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依舊竭力勸說陸之謙:
“BOSS,還是去趟醫院吧,陸老爺子要是知道我把您照顧成這樣,會怪我的。”
David說完,誠惶誠恐的看着陸之謙臉上的反應。
他跟在陸之謙身邊好幾年,自打郝萌出現,他發現陸之謙的情緒常常很不對勁。
情緒大起大落,也是常有的事。
難道女人的力量真有這麼可怕嗎?David想不明白。
陸之謙煩躁的翻了個身子,悶悶的對David說:“閉嘴。別吵。”
說完,他伸手從口袋裡取出手機,翻開郝萌剛剛發給他的短信。
“阿謙,你要回來了麼?我在家裡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陸之謙伸手去觸碰短信發信人的“萌萌”倆字。
指尖輕輕的撫摸着,像是在撫摸最珍貴的東西。
他心裡有口氣咽不下,即便揍了那個奸-夫,他也咽不下!
一想到郝萌揹着他去找其他男人,不管她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能原諒她。
絕對不能原諒她。
可是他心裡還是這麼不爭氣的想念她。
他伸手,調出手機裡的照片,上面有一張他倆的合照。
還有許多張郝萌的個人圖片,都是他偷偷拍下的。
她睡覺的時候,吃飯的時候,發呆的時候……
當然還有他們做-愛時,情到濃時的一刻,他摁下手機快門,拍下她性-感哼吟的臉蛋。
鏡頭從她鎖骨之上開始鎖定,到她臉部,不色-情,卻絕對淫-靡,讓人想-入非非。
她銷魂的樣子,只差當場讓男人癲-狂。
陸之謙修長的指尖迅速的滑動,一張一張的翻看着郝萌的照片。
後車廂雖然很寬敞,但是他的身子不是一般的長,依舊讓他覺得侷促。
他蜷了蜷身子,繼續盯着郝萌的照片看,目不轉瞬的看。
他覺得自己的照相水平不錯,否則怎麼會把萌萌拍的這麼好。
照片一張一張被他用手指放大,放大,再放大……
他最愛看着她笑起來的樣,眼睛眯起來,像一座小橋,短短的眉毛皺起來,像個小孩子。
他常常說她醜,她沒有大長腿,沒有翹臀,沒有精緻的五官,可在他心裡,她最美。
他伸手去撫摸手機屏幕上她的笑臉,心情卻開始沒來由的沮喪。
是啊,真是讓人沮喪。
他最愛的女人,昨晚陪着另外一個男人過了一夜。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讓男人沮喪的事情嗎?
他一直覺得自己愛得毫無底線。
當真是如此。
此刻,他看着她的臉,忽然很想見她一面。
一定是心魔作祟。
反正他就是想見她的臉。
操他-媽的,管她昨晚陪誰一起睡。
他必須再見她一眼。
“回家。”
陸之謙丟開手機,對開車的David說。
拿着刀片的手,也隨之垂放下來。
David看着車後鏡的陸之謙,分明看到他垂放下來的指尖,捏着一個尖銳的刀片。
David皺起了眉頭,心口沒由來的一陣瑟瑟發抖。
一擡眼,他看到鏡子中的陸之謙,古銅色的手臂上,有紅色的血液滑過。
血液的源頭,是手臂上一個很淺的傷口。
不深,不至於有危險。
David知道,那是陸之謙絕望時候的一貫做法。
剛開始接觸陸之謙時,David就發現他幾乎不穿短袖衫。
後來,倆人一起去體育館打球,他看到他手臂上,一串串深深淺淺的傷口。
David身爲下屬,原本不該多問,但還是斗膽把話問出了口。
陸之謙笑了笑說:是以前在國外的時候,和男生打架受傷的。
當時David還以爲,陸之謙這麼大的塊頭,敢情竟然是打架打出來。
直到在長久的接觸中,他發現陸之謙手臂上的傷口,愈來愈多。
很新鮮的傷口,不像是舊傷。
一道一道,深深淺淺,形狀竟類似於他原先手臂上的傷口。
David開始有所懷疑。
一個人,若是有心想要得到某種信息,並不困難。
通過各種渠道,David得知,原來陸之謙在十年前,就是個抑鬱症初級病患者。
抑鬱症初級病患者發泄悲傷的方式之一,便是自殘。
陸之謙之所以早早被送出國,就是因爲他的父母,希望他在國外得到最好的治療。
在國外,陸之謙的病很快就被治癒,並與周圍的朋友打成一片。
每個人都覺得他健談又英俊,幾乎所有人都願意與他交朋友,而他的成績表現也相當出色。
而他手臂之所以會有源源不斷的新傷口,David也是後來才從莊落煙口中得知。
其實陸之謙這麼多年來,始終保留着這種自殘的方式。
他懂得掌控力度,唯一的目的只是讓自己身體痛。
這麼多年,也就這麼過去了。
David從沒見過陸之謙,像今年這一年裡過得這麼快樂。
愉悅寫在他臉上,無論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住。
在這世上,大概也只有郝萌,能給他這樣的快樂了。
也許快樂有多少,痛苦就有多少。
大概在一個月以前,David竟然又發現陸之謙手臂上新添的傷口。
不仔細看並不明顯,因爲他用止血膠布貼着,又用長袖的襯衣包裹住。
想到這些,David有些於心不忍。
這樣完美的陸之謙,爲何淪落到這個地步。
陸之謙忽然有些煩躁的坐起了身體,催促David:“你開車能不能快點?”
David點了點頭,看着陸之謙受傷的下頜和滴血的手臂,試探性的詢問:“真的不去醫院了麼?”
“不去。”陸之謙態度堅決,他這一生最討厭的就是醫院的味道。
“可是你下巴和手臂,都在滴血。”
“讓他滴。”
陸之謙說完,伸手放下了襯衫的袖口。
衣服摩擦到他傷口的時候,他疼得倒吸一口氣。
重重的一仰頭,又重新靠在了後車廂的椅背上。
*
郝萌聽到門外傳來“窸窸窣窣”開門聲響的瞬間,眼睛倏然一亮。
阿謙回來了?
她扔掉正拿在手裡瀏覽的電腦,興奮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來不及穿上拖鞋,大冷的冬天就這麼光着腳丫,蹦到了門口給陸之謙開門。
門“啪嗒”一聲打開了。
她卻不敢擡頭看陸之謙。
也許是心虛,也許是害怕,她擔心看到陸之謙眼底失落受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