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洛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汗更多了,他筆直地站着,手心緊握。
主人,察覺到了嗎?
龍澤沒有再說話,臉看向窗外,那神情,是裘洛從來沒有見過的!
不,他見過,在那個晚上,那個時候,龍澤還不是現在的龍澤,他抱着溫安安的時候,就是這種表情!
他的心狂跳,因爲溫安安,以前的龍澤回來了嗎?
龍澤抿了下脣,“下去吧!”
裘洛幾乎不敢相信,龍澤這麼簡單地放過他。
他遲疑了一會兒,仍是問了:“喬安……”
龍澤側過臉,靜靜地看着他:“放了吧!”
那頭小奶牛都不在乎他了,他還在乎什麼!
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閃過剎那的迷茫……
一個小時後,他回到臥室,周琛還在,看見龍澤進來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地說:“她發燒了!”
已經快四十度,而且怎麼也退不下來!
“幫她打點滴吧!”龍澤神情很淡地說,目光並沒有落在一旁的溫安安身上。
周琛自然是知道的,他掛上點滴,默默地守了她一會兒,量了溫度少了些許這才走到龍澤站着的窗邊,他直直地看着龍澤:“就算是爲了過去你們那樣相愛過,放她走吧!”
龍澤的眸子立即危險地眯起,“我不會放她離開的!”
周琛靜靜地看着他,“她不會快樂的,她想你活着,你不會不知道,但是你這麼對她!”
看着龍澤眼裡的怒氣,周琛冷笑:“是的,你現在擁有最大的權勢,你可以給她最好的生活,將她養在家裡什麼也不用做,可是你知道她想要什麼嗎?”
“這與你無關!”龍澤冰冷地說着。
周琛怒極反笑,“和我無關?龍澤,你不太清楚現狀,我於安安,是親人,而你,只是她過去的一個男人,現在傷她至深的男人,你憑什麼以爲,她就會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一輩子!”
“至少我現在就告訴你,如果我有能力一定會帶她走!”周琛的目光微微一黯,“她愛你,卻是在這愛裡飽受折磨,你無意於回到過去,又不肯將情一愛給她,安安是個很敏一感的小東西,你沒有給全部,她能感覺到!”
事實很明顯了,如果深愛,怎麼會傷她這麼深!
周琛只是心疼,他不想安安再這麼無望地等下去了!
龍澤的目光一凜,“這是她說的?”
周琛苦澀一笑:“你覺得她現在,還能和我說話?”
對於他話裡的諷刺,龍澤沒有發作,他的目光落在靜靜躺着的小人身上。
她了無生氣地躺着,他知道,她有多疼,因爲他要着她的時候,她的脣都咬破了!
不但她疼,他其實也是疼的,她拼命地擠,他被絞得很痛,但是這痛卻是刺一激了他的獸一性,越發狂妄地對她!
周琛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良久,才靜靜地說:“等她醒了,你決定吧!”
龍澤的脣譏誚地勾起:“你以爲,你還能和我談條件。”
他頓了一下:“我現在想要你和雅迪死,你們就會死!”
“你不會!”周琛的聲音平靜:“如果你要殺我們,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龍澤眯了眯眼,眼裡閃過一抹殺氣。
周琛卻沒有任何的表示,他看着龍澤:“不愛她,放她走吧!”
龍澤的脣動了動,但是最後,他一個字也沒有說……
深夜,她的額頭總算不那麼燙了,龍澤靜靜地站在她前面,看看氤氳燈光下她蒼白的小臉。
她睡得很不安穩,像是作了惡夢,不斷有熱汗出來。
他去用熱毛巾幫她擦拭,表情是嚴厲的……
這是最後一次了,這麼寵她!
他不允許再動搖,不允許自己再去爲一個女人作出錯誤的決定。
也許,周琛說得對,像他這樣的人,身邊並不需要一個柔弱的女人!
他看着她,腦海裡卻是閃過那晚在車裡,她不着一物,軟軟伏在他懷裡的樣子。
他仍是想要她,從來,只渴望她一個人!
不再看她,他走到窗邊,打開少許的窗戶,讓夜晚拂在他的面上,這樣他能清醒一些,至少,會清醒一些!
溫安安並沒有在一晚上就好,她反覆地發燒,也不肯醒,什麼東西都不吃,全靠打點滴維持着。
她的脣,因爲高溫而裂開,不復以往的嬌一豔,她像是一朵失了顏色的花朵,枯萎而破敗……
龍澤有三天沒有去公司,一直待在房間裡或是書房中……
他不肯送她去醫院,堅持將她囚在這裡。
每晚,他幫她洗身體,上上下下全洗到了,抹藥的時候,也看她的水一嫩被他折磨得有多慘!
她睡了三天,終於在一天的清晨醒來,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肢一解過一般。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意識到此時兩人的狀況。
他的手裡拿着一條毛巾正在幫她擦拭……而觸感告訴她,她睡衣下面,什麼都沒有穿!
龍澤抿了抿脣,將毛巾放下,漂亮的黑眸和她的對上,良久,沒有人說話。
在那樣的傷害過後,他們誰也無法先說一個字!
龍澤走到窗邊,他站了很久,那姿態讓溫安安明白,他已經有了決定,關於她的去留!
其實,她已經無所謂了。
她也是人,她也會累。
她以爲,她和龍澤的愛情,會一直到永遠,不會隨着時間過去,但是現在,她卻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當你愛着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再多的愛,於他來說,只是負擔,只是一場笑話而已!
她輕輕地開口:“龍澤……”
他驀地轉過身體,黑眸緊緊地鎖着她的,“讓我說!”
他不放過她任何的表情,“如果讓雅迪和周琛活着的條件是,離開我,永遠離開,你怎麼說?”
溫安安怔了一下,她很快掩下眸子,抿了抿脣瓣:“你確定,讓我選嗎?”
她的眼裡沒有一絲的欣喜,而是悲哀。
其實,他已經決定不要她了不是嗎?
他明明是知道她會怎麼選的,爲什麼要讓她當那個選擇的人。
明明愛他的人是她,不愛的人,是他!
她直直地看着龍澤,許久,她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響起:“我選擇離開!”
她才說完,感覺到一道烈焰般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擡眼,看着他近乎狂怒的表情,她縮了一下。
龍澤譏誚地說:“放心,我不會再對你用一次強,強一迫女人,不是我的興趣!”
他看着她,一分一毫也不放過:“這是你的選擇?很好!很聰明的選擇,離開我,離得遠遠的!”
他看着她,一字一頓地說:“溫安安,這輩子,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
她虛弱一笑,“睿睿能還給我嗎?”
如果,他不放開睿睿,說明,他還是有一點兒的眷戀,但是龍澤點頭:“當然,那是你的兒子!和那個人的!”
再沒有一句話,比這更刺人心窩了,溫安安的心口痛得幾乎不能呼吸,忍了好一會兒,她輕輕地笑了笑:“是啊,是我和他的兒子!”
淚水,抵制不住地要落下,她的小手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腿,驕傲地不在他的面前哭。
他不要她了,她還哭什麼!
溫安安,你這個傻瓜,你獻出了自己的身體,獻出了一切,最後,這個男人說不要你就不要你了,他對你的容忍,僅限於在房間裡,在c上,任何別的時候,他不會爲了一個女人改變任何的決定!
她垂下眸子,聲音很輕:“那我,一會兒就離開!”
他沒有說話,瞪着她虛弱的樣子,好一會兒才粗聲粗氣地說:“不用,明天再走!”
“不,中午就離開!”她鼓足勇氣,水眸凝視着他。
龍澤被她那眸光刺得竟然有些痛,他咬了咬牙:“隨便你!”
她掙扎着起來,很痛很痛,但是她還是起來了,“我先梳洗一下,馬上就走!”
既然他不要她了,她不會賴着不走。
龍澤看着她,頓了一下,筆直地走出房間。
她要走,就走吧!
她竟然沒有一點兒的留戀,他原本以爲,她會挽留一下的。
原來,她所說的深愛,是這麼地不值錢!
聽到門聲,溫安安刺痛了一下,她的喉嚨滑動着,眼裡熱熱的,忽然,她撲向浴室,跌跌撞撞地跑進去,拉上門。
身體滑倒在浴室的門板上,一雙細白的手捂住臉,熱燙的淚水從指縫間滑落……
無聲無息,卻又肝腸寸斷……
他不要她了……他不要她了……
溫安安無聲地哭着,身體慢慢地冷,可是她不在乎了——
這一次,她終於失去了他,徹徹底底地!
出來的時候,是半個小時,她換上了衣服,他爲她買的衣服,她一件也沒有帶,只拿了來時包緩緩往樓下走。
當她下樓時,即使是裘洛也驚了一下,才幾天沒有見,那樣美麗的女孩子竟像凋零成這樣……
他近乎止住呼吸地看着,溫安安經過他時,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對不起!”
溫安安頓住步子,目光落到前面的龍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