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視線望去,看見不遠處的男人,年逸琛的表情微變,劍眉不由的微微蹙了蹙。而他身旁的夏沫卻是有幾分驚愕,完全沒有想到將證據送來的人,竟然會是他。
頷了頷首,慕容軒宇勾了勾脣角,並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架勢。
就在他轉身要離去的時候,夏沫朝前走了幾步,出聲喚住了他,“慕容先生!”
“夏小姐。”慕容軒宇的聲音和表情都是淡淡的,並沒有太大的起伏。
步伐在距離他大概有三四步的位置頓住,仰首看着對面的男人,夏沫沉默了好幾秒,才緩緩出聲。
“慕容先生,今天的事,真的很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
“那麼好的角度,拍攝的還那麼清晰,這些真的只是慕容先生的舉手之勞而已嗎?”跟在她後面走過來的年逸琛沒好氣地出聲。
夏沫沒有細想,並不代表他也是。
能夠將那些這些視頻拍攝得如此清楚的原因,只有一個:慕容軒宇一直派人在暗地裡跟蹤夏沫。
一想到,這個男人的手段以及那些可能的目的,年逸琛的心底便竄起了一股說不清楚的情緒。
“呵,一切不過就是巧合而已。年總若真要誤解,我也無話可說。”
輕笑了聲,慕容軒宇不急不緩地出聲,並不打算和年逸琛爭辯什麼,“我還有事,告辭。”
進駐商場這麼多年,談判過無數次,這是年逸琛這麼多年來第一次來吃癟。
蹙眉凝視着他漸去的背景,闃黑的眸底掠過了一絲暗沉。
默默看着他們對峙的歐陽健只是斂了斂眉,心中卻是有了別樣的想法。
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誰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將他們之間所有的互動都錄了下來。
……
年氏總裁夫人受審這種事情,自然是在N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在外面等候着結果的記者更是不在少數。
出來的時候,會被記者團團圍住也都是自然了。
心中饒是有各種負面的情緒,年逸琛還是將夏沫好好的護在懷中,對於記者的提問也是簡單的敷衍了幾句便作罷。
回去的路上,本應該是輕鬆且愉快的卻被莫名的怪異詭譎緊緊纏繞。
在警署折騰了幾天,身心俱疲的夏沫閉目淺寐着,耳邊卻是不斷地迴盪着年逸琛和慕容軒宇之間的對話。
這些真的只是慕容先生的舉手之勞嗎?真的只是……舉手之勞嗎?
她並不是傻子,視頻那麼清楚,角度那麼明顯,根本就不可能如歐陽健所說的是無意之間拍攝到的。
她的心中也和年逸琛有着一樣的疑惑和肯定,慕容軒宇有派人在背後跟着她。
只是……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慕容家和年家一向不和,若是爲了利用她對付年逸琛的話,爲什麼不趁着這個難得的時機耍弄手段呢?
好像,從他出現開始做的做多的都是幫助她,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絲的仇視和陰謀。
但,越是這樣,她的心裡就越是慌亂。最怕的,不是有目的的接近,而是完全沒有心機的付出。她一向都不喜歡欠人什麼,卻已然在無形之間欠
下了他太多的人情……
夏沫是想不明白慕容軒宇爲何會幫助自己,年逸琛的心裡的疑問卻並不僅僅只是如此而已,而最讓他介懷的是: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到他在暗地裡,對沫沫做出了那麼多的事情。
作爲丈夫,他明顯是失敗到了極點的!
這種感覺在心底不斷地擴大,讓他的心情越來越浮躁。
兩個人明明離得那麼近,心卻似乎在不經意間隔了一堵厚厚的牆。
……
夏沫無罪釋放的新文自然是榮登了當天的午間新聞的頭條,聽着電視裡播音員的各種陳述,夏沫說不清楚自己的複雜心情。只是覺得嘴裡的美食,頓時便失去了原本的滋味。
而當她聽見那所謂‘知情人士’透露的內幕之後,整個人更是狠狠地怔住!
“據知情人士透露的消息,夏沫之所以會這麼輕易地便獲得釋放,是因爲有直接有力的證據證明殺人的另有其人……但是,讓人着實意外的是,那個拿出證據的竟然是慕容家的主事人……”
熟悉的名字從播音員的嘴裡吐出,不僅僅是夏沫,就連年逸琛翻閱資料的動作也是狠狠地一僵,臉色明顯暗沉了幾分。
“……更有人稱,慕容軒宇、年逸琛、歐陽健在庭審結束後吵了起來,至於爭吵的原因似乎還是因爲夏沫……到底這三個男人和夏沫之間到底有什麼牽扯不清楚的關係呢……”
原本該是正正經經的時事新聞,卻莫名的變成了一則八卦新聞。
夏沫斂眉,手中的點心已經被擱了下來,面色有幾分難看。而她身邊男人的臉色更是陰沉的可怕,渾身環繞着的低氣壓讓人窒息。
察覺到氣氛明顯不對勁,徐嬸看了看這個,又掃了那個一眼,訕笑着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默。
“現在這些新聞還真是喜歡胡說八道,這種不負責的新聞也敢亂說。真是該去投訴他們了!少奶奶,你飽了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在徐嬸的叨叨之下,新聞已經播送完畢,氣氛也總算是有了細微的緩和。
幽幽的轉眸看了眼身邊的男人,雖然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夏沫還是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怒氣。
抿了抿紅脣,她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又生生地頓住了。
她心裡很清楚,他介意的,是慕容軒宇幫了自己的事情。只是,他所表現出來的情緒未免也太大了,那濃重的怒氣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定定地看着身邊的男人好一會,他只是埋頭看着面前的資料,好似沒有感受她的目光一樣,不曾有絲毫的反應。
紅脣啓開又閉上,閉上又啓開,在如此反覆了三遍之後,最後還是作罷,說了句‘困了’便上樓了。
坐在沙發上年逸琛還是看着面前的資料,並沒有表情,更沒有動作,只是幽黑的眸色更暗沉了幾分。
……
即便已經對外宣佈了和夏心妍脫離關係,夏振年還是給她舉辦了葬禮,墓碑上的名字也還是刻着‘愛女’兩個字。
終究在一起生活那麼多年,怎麼可能真的那麼輕易地便割斷了所有的關係呢。
葬禮的當天,晴朗的天空忽然飄起了濛濛細雨。這讓夏沫想起爸爸某天和自己說起的
話,在夏心妍出生的那天,一直晴好的天氣也是驟然就下起了磅礴大雨。
擡首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空,夏沫的眸色不由地暗沉了幾分。
或許,從她一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她這一輩子便不可能是平坦的。
夏心妍的葬禮相當低調,夏心妍平素裡一向高傲,並沒有什麼人緣,來祭拜的只有和夏家交情還不錯的一些親友來祭拜而已的幾個親友而已。
但是,在葬禮上出現的慕容軒宇卻是讓人着實讓人嚇了一跳。
一系列的祭拜完畢,夏沫像送走其他親友一樣,將他送到了門口。
“夏小姐,節哀順變!”
這種話,夏沫已經聽過了很多遍,她都只是微微頷首,淺笑着道謝。可是,從他的嘴裡聽到這話,卻莫名地騰昇起了一種悲慼的感覺。
“我和她的感情並不深,可終究是一起長大的,免不了還是有幾分悲傷。”
“像夏小姐和夏老爺子這麼重情義的人,不多了。”
淡淡的感慨了一句,慕容軒宇淡淡地掃她一眼,輕淡地將話題轉移,“初冬的季節,風大,出門還是多披件外套!”
輕淡的話語裡,難掩對她的關懷。
夏沫微微怔忡了下,猛地想起了自己這幾日和年逸琛的‘冷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有勞慕容先生費心,我的老婆,我自己會照顧。”
就在這個間隙,交代好其他事宜走過來的年逸琛沒好氣地反駁了一句,說話之間更是將夏沫整個人都撈進了自己的懷裡。
動作之間有幾分急躁,就好似青澀的十幾歲小孩誇張地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權那般。
被拉扯入懷的夏沫柳眉不由微蹙,心底雖是有幾分高興他的在乎,但他的行爲未免也太激動的太過幼稚了!
“呵呵,是嗎?”
輕淡地反問了一句,慕容軒宇徐徐地將視線轉向年逸琛。
兩個人的視線輕微碰撞,瞬間便火花四濺。或者該說,激動的便只有年逸琛一個人而已。
見他沒有迴應自己的話,慕容軒宇嘴角的笑意愈發得深刻了,不急不緩地反駁,“年總,‘照顧’這種話並不光是嘴上說說就可以了,你如果真的對夏小姐足夠用心的話,就應該將所有她可能遇到的危險都一一化解。”
他的話讓年逸琛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慕容軒宇這樣清楚的維護,簡直就是坐實了他對夏沫存在着某種不該有的想法。
“我應該怎麼做,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勞煩慕容先生操心。我和沫沫之間怎麼相處,更就輪不到你費心了。”
對於他的敵意,慕容軒宇只是回以輕淡地淺笑。
“逸琛……”雖然理解他的心情,夏沫還是覺得他似乎激動的有點過頭了,忍不住輕聲喚了一句。
可是,她的呼喚在年逸琛的心中卻成了對慕容軒宇話語的一種肯定。
熊熊的怒火,讓他不過腦子,便衝口而出,“怎麼?你也要說是我的不對,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嗎?”
他的話帶着濃重的敵意,夏沫反應不及,只覺得好像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面頰上,整個就這麼僵在了原地,所有的話語都梗在了喉口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