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燈,一直亮着,很久很久……天色暗了,天色又明瞭,最後在凌晨五點多,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醫生拿開臉上的口罩,“手術很順利!但是我們發現了新的問題……”
龍司南想罵人了,只是活着,這叫他一媽一的順利!
龍澤被推了出來,全身麻醉,所以他的眼閉着,只是臉色蒼白得可怕!
溫安安抿着脣瓣,她緩緩走過去……龍澤被推着往前,她就跟着走。
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點兒的聲音都發不出,只是緊緊地看着他的面孔捨不得移開……
直到病房,她還是站在那兒靜靜地看着……
龍司南擁着她的肩,“安安,去休息一會兒吧!他現在不會醒!”
“我不要!他醒來的時候,一定很想看到我!”她的聲音嘶啞不堪!
她的手緩緩地撫上他蒼白的面容,“司南,讓我和他單獨地呆一會兒好不好?”
龍司南抿着脣瓣,許久後,他終於嘆了口氣,“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溫安安沒有說話,龍司南走出去,鬱悶至極地呼出口氣。
他的手握成拳,用力往牆壁上捶打了一拳!
裘洛靜靜地站在一邊……
龍司南的拳抵着雪白的牆壁,那上面已經濺了少許的鮮血,但是他不在乎,他的聲音緩緩地傳出來:“我從小就當他是對手,是敵人!他冷酷無情,幾乎是無懈可擊的,可是我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爲了一個女人,將自己一次一次地置死地於後生!”
“我也喜歡過安安,但是我自認爲無法這樣愛她!”龍司南抿緊了脣,又是一拳重重地擊下去……
裘洛的心裡明白,龍司南的心裡,是真心將龍澤當成了兄弟……面對這樣的結果,是誰都不能接受!
病房裡,溫安安坐在龍澤的身邊,一直握着他的手……直到現在她也不願意對自己承認,他是真的……不能走了!
即使她不在乎,即使她願意陪着他,但是這樣的想法未免太自私了,讓一個男人用一生的痛苦來成全你的癡情,太殘忍!
她不知道以後他面對她時,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驕傲如他,又怎麼會接受這樣的現實!
溫安安心亂如麻,慢慢地,也痛得失去了知覺……
龍澤清醒,是在黃昏的時候,這一天一夜,溫安安一點東西都沒有吃。
但是她仍是坐得筆直地看着他,生怕錯過他清醒的瞬間
他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的臉,在那刻,他看到她的眼一變子變得耀眼,她俯下一身體,熱切地看着他:“龍澤,你醒了!”
他靜靜地看着她,良久才嗯了一聲……
溫安安人喉嚨一甜,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她才輕聲問:“想要喝水,或者吃點東西嗎?”
“你……也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吧!”龍澤的手緩緩地握住她的,一隻手輕輕地往上擡,拭去她流下的淚水:“安安,不要傷心!我很好……真的很好!”
溫安安搖搖頭,巴掌大的小臉埋在他的掌心裡,她依戀地蹭着,捨不得離開他哪怕一會兒!
她怕來不及,她怕再一秒他就消失不見……
“傻瓜,怎麼又哭了!我不是好好地活着嗎?”他的臉上有着溫暖,大手慢慢地將她的小臉擦乾淨:“哭了就不漂亮了!”
才止住的淚水又冒了出來,溫安安連忙自己拭去,“我去幫你倒杯水!”
他沒有拒絕,看着她走過去倒水。
她的身上還是昨天的那身和服,很多地方都沾了血跡,看起來狼狽極了。
等她過來,他聲音輕輕地:“先放這,去換件衣服……沒有的話……就換件病服!”
溫安安點頭,走到裡面的小房間裡將一身和服給換掉,扔到了垃圾筒裡……
她一身清爽地走進來,端起水杯,小心地放在他的脣邊,一點一點地滋潤他的脣……
龍澤抿了幾口就不再喝了,抿了脣,微閉了下眼,“安安,去休息吧!”
她不肯,“我要在這裡照顧你!”
龍澤神情複雜地看着她,好一會兒,他才低嘆了口氣,手握緊了些!
溫安安看他的神色有些累,於是趴過去,湊在他的臉旁,輕聲地說:“你睡一會兒,我在這裡守着!”
龍澤看了她一會兒,默默地閉上眼,“安安,我沒事,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
她怔了一下,爾後抿着脣,好半天才感覺到他的意思……
沉默,漫延在他們的四周……不能說出口的,是他的難堪!
最終,她默默地放回水杯,走到一旁的沙發上休息一會兒。
醫生過來檢查的時候,溫安安也是避着的,她怕龍澤會多想!
但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無法他人代替的!
24小時後,龍澤開始排尿,這種事情,溫安安當然不可能讓護士幫他做!
她默默地拿了尿盆過去,手小心地將他的被子掀開一角……
龍澤靜靜地躺着,任她侍候着……
排尿的時候,很痛……
他忍着,直到排光後,他纔有些自嘲地問:“是不是很難看?”
那裡中了一槍,子彈取出來後,定是要縫上的……而且有哪一次,她握着它時,它是軟的?
龍澤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溫安安看着他的表情,心裡一陣難過……
他還是很在意這個的!
她默默地倒掉,又替他的傷口抹了些止疼的藥……
龍澤抿了抿脣,淡淡地說:“下次,我自己起來去廁所!”
溫安安一愣……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右腿不能走了!
她應該怎麼告訴他?
她沒有辦法開這個口,沒有辦法告訴他這個更殘忍的事實!
“還是我來吧!”她說得很快,有種欲蓋彌彰的狼狽。
龍澤眯起眼看着她,眼裡滿滿的懷疑……
“安安,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你沒有告訴我?”他仔細地研究着她的表情!
溫安安的小嘴抿着,顫抖着,好久才搖了搖頭:“沒有……真的沒有!”
龍澤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就掀開了身上的被子,坐了起來……
溫安安連忙按住他:“你怎麼起來了……”
“我覺得我有必要再去排一次!”他的聲音有些淡,然後就推開她,左腿踏了出去……但是他的右腿,卻怎麼也動不了!
那瞬間,龍澤的神情,死氣沉沉般地灰敗……
他瞪着那隻腿,好久好久以後,才啞着聲音:“原來,這裡也廢了!”
他沒有很激動,沒有太過的反就在,只是看着她,眸子裡染上了一層薄霧……也有着隔閡!
他甚至,慢慢地將那隻左腿也收了回去,躺好,自己將被子拉直,疲憊的聲音靜靜地傳了出來:“安安,你出去!我想靜一會兒!”
她怔了一下,而他的聲音則嚴厲了很多,也快了很多:“出去!”
溫安安站在那兒,全身都是冰冷的……許久,她機械般地走出去!
才關上門,裡面就傳出了巨響……
一陣瘋狂般地砸亂後,恢復了平靜……她依稀可以聽得到龍澤的喘一息聲,猶如困獸一般……
溫安安仰了仰頭,拼命地止住淚水。
一道身影出現在她的身邊:“安安,他總會知道的!”
“這是他得承受的過程!相信他,會慢慢地好起來!”龍司南拍拍她的肩!
溫安安吸了口氣:“是啊!他必須承受的東西,原本卻是我應該承受的!”
這個傻瓜,當時他爲什麼要出現,爲什麼要救她……
他原本可以不用這樣做的……他可以繼續當他自己的!
“司南,你知道嗎?我恨不得是自己,我不要他這樣!”她痛哭出聲,捂着臉,淚水從指縫裡滑落:“他那麼驕傲的人,卻得承受這些!”
“不會一直這樣!我們會想辦法,爲他請最好的外科醫生!”龍司南擁住她的肩:“相信我,不是還有周琛嗎?我們能看着他這麼消沉下去!”
溫安安閉了閉眼,心裡卻有着不詳的預感……
一個小時後,她走回病房裡……
龍澤靜靜地躺着,聽到她的腳步聲……
“對不起!”他的聲音聽起來如此地平靜……
溫安安抿着脣,站在那裡,看着暴風雨中的他——
此時,他的神情平和,所有的暴躁,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戾氣似乎都已經平靜,像是大海在經過暴風雨後,又恢復了平靜……
她緩緩走過去,身體貼着他的,將臉埋在他的頸子裡,聲音靜靜地:“永遠不要說對不起……龍澤……不要這樣說!”
她吸着他身上的氣息,抿着脣……
龍澤的大手抱住她,將她往身上按了按……
她擡眼,目光溼一溼地注視着他,顫抖着將脣印上他的……
她的小一舌探到他的嘴裡,在裡面羞澀地刷過,纏着他的舌一尖,輕輕地吮着……
他的大手按着她的小腦袋,加深這個吻……
另一手撩到她的下襬那兒,滑了進一去,握着她的棉軟,用力地揉一弄……
他的力氣很大,幾乎弄疼了她,但是她還是拼命地吻着他,像是最後一次,用力,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