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秋跟在蕭煙與呂悠悠身後去換好衣服,一出體育館,就見已經換好衣服的焦邦正靠着牆抽菸,一雙劍眉輕輕皺了起來,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樑大喜與尹壽站在他旁邊,兩人都擰着眉,也沒說話,只是看着他。
一見到她們三個,樑大喜就向蕭煙伸了伸手,蕭煙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然後他另一隻手在焦邦的肩上輕輕拍了拍,說道:“走了。”
尹壽朝焦邦點點頭,也在他肩上拍了拍,欲言又止道:“阿邦……那,再見。”
到底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又朝任安秋看了看,說道:“我們就先走了。”
任安秋臉上的笑有些牽強,點頭說道:“好。”
呂悠悠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撓了撓頭,乾笑一聲,說道:“那個,安秋,我,我也有點事,也,也先走了哈……”
不等任安秋說話,就逃一樣的跑了。
任安秋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看了看焦邦的膝蓋,說道:“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焦邦將手裡的煙在旁邊的垃圾桶裡按滅,朝她笑着說道:“沒事,小意思,回去擦點活絡油就行。”
任安秋點了點頭。
“你不去看看他嗎?”焦邦突然又說道。
“嗯?”任安秋有點沒反映過來。
“俞漠啊。”焦邦說道,看着她的眼睛,口吻淡淡的,“我看他好像挺緊張你的。你們在談戀愛?”
“沒有的事!”任安秋下意識就矢口否認,“怎麼可能呢……”
焦邦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了。
“那我們現在……”
“要不,去吃飯?”焦邦又笑着說道,“本來就說好請你吃飯的。這邊有家西餐廳,還挺不錯的,去償償?”
“行吧。”任安秋說道,一時看了看焦邦的腿,又說道:“坐我的車吧?我瞧着你這膝蓋看起來還挺嚇人的。”
焦邦低頭看了看,說道:“也行,不過實話實說,真沒事,回去叫我奶奶煮個熱雞蛋揉一揉就好了。”
任安秋見他如此,不再多言,擡步便走。
走出幾步,一回頭,就見他正跛着腳跟在自己身後,走得有些吃力。一時嚇了一跳,連忙又跑了回來,“都這樣了還說沒事呢?”
“真沒事。”焦邦說道。
“不行不行,得先去醫院看一看。”
一時也不管焦邦說什麼了,將他扶上車,直接就往最近的醫院開了過去。
一直待做完檢查,醫生再三確認的確沒有大礙,只是一點小跌傷後,任安秋纔在焦邦身邊坐了下來,鬆了一口氣。
“這下你放心了吧?”焦邦笑着說道。
任安秋也笑着點點頭,“沒事就好,我還真怕你出事呢。”
焦邦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眼睛定定有神,良久才問道,“是怕我出事,還是怕我因爲俞漠而出事?”
任安秋的臉色一下子就僵住了,擡手撫了撫頭髮,“你說什麼呢……”
“你放心吧。”焦邦接過她手裡的醫生給開的藥油,倒了一點在膝蓋上,緩緩揉着,“就算我是因爲他出了事,也不會去找他麻
煩的。”
“你別誤會。”任安秋邊連忙說道,“我不是……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焦邦看着她因爲着急而泛起有些紅的臉,笑着點了點頭,突然伸手將她另一邊臉頰上的頭髮輕輕撥到了耳後,說道:“我知道,我開玩笑的。”
任安秋的一瞬間連耳根都紅了,而焦邦看着她又笑了笑,說道:“走吧,這下總可以放心吃午飯了吧?”
雨泉西餐廳裡,低沉的薩克斯曲輕輕流淌,兩人點好了餐,望着外頭亮晶晶的太陽,然後對視一眼,就都笑了。
然後焦邦站了起來,朝她說道:“你等我一下。”
在任安秋的怔愣之下,他已經大步走了出去,應該是因爲膝蓋還有些微痛,所以走得不是很快,但步子卻邁得很大,不刻走到門口,走了出去,盡直往這西餐廳外的廣場盡頭走去。
廣場的盡頭有一溜極小的木製小屋,是開發商特意而制,租給一些私人賣主,賣些小物件。
任安秋一直透過大大的落地玻璃窗看着他,他的步伐越來越輕便,一直走到一個賣花小屋前停了下來,旁邊凳子上站起來一位頭髮斑白的老太太,朝他點了點頭。
因爲隔得太遠,任安秋看不清兩人的表情,但她卻覺得那個老太太看到他時應該笑了,快速從旁邊的一隻大桶裡拿起一束花遞到焦邦的手裡。
焦邦點了點頭,付了錢,說了句什麼,大概是在道謝,然後又大步的走了回來。
這個時候他的步子已經邁得快而穩,想來是膝蓋已經適應了疼痛。
等他一走進來,滿臉笑意,額上還殘留着兩嘀汗珠,將手中的那束乾花遞給任安秋,說道:“送給你。”
任安秋臉上的驚訝之情簡直意於言表,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該不該接他手裡的花。
他的眉毛挑了挑,好像是徇問她。
任安秋這才笑了起來,臉色微紅,將那束乾花接了過來,說道:“謝謝。”
一時又嗅了嗅,“嗯,有股淡淡的香味,挺好聞的。”
焦邦又笑了笑。
“那個賣花的老人,是你的故人?”任安秋雖然覺得有些彆扭,卻仍抵不住那點八卦的心思。
“不是。”焦邦笑着說道,“只是每次經過,她都在這裡。”
“你每次經過都會買?”任安秋抿了一口咖啡問道。
焦邦搖了搖頭:“只是偶爾。”
任安秋不知爲什麼竟然從他的眉眼裡覺出一絲索然,輕聲說道:“好像挺不容易的。”
焦邦的眼睛裡微微有些詫異,隨即就逝去了,說道:“你別看她雖然只是擺個小攤,但是人很講究,乾乾淨淨的。我每次去,看她都挺開心的……其實,沒有什麼容不容易的吧,只看個人自己心裡怎麼想。在外人看起來不容易的生活,可能她其實樂在其中……”
任安秋的臉一下子就變得通紅通紅的,一瞬間竟恨不能挖地縫鑽進去纔好,實在是噪得慌。
焦邦看着她又笑了笑,說道,“我沒有笑你的意思。”
任安秋紅着臉點了點頭,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其實我也沒有那個意思,我,我也不喜歡別人
隨便說我可憐、不容易這樣的字眼,我……”
但是好像越解釋,就覺得越無力,語言此時是蒼白的,說什麼都沒有用。
任安秋這才發覺焦邦身上有一股力量,一股切切實實讓她感覺到的蓬勃的力量,是一股從大起大落的人生裡汲取而來,在他心裡生了根、發了芽的力量。
任安秋覺得自己汗顏、慚愧。
不過好在焦邦似乎真的不以爲意,將她的牛排端了過去,細心的切好後,又端了過來,笑着說道:“吃吧。”
任安秋抿着脣點了點頭,一邊吃一邊忍不住擡眼來看他,直看得他笑了起來,問道:“你想說什麼?”
任安秋抿了抿脣,也忍不住笑了,說道:“有這麼明顯嗎?”
“嗯。”焦邦點頭道,“你的臉上寫着大大的四個字。”
“什麼字?”
“我很好奇!”焦邦笑着說道。
任安秋有些尷尬。
“你想問我和俞漠的事?”
任安秋抿脣,臉又紅了。
“我和他以前有些過節。”焦邦說道,“不過都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不常去回想了。”
他這樣說,任安秋就不好再問了。
如此兩個人吃完了午飯,任安秋又將焦邦送回體育館,在他的車子旁,與他道別後,驅車往自己家裡駛來。
直到在明珠花園裡停了下來,任安秋坐在車裡,看着因爲被小區裡大樹遮擋而只漏下的幾縷斑駁的陽光的影子。
良久,仍覺心中一片索然。
她搖了搖頭,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拿過放在副駕駛位上的那束乾花,下了車,往自己家所在的單元門走去。
開門的時候,發現門竟然沒有反鎖。任安秋就知道應該是俞漠回來了。
進門的地上放着俞漠的黑色高訂皮鞋,任安秋皺了皺眉,將那雙鞋子抓着放到了鞋櫃裡。換好鞋後,一擡頭,就見沙發上赫然坐着俞漠,面色陰沉,看這樣子,顯然是他心裡的氣還沒有消。
任安秋也不理他,放下包,徑直走到廚房裡,從最上面的櫃子裡拿出來一隻玻璃花瓶,走回客廳,將那乾花拆了包裝,放在花瓶裡,再擺到了鞋櫃上。
再洗了手,回到客廳,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就聽到身後傳來一絲響動,俞漠的聲音陰陽怪氣:“捨得回來啦?”
任安秋將杯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擱,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哪裡理會他。
才走到門口,手就一下子被俞漠給扯住了:“你什麼意思!”
任安秋回過頭來,抿着脣,腦袋高高的昂起,不甘勢弱的與他對視。
“去哪裡啦?爲什麼現在纔回來?”俞漠怒聲說道。
“你管得着嗎?”
“去醫院檢查得怎麼樣啊?他的腿是斷了還是瘸啦?”
“你有病吧俞漠!”任安秋怒罵道。
“我有病!”俞漠大聲說道,“我看有病的是他吧!你什麼意思啊?想腳踏兩隻船啊?想跟他好啊?還聒着臉送上去想當人家的後媽呢你?”
“瘋子!”任安秋說道。
“我是瘋子!焦邦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