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電影院裡,遲遲沒有亮起燈……
楚楚一直一直地坐着,她盯着前面的熒幕——
緩緩地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凱奇……你在嗎?”
她的聲音無限地疲憊和脆弱,她承認,只要有關言清,只要一點點,就足以讓她潰不成軍。
她無法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凱奇,我想回來!”她說完,抿着小嘴等他的答案!
那邊,尼古拉斯的手臂上有着一道長長的傷口,正滴着血。
他朝着德恩示意了一下,德恩讓醫生先退出去,然後尼古拉斯地溫柔地問:“楚楚,怎麼了?”
“我想回來!”楚楚垂着頭,聽到黑暗中,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
她在撒謊,她自己最清楚!所以她有些心虛!
其實她還可以更徹底一些的,比如說,自己想他,他會心軟的!
可是她還是不願意這樣去欺騙他,她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尼古拉斯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地說:“在那裡不愉快嗎?楚楚,我以爲你會開心的!”
如果沒有遇到言清,她想,她會開心,但是……
她咬着脣,說不出話來,她不願意和他提起言清,下意識地不想說!
如果說了,她想,不管任何的事情,他都會讓她回去吧!
可是這一次,楚楚想錯了……
尼古拉斯笑了笑:“讓我好好想一想,應該怎麼安排我的小傢伙!”
楚楚沒有理由再纏着他了,放下電話,有些發愣……
她有種感覺,他很忙,卻是在百忙中應付她的!
他很溫柔,和過去一樣,可是明明不一樣,他和呼吸都像是剋制着的!
如同楚楚所想,尼古拉斯受了很重的傷,來自於刺客!
差一點兒,手臂就廢了!
他放下電話,德恩立刻就帶着醫生進來,聲音低低地說:“殿下,您的手臂需要醫治!”
尼古拉斯伸出手,皺緊了眉頭,“德恩,去查一下,言清現在在哪兒!”
不到半個小時,德恩進來,站得筆直地,儘量用很平靜的聲音說:“在b市!”
尼古拉斯本來有些蒼白的臉更蒼白了,他的身體陷到王座裡,好半天都沒有出聲……
德恩看他這樣,於是上前小心地說:“是不是,將楚楚小姐帶回來!”
這多危險啊,舊日的強大情敵去了b市,這這……楚楚小姐要是和以前一樣,不肯回來怎麼辦?
尼古拉斯輕擡了下手,“不用!這件事情不許聲張!”
他看着德恩,“她會回來的!”
剛纔那個小東西幾乎要哭了,哭着求他帶她回來,說明他在她的心裡,還是很重要的,不是嗎?
尼古拉斯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重複了一次:“她會回來!”
德恩的心裡直打顫:這人是回來了,心回得來麼!
楚楚握着手機發呆,好久以後,她才慢慢地起身,然後她就看到了他……
他站在另一個角落裡看她,那瞬間,她一動也不能動,只是看着他——
只有在這個漆黑的地方,他們纔會放縱地看着對方,而沒有任何的負累!
纔會讓自己沉浸在過去的感情裡!
她還是那個楚楚,而他,還是那個言清,乾乾淨淨的言清,沒有對她說謊,說自己要了別人的言清!
到現在,他仍是乾乾淨淨的,可是在她的心裡,他已經不乾淨了!
而她,在他的心裡屬於了別人,可是楚楚知道,她從來沒有!
她沒有對凱奇動過心,最多,只是當成很親,很重要的人……可是永遠永遠不會像言清這樣,給她那種震憾的情一愛!
言清……
她呢喃着他的名字,在這黑暗的地方,幽幽地看着對方……
他緩緩朝着她走過來,她的聲音顫抖得不像話:“不要……過來了!”
他的聲音沉而緩:“可是我在你的眼裡,看到了期待!”
“怎麼會……那一定是你看錯了!”她呢喃着,不承認自己對他動了心!
他終於來到她的身邊,也看到了她小臉上的晶亮淚光。
“還會哭,是不是因爲我?”他的聲音溫柔極了,像是過去無數次哄過她的那樣!
……楚楚,不要再哭了,再哭眼睛就疼了!
……小孩子纔會哭成這樣,讓叔叔來看看,乖,不要動!
過往像是潮水一樣緩緩流淌過他們的心田,而她縱有千般的怨恨,此時仍是不能動彈地,只能任着他爲她溫柔地拭去臉上的淚水!
……小乖,不哭了,我都親你了!
他拭過的地方,異常地燙,楚楚看着他黝黑的腦袋,腦子裡是一片空白!
好久以後,她才退後一步,卻是不小心抵到了後面的座位,身體一個不穩,差點兒跌倒!
一隻結實的手臂握住她的,將她拉了回來!
楚楚站穩,在漆黑中凝視着他的眼……
許久,他終於鬆開她,聲音低低地:“是我讓你哭了嗎?”
楚楚揚着小臉,笑得一臉淡然,“是啊,言先生,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呢!”
她揮開他,朝着外面走,“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沒有興趣再應付你!”
她忽然頓住,回頭…
此時,下部電影已經有人陸續進來,也開了幾盞小燈,所以他們都很清楚地看清了彼些的神情!
她的臉上帶淚,而他則面無表情……
“所以,不要再糾纏了,好嗎?”她說完,朝着外面走!
不斷往裡涌進的人羣阻止了她,她走不出去,差眯兒被撞倒,但是她倔強地繼續往前……
言清上前,抓住她的手,她側頭看他,下意識地想甩開!
“不想摔倒就不要亂動!”他沉着聲音,握着她的小手,甚至是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一隻手臂擋住人羣,將她帶了出去!
楚楚一出去,就立刻甩開他!
“楚楚……”言清叫住她。
她回頭,看着他:“言叔叔,還有事嗎?”
他則因爲她的稱呼而繃緊了俊顏,手放到了褲袋裡,好一會兒才說:“再見……保重!”
她凝視着他,和他僅三步之遙,但她卻是感覺他站在天邊俯視着她!
她的脣動了動:“言叔叔,你也是!”
說完,她頭也沒有回地往外走!
每一步,她都告訴自己不能回頭……
她知道他在看她——可是又能怎麼樣呢!
龍楚楚你不能回頭,不能心軟……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外面走,電影的門口有一條人行道,她想穿過馬路過去……
當她穿行的時候,一輛車子疾弛而來……
楚楚沒有發現,她仍是朝着前面走!
耳邊,忽然響起了言清嚴厲的聲音:“楚楚!”
他的聲音緊繃而剋制,帶着莫名的驚恐!
楚楚一動,驀地掉頭,她看到了他蒼白的容顏……
還有即將衝到她面前的車子……
一切似乎定格!
她只看到了他臉上的痛苦……
吱地一聲尖銳的聲音,那輛車堪堪停在了楚楚的面前!
車主搖下車窗,本來是想罵人的,但是看到了這麼一個天仙似的小姑娘後,什麼話都嚥到了肚子裡……
溫和地安慰了幾句,將車開走了!
而楚楚站在那裡,她看着言清朝着她走來,他的臉上滿是怒氣,有些駭人……
她想走開,她不想和他有所交集了,但是她的腳卻是一步也挪不動……
言清筆直地朝着她走來,明明臉上有着那麼多的怒氣,但是他卻是將她摟到懷裡……緊緊地抱着!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顫抖的身體……
他在害怕!
楚楚因爲這個發現而酸澀着……即使他在乎她,又怎麼樣!
在傷害她的時候,在說他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爲什麼就不在乎了!
和他的傷害相比,死亡並不算什麼……
言清的手越收越緊,她聲音輕輕地:“言叔叔,你弄疼我了!”
他的手緩緩鬆開,但是他的神色仍是緊繃的,沉默着看了她好半天,“以後要小心!”
楚楚淡淡一笑,慢慢地退出他的懷抱……
言清看着她的背影,英俊的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來來往往的車子經過時,有司機搖下車子咒罵着,但是他不在乎,他就站在那裡……
背後,響起一聲怯怯的聲音:“言清!”
言清微微側頭,看到一道淡紫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側!
是喬念紫!
他深呼吸了口氣,很淡地問:“喬小姐,有事嗎?”
不等她回答,他接着說:“是不是需要錢,如果是的話,那麼找的助理!”
說完,言清舉步……一隻小手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
她的眼裡是帶着淚光的,從她知道他回來,她就跟着他!
她看着他爲那個叫龍楚楚的女孩子瘋狂,看着他爲她魂不守舍,但是那個女孩子一點兒也不感恩,她根本就不配得到言清的愛!
“我不要錢!言清,你爲什麼不能好好地看我一眼……”她拖着他的手臂哀求:“她不適合你的!那個的女孩子,只有公主病,她不會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像是感覺到什麼,已經到了馬路另一端的楚楚忽然回頭,她的目光看着這邊糾纏的兩人,抿了抿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