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瀾溪,以後我保護你,我不濫交了,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瀾溪定定看他,水眸裡透出一絲不可思議,好久都沒能開口說話。
她驚愕的,不是他突如其來的追求。
而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形容女朋友,用“那些”來形容的。
這男人簡直是她生命裡遇到的又一個極品。
她水眸清亮,將包裡的開藥小票拿出來,走過去塞到他掌心裡面,讓他自己拿着去開發票報銷什麼的,然後古怪地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再見。
極品。
***
接到家裡張嫂電話的時候,瀾溪剛打開門在玄關處換鞋,動作一愣,手機險些掉了!
“小姐?”張嫂慈愛的嗓音隔着電波傳過來。
瀾溪心裡微顫,感覺撐着牆的手心都一片冰涼,嗓子被堵了一般,柔聲道:“……張媽,你有什麼事?你怎麼知道我號碼的?”
“哦,我也是今天在醫院看到紀家的那個少爺,上前問他要了你的號碼,唉,從你走了整整四年都沒跟家裡聯繫過,你連個號碼都不讓家裡知道……”
瀾溪心裡一緊,雙手抓住電話:“醫院?張媽你說醫院?!!誰生病了,爸爸嗎?”
張嫂頓了頓,半晌幽幽嘆息一聲:“倒不是先生出事,是太太覺得不舒服過來醫院檢查一下,暫時還沒查出什麼病症,也有可能只是神經緊張。”
一聽是莫如卿,瀾溪莫名鬆了一口氣,可心還是吊吊的不能完全放下。
——她出什麼事了?
“小姐,您能不能聯繫上少爺?”張嫂犯難地問道。
瀾溪一愣,下意識地知道她問的是慕晏辰。
輕輕咬脣,貝齒在嫣紅的脣瓣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她乾澀的嗓音輕聲道:“是莫如卿想要找他是嗎?”
張嫂嘆息道:“是啊,四年前少爺也不知道怎麼跟太太鬧了彆扭,偶爾回家也是不鹹不淡的,現在生病總是想要見見兒子,可打電話過去總是助理接的,說他太忙……”
瀾溪長長的睫毛垂下,一隻手脫着風衣往裡走,沉靜的小臉看不出情緒。
他的確很忙,沒騙人。
“小姐,你跟少爺關係好,聽說他回國了,能不能聯繫得上他?”張嫂懇切說道。
瀾溪把自己放倒在*上,想着,她何止是能聯繫上,她現在想擺脫都擺脫不掉。
閉上眼再睜開,她輕問:“你們想讓我跟他說什麼?”
張嫂慈祥蒼老的嗓音柔聲道:“小姐,你們有空,一起回來看看老爺和太太吧……”
半晌之後掛了電話,瀾溪蜷縮在*中央,許久無法回神。
奢華的慕宅,整整空曠了四年。
子女不該記父母仇,可是每次想起18歲的那個夏天,那個狠狠打在自己臉上的清脆耳光,還有父親那聲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瀾溪心裡就那樣沒底。
想想要再跟現在的慕晏辰接觸,她就更沒底。
簡直心裡發怵,頭皮發麻。
窩了一會聽見手機響,瀾溪摸過去接起來,迷迷糊糊:“你好。”
“瀾溪。”柔和的男聲傳來。
“學長?!”瀾溪一個激靈清醒了,身體撐了起來。
紀恆淺笑,低低道:“家裡出了點事,陪我爸去檢查了一趟身體所以回來晚了,現在剛下飛機——你的事我已經聽同事說了,現在有空嗎?我過去幫你看看方案,有沒有能幫得上你的地方。”
瀾溪腦子半天才轉過彎來,“你要現在過來?”
“你着不着急?我怕明天上班可能就沒空去幫你了。”紀恆輕聲解釋。
瀾溪看看腕上的手錶輕輕蹙眉,低啞道:“還是不要麻煩你了,剛下飛機應該很累,學長你去休息吧今天太晚了。”
紀恆屏息,深邃溫柔的眸子在夜色下閃閃發亮。
“瀾溪,我如果說不麻煩,你會不會同意我上去?”他突然輕聲問道。
瀾溪眸光一顫,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紀恆靜默半晌,嘴角倏然勾起一抹淺笑,柔聲道:“晚安。”
掛斷了電話,那一抹頎長挺拔的身影在風裡顯得俊雅肅殺,靜靜地在公寓下的馬路沿邊呆了一會,出租車兜兜轉轉繞到了他面前。
看他拖着行李箱,司機玩笑般地調侃:“帥哥,看這架勢你是被女朋友給趕出來了?”
紀恆擡眸,輕輕掃對方一眼,不語。
可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了,下了飛機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卻過門不能入,他勾着俊逸的脣淺笑,俯身打開出租車的後門,低低道:“……我就沒有進去過。”
屬於她的那扇門,他沒有進去過,也不知道,到底誰才能走得進去。
***
國宴居,十點半,奢華的頂級包廂內,飯局終於草草散場。
瀾溪晚餐只用幾個蛋糕店裡的小糕點代替,一瓶沒喝完的礦泉水還握在手裡,仰頭凝視着這家a市唯一的國宴級餐廳,只覺得更想退縮。
聽威廉說地址就在這兒,她一直等到了夜裡十點半。
又等了一會,裡面終於有人走出來。
最前面的男人很眼熟,可是醉得厲害,一張臉硬是喝成了豬頭樣,被人架着腳步還打飄,背對着裡面耀眼尊貴的亮色柔光,緊隨在後面的一抹修長的身影英挺不凡,透着幾分氣定神閒的味道,拍拍那醉醺醺男人的肩膀,低低說了句話。
男人笑起來,也拍着他的肩以示親密,這一看,瀾溪總算清楚了。
含在櫻桃小口中的一口礦泉水嚥下去,驟然兇猛至極地咳嗽起來,咳得驚天動地!
——跟他一起吃飯的人,分明就是a市市委書記。
隔着一條深夜的馬路,慕晏辰深邃的眸光朝着對面掃了一眼,落在她身上,神情冷漠如常地收回目光囑咐衆人將領導們安全送走,接着徑自擡腳,朝着瀾溪旁邊停靠的那輛車而去。
瀾溪趕緊用手背捂住嘴,明眸圓瞪,盈盈一眼顯得勾魂攝魄。
威廉上前恭敬地打開車門讓慕晏辰上車,神色嚴謹淡漠,生怕出錯的模樣,回頭看到瀾溪,歪歪頭示意她從另一邊上去。
——可是這麼晚,她怎麼能確定他們要去哪兒?
“你確定他現在還有精力跟我談?”瀾溪擔心地問道,“都快十一點了。”
威廉錯愕,看看手錶再擡眸,輕笑一聲:“挺早的啊。”
瀾溪心裡更加震驚,小手撫摸上冰冷的車門把手,視死如歸一般地上去了。
狹窄的車子裡,酒氣熏天。
慕晏辰喝了不少,只是酒品涵養極好的他幾乎表現不出醉意來,唯一真實存在的就是難受的感覺,腦子爆炸一般地痛,胃裡翻江倒海,難受得快死了。
車裡的燈光靜靜灑着,他仰躺,手擔在額頭上,濃密的睫毛在俊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水……”他低啞地輕聲吐字,語調平穩得讓人聽不出他的難受。
可是看得出來。
瀾溪蹙眉,這個時候在車裡,去哪兒給他找水?目光倏然掃過自己喝過的礦泉水,臉霎時紅了,如果給他喝這個,他會不會介意?
輕輕擠過去,蹲下,試了好幾種姿勢都沒辦法真的讓他喝進去水。
瀾溪急出了一身汗,索性挽起風衣的袖口,手輕輕托住他頸下將他勉強撐起,自己坐進座位裡面然後讓他的頭輕輕枕在自己腿上,然後將礦泉水瓶口輕輕對上他的薄脣。
慕晏辰卻沒了動靜。
瀾溪眉頭一蹙,忍不住咬脣,這男人,不是他要喝水的嗎?!
動啊倒是!
深度迷醉中的慕晏辰英挺濃墨般的眉輕輕蹙起,臉色也蒼白了幾分,像是更難受了些,他頭動了動,像是察覺到自己枕在一處柔軟的地方,這才徹底卸下警戒,舒服了一點。
可不夠。
覆在額上的長臂抽回,他側身轉過去,緊緊地撈住這一處柔軟,佔有一般。
瀾溪驚愕!
手裡的礦泉水瓶都差點掉了!他竟然……竟然……
竟然埋首在她懷裡,健碩有力的長臂擁緊了她的腰,沉沉睡去!
瀾溪小臉變得蒼白,水眸裡盛滿不知所措,她上來是和他談事情的沒想到他會這樣,小手伸過去想把他的頭推開一點,不讓他溫熱的呼吸在自己衣服裡緊貼着肌膚流竄,可觸到他濃密的髮絲,她鼻頭竟然一酸,手指更加深入,卻不是在推開他。
曾經無數次歡愛激情的時刻,她青蔥的手指也是這樣,極度依賴地揉着他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