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雖然變得亮堂堂的,但他的內心還是黑暗的,那片黑暗,助長着他心底的恨。
季衝眼中含着怒色,陰冷的看着門口的人:“什麼事?”
飛魚定定神,慢慢走近幾步:“我這裡有一份合作計劃書,相信季總一定能滿意。”說着就把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我現在沒心思看這些,我只想讓薜影樺死,讓他死,你懂嗎?!”季衝感覺頭痛欲裂,按着太陽穴不停的捏。
“讓他死很容易,一顆子彈就解決了,不過,如果他死了,誰來陪你一起痛苦?”飛魚拿着文件的手抖了兩下,但依然面不改色,把情緒掩飾得很好。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只是……”季衝冷冷地吸了口氣。
只是什麼?只是屢戰屢敗,還把自己搞的很狼狽,覺得鬥不過薜影樺,所以,還不如捏死他算了。
可是他沒臉說出來,只是把手中的水果刀扔到腳下,死盯着刀刃上的鋒芒,許久纔拿起那份文件看起來,起初是看的漫不經心,後來是越看越興奮,直到看到了底,才把目光轉向了飛魚:“盛世集團,你什麼時候跟他們搭上邊的?”
“這只是一些細枝末節,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利用這次機會,把薜影樺掏空一大塊!”飛魚顯得很是鬥志昂揚,可是,有意無意的掃過季衝手裡的照片時,神情瞬間黯然下來。
“來,給我說說你的計劃。”季衝無視掉飛魚神情間的異樣,暗示他坐下說話。
兩人談了很久,也商量了很多,他們接下來的這個計劃,如果成功了,就會有驚人的收穫,如果失敗了也沒什麼損失,季衝是非常的心動,躍躍欲試,還叫傭人拿來香檳,說要提前慶祝一下。
“飛魚,你的腦子還真不錯,幸虧你不是我的仇敵,不然的話……”季衝端着高腳杯,搖晃着裡面金黃色的酒液,話說的很隱晦。
飛魚耐着性子聽着他的廢話,一杯接一杯,沉醉在酒香中,最後才緩緩開口:“季總,這個計劃想成功,就必須把握好尺度,等時機到了,我會通知你的,在此期間……希望你不要再魯莽行事,如果出什麼意外,我們的計劃就很難繼續了……”
季衝有些不滿,連說了好幾句,“知道了”,這不明擺着在指責他前幾次的過失嗎?雖然心裡不高興,但也不想把話說得太重,不得不承認,飛魚辦起事來很得力,要是把他給罵跑了,那可就相當斷了左膀右臂呢!
剛纔還苦逼到要死的季衝,現在是心情大好,拉着飛魚不停的喝不停的閒侃,就像酒逢知己千杯少似的。
一個多小時後,他就醉得有些頭腦犯暈,靠着沙發,藉着酒勁,說起一些追悔莫及的事:“飛魚,其實我也特別該死,當初要是讓你和末兮在一起,今天肯定就不是這麼個局面了,也許,末兮也不會死,你應該也很恨我吧……”
“沒有。”飛魚擡起一瓶威士忌猛喝,自言自語道,“這是末兮自己的選擇。
”
“不,我知道,你很恨我,恨我恨得要死是不是?其實我也真的很該死,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季衝拽着飛魚的衣領,發着酒瘋,可是,這些從傷疤裡揭出來的話,說的一點也不含糊。
飛魚聽着這些話,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還是喝着烈酒,靜靜的聽着,腦海裡卻是那些追不回的記憶:
剛去季家的第一天,她美麗的笑容就吸引了他,她說哥哥不在,就拉他去客廳坐,還端了一大盤的草莓給他:“吃吧,這個是冰凍過的,酸酸甜甜,冰冰涼涼,很好吃哦!”從那以後,他就愛上了冰凍草莓。
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他向她表白,說你是唯一讓我心動的女孩,可是她卻嫣然淺笑:“飛魚哥哥,謝謝你的愛,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對他是一眼鍾情。”
“他竟然兇我,就因爲,我不小心把果汁灑在了,他的文件上……”她跑來跟他訴苦,抽抽搭搭的,哭的很傷心,每次哭完了她就會笑一笑,問他:“哥哥有沒有欺負你,如果有的話,我去幫你教訓他。”
二十歲生日那年,薜影樺在外面出差,不能回來給她過生日,她穿着漂亮的雪紡裙,忍住想哭的衝動,望着天空不讓淚水流出來,他鼓起勇氣跟她說,如果過得太辛苦就分手吧……可是她卻毫不猶豫地搖頭:“男人忙事業很正常,我要學會知足,飛魚哥哥,你不要等我了,去追求屬於你的幸福吧!”
……
她曾以朋友的名義和他擁抱,不止一次的說,飛魚哥哥,你一定要幸福啊,一定要幸福……可是,他卻來不及跟她說,你就是我的幸福。
這些回不去的過往,零碎的記憶,讓飛魚痛徹心扉,幾乎無法喘息。
“她已經走了,永遠的離開了,爲什麼這些記憶不變成泡沫消失掉,爲什麼,爲什麼……”他在心裡怒吼着,手上顫得連酒杯都端不穩,就乾脆把酒杯甩掉,摔得粉碎。
“啪啦!”
幾個傭人聽到動靜跑進來,但也沒敢問什麼,只是膽戰心驚地站在一旁。
飛魚急忙鎮定情緒,看着沙發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季衝:“把季總扶進房間。”
在季家,除了季衝,他說話算是最有分量的一個,所以對於他的話,沒有人敢怠慢,一個個都急急忙忙地圍過來,把季衝扶進臥室。
飛魚望着季衝歪歪扭扭的背影,心中默唸:“末兮,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照顧好你哥哥的。”說完就站起身,撿起飄落在沙發邊上的照片走了。
他從來都不帶她的照片,因爲她的樣子早就刻在了心底,可是,看着她的照片躺在冰涼的地上,他看着心疼,所以把它帶走了。
多麼可笑啊,那就是一張照片而已……飛魚嘴角苦澀地抽了抽,走在繁華的都市間,穿過璀璨的霓虹燈,他的身影顯得如此的孤獨。
夏末的風有點涼,涼的人感知有些麻木,可是他卻始終捏着那張照片,如同戒不掉的眷戀一般,
捨不得放手。
休息室裡。
明朗的早上,風吹在臉頰上,清涼到令人歡悅。
薜影樺一睜開深眸,就見身旁的女人癡癡的看着他,眼中是柔柔的光,暖暖的笑意,好像看得很入神的樣子。
“早就醒了?”他用手指撫摸着她的臉頰,還沒等她作出反應,就翻身將她壓倒在身下。
如此親密的動作,讓沐桐立刻紅了臉,雙脣生澀地脣語【該,該起牀了,已經不早了,今天,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忙。】
“就算忙,也不會耽誤我們……”話還沒說完,他就迫不及待的去啃她的櫻脣。
啃噬着她的美好,吮吸她的甘甜,那麼的熾熱霸道,不一會兒,沐桐感覺喉嚨乾澀的疼,都喘不過氣了,急忙把他推開。
“我讓你難受了?”他深邃的眸子藏在黑色的髮絲間,不喜不怒的看着她。
他生氣了嗎?
沐桐連忙搖頭,他眼底亮光一閃,低下頭,貼着她的臉笑意清淺,手又不老實的去她胸前作惡。
沐桐抓住他的手,沒話找話【我,我要是,不小心懷孕了怎麼辦?】
他怔了幾秒鐘,語調忽然變冷,沒了方纔的溫存:“你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什麼叫你想要什麼樣的答案?這話說的真是莫名其妙。
他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冷,沐桐卻啞然失色,兩人就這麼近距離的看着彼此,脣間沒了甜蜜,眼中沒了溫情,彷彿瞬間變得疏離了,疏離到聽不見彼此的呼吸聲。
“他真的生氣了,我是不是,問了很蠢的問題?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沐桐心中自語着,在她的忐忑不安中,他卻抽回了手,默然無語地進了浴室。
水流“嘩嘩”地澆灌在他的身上,瞬間帶來一種心痛的感覺,心痛她被帆洋欺負得那麼絕望,心痛她在冰冷的水聲中哭得那麼難受,他心痛她的一切,可是又不想表露出太多,也許是因爲末兮,也許是怕愛的深傷的更深吧。
他看着浴缸中的水中倒影,看着自己那張俊美的臉,看了許久後,嘴角苦澀地抽搐着,一拳揮了過去。
十分鐘,半小時,一個小時……他在浴室裡待了很久,久到連他自己都忘了時間,與其說在裡面洗澡,不如說在裡面沉思吧。
當薜影樺從浴室裡出來時,卻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把每一個角落都找遍了,卻依然見不到她。
“見鬼,上哪裡去了?”他有些不安地撥打沐桐的手機,可是,手機鈴聲卻在休息室裡響了起來。
這女人連手機都不帶,她這是要幹什麼?抗議?賭氣……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這一套!
薜影樺氣得在辦公室裡亂轉,心中是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不寧,這麼恃寵而驕的女人緊張她幹什麼?
門口忽然有了動靜,一抹嬌影輕輕走進來,鋪天蓋地的吼聲立馬撲了過去:“你還知道回來呢?有本事一直在外面待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