗下面凹凸誘人的曲線,那雪白的肌膚無一不是上帝精心打造的佳作,由其一身雪白的婚紗,將安心襯得絕美動人,柔柔淡笑之間,便已是傾國傾城。
這樣的美人,實是少見,就像天上的仙子下入凡塵,絕美脫俗。
安心自信的眉目之間,又透着一股被衆人緊盯着的嬌羞。
雖然這三年在商界打拼,早已讓她脫離了以往的怯懦和膽小,整個人變得自信強勢了許多,但是面對衆人觀注的目光,她還是覺得壓力重重。
裡德爲此沒少向她抱怨,她自己也覺得這個毛病實在需要改正,可是這似乎已經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改都改不掉了。
安心從休息室裡走出來的那瞬間站在人羣中的歐禹宸便一眼看到了她,同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場震驚地愣在原地。
眼前那個嬌羞卻美得叫人恨不得將她摟在懷裡一輩子都不想放開的女人真的是安心嗎?他不是做夢嗎?那個消失了三年,怎麼也無法找到蹤跡,好像完全從這個世界消失的安心真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嗎?
他恨不得立刻上前確認這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現實。
可是他向前邁進的腳步卻又因着安心那嬌美得比這園中盛放的花朵還要美麗的笑容而生生地頓住,他怕,害怕自己的出現會破壞這樣絕美的畫面,更怕這是夢,怕自己的出現會打破這場美夢。
這三年裡,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他總會被從安心落海的那一幕惡夢中驚醒,醒來之後便是無邊無跡的悔恨。
因着這悔恨,他更加瘋狂地尋找安心的下落,他不肯相信,也不願意接受安心就此從這個世界消失的事實。
他告訴自己,九年前,安心從那麼高的地方掉落還能奇蹟般地生還,那麼這次也一定會出現奇蹟,然後,一次次地給自己希望,卻在一次次派去尋找安心下落無果的情況下絕望。
直到現在,他仍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實。
一陣軟軟的有如銀鈴般的笑聲在婚禮現場響起,歐禹宸才從巨大的震驚中回神,他的犀利的目光緩緩凝聚在安心懷中那個笑得漂亮可愛的小女孩身上。
那就是安心和自己的女兒,他又再一次錯過了孩子的降生,做爲父親,他是最失敗得徹底的父親。
錯過了兩個兒女最美好的童年,兩個孩子都是在別人的男人陪伴教育下成長起來的,而自己這個真正的父親到底做過什麼?細細想來,什麼都沒有,對安心,對兩個孩子除了虧欠還是虧欠。
“媽咪,那個叔叔一直在看你哦!”安心懷中的安書意在看到歐禹宸之後,顯得十分的興奮,一雙美麗的紫色大眼睛閃閃發着亮光,比世間最璀璨的寶石還要炫目耀眼。
安心順着女兒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當她對上歐禹宸那雙幽沉深邃的紫眸時,整個人像是被雷霆擊中一般,大腦一片空白地立在了原地。
“媽咪,叔叔過來了。”安書意又扯了扯安心的手,身子已經朝歐禹宸的方向倒了去。
安心回過神來,強忍着心底突然躥起的懼意,牽起寶寶的小手:“這個人我不認識,我們去找爹地,這裡不安全。”
可是,男人卻已經來到身邊,將她攔住:“安心...”他深紫色的眸緊緊地凝視着她,嗓音暗啞,像是極力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但從那喉間的顫音仍能看出他此時的激動:“你還想逃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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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悠悠地睜開眼,頭有些昏沉,是睡多了的原故。
她目光還有些迷糊,顯然是沒弄清楚自己這是在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只記得婚禮上遇見到歐禹宸,她想逃,想去找裡德,可是卻被歐禹宸擋住去路,緊接着,她被歐禹宸帶到了一個偏僻無人的角落,男人摟住她狠狠地親吻她,她抗拒,甚至將男人的嘴都給咬破了,可是就在她以爲自己可以逃脫之際,脖子後面一痛,眼前一黑就再也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揉了揉還有些發痛的脖子,心裡暗暗咒罵歐禹宸是個混蛋,從牀上坐起,有些茫然地看着這間房。
暗沉的黑色,大氣沉穩卻透着一種壓抑的感覺,房裡的每一件傢俱,擺設都極其奢華,但又高雅不落俗套。
房間裡,甚至還充滿了淡淡的薰衣草清香,安心聞到這個氣味,已經敏感地察覺出這隻怕是歐禹宸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