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秋撅着嘴,一動不動的看着俞漠。
俞漠眼睛望向窗外,眉頭緊鎖,雙臂環在胸前,一副生人勿近、近我者殺的表情,令任安秋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然後她解了安全帶,慢慢地,往俞漠挪過去。
一挨着他,俞漠就往旁邊挪了一下,任安秋就也跟着挪一下,直到將他擠得緊緊靠在了車門上,他已是避無可避,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坐過去。”
任安秋鼓着腮幫子,沒有動。
前面的司機撲哧一下就樂了。
俞漠在後視鏡裡狠狠瞪了他一眼,司機自知理虧的將橫在前後座之前的簾子給拉上了。
一看不到司機,彷彿這後座就成了一個絕密的空間,任安秋還沒有反應過來,俞漠已經猛的伸手將她攬住,嘴脣狠狠的欺上了她的脣。
一翻脣齒研磨之後,俞漠喘着粗氣將她放開,任安秋捂着胸口,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生被前面的司機給聽到了剛纔兩人的吮咂之聲。
任安秋紅着臉在俞漠的肩頭打了一下。
俞漠哼了一聲,問道:“幹嘛又跑到他家來了?”
“我送小曄回來。”任安秋說道。
“焦小曄這小屁孩真是討厭死了,你又不是她媽,老纏着你,他想幹什麼?還不死心呢?真不知道是他爸教的,還是他奶奶教的!”
“別胡說……”任安秋說道。
“焦邦對你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好嗎?也就是你自己笨,看不出來。”俞漠憤怒地說道。
“就算真像你說的這樣,那,又怎麼樣……”任安秋又憤怒,又有點理虧,“那,那,難道焦小曄要來找我,我,我還不讓他找嗎?”
“是嗎?”俞漠說道,“今天是焦小曄自己來找你的嗎?難道不是你主動找他,把他送到他媽那裡去的嗎?”
“你都知道了?”任安秋驚道。
“哼。”
任安秋扁了扁嘴,怏求道:“好啦,我知道是我的錯,可以了吧?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好不好,俞漠?老公?親愛噠?麼麼噠……”
俞漠的嘴角扯了一下,嫌棄的別過了臉去,說道:“坐回去,繫好安全帶!以後不准你再見焦邦!”
任安秋連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將安全帶繫好後,才輕聲說道:“最後這一條我只怕做不到,因爲我已經跟焦小曄約好了,下週三是他的生日,我要來給他慶祝生日快樂……”
俞漠略有好轉的臉色,頓時成了一砣黑炭。
跟俞漠這裡很是不快不同,俞家的其他人一聽說任安秋要去給焦小曄過生日,竟忍不住要舉雙手雙腳贊成。
尤其是俞老太太,才一聽說,就已經張羅着要去給焦小曄準備生日禮物和蛋糕,一邊不住點頭說道:
“應該去,應該去,難得他們主動邀請你,小秋,你要代我跟小曄說生日快樂,還有你焦奶奶和焦邦,你去的時候,不要說禮物是奶奶買的,就說是你買的,省得你焦奶奶發脾氣,把禮物都給扔出來。你焦奶奶那個人就是脾氣不好,其實還是挺好的……”
任安秋偷偷的看一眼俞漠,依然是滿臉的不快。
是很糾結猶豫的不快,一方面俞漠的私心裡,其實並不想任安秋與焦邦多有來往
。家裡不知道,但他還能不知道麼?焦邦看着任安秋時的眼神就不對勁!
還有那個焦小曄,成天天嚷嚷着要任安秋做他的後媽,小小年紀,簡直比他爹還精,就是看準了任安秋心腸軟,不可能跟他說拒絕,當初這小子可是打了她一拳的。
可是另一方面,俞漠卻也跟自己奶奶一樣,心中時刻懷着對焦家人的歉意,發生鄭美如事件以後,焦家人哪裡還給過俞家人一點的好臉色?
倒沒想到竟然在任安秋這裡給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要是真能通過任安秋,能讓兩家的關係稍事修好……
俞漠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一直到任安秋端着一碗黑呼呼冒着熱的湯藥走進臥房裡來。
“什麼東西啊?”俞漠詫異的問道。
任安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乾笑道,“你媽讓我端給你的,張嬸給熬了足足兩個小時才熬好的。”
“幹嘛的?”俞漠翻了一下一個小時都沒有翻動一頁的書,隨口問道。
“給你補身體的。”
“補身體?”俞漠皺了下眉,“我身體好着呢,不用補,拿走拿走,臭死了,不喝。”
“這可是你媽特意給你準備的,說是補……”
任安秋的話裡含了一股促狹,俞漠一擡頭,就見她正不懷好意的往自己那個地方瞟,怔了一下,頓時明白過來,好氣又好笑的將手中的書往牀頭櫃上一放,然後伸手將任安秋一扯,任安秋一聲驚呼,已經被他扯得壓倒在了身下,一臉壞笑說道:“補哪裡的?”
任安秋捂着臉,不吭聲。
“補這裡的?”俞漠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移過去,“怎麼是我滿足不了你,所以你覺得我要再補補?”
任安秋拿手來推他,一邊說道,“不是,是你媽以爲你的報告是真的,這個藥是給你補那個的……”
俞漠愣了一下,就從她身上翻了下去,沒好氣說道:“什麼玩意,不喝,拿去衛生間倒掉!”
任安秋悶悶的爬起來,看着正仰天躺倒在牀上的俞漠,撅了撅嘴。
知道他不會喝,偏偏還要拿給他,她也真是蠢,這不明擺着是給彼此之間找不痛快麼?
可要是真不說,他媽明天當着俞漠的面問起,又該怎麼辦?
“那我拿去倒掉了。”任安秋說道,“到時候你媽要是問,你可不要說漏了嘴。”
“嗯。”俞漠翻了個身,沒有再理她。
等她衝完涼,洗漱完畢出了衛生間,俞漠已經側着身體背向着她睡熟了。
任安秋不知爲何突然有一股委屈瀰漫心頭,可是真要她說出這委屈因何,她卻又似乎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難不成說是因爲孩子的事嗎?俞漠爲了她,犧牲已經夠大了,她還想怎麼樣?
可就是因爲這種完全包容的隱忍,更是讓她心中難受,有心想要跟他說兩句感激以及歉疚的話,可他卻似乎並不以此爲意,甚至還會認爲她是在自尋煩惱。
她可不就是在自尋煩惱,自己陷入執念和慾望裡,掙扎不出來。
一面是痛恨她自己,一面對公公婆婆心懷愧疚,另一面還要全盤的接受俞漠的大度與包容,以致不敢拒絕,不敢說多一句埋怨的話,終致對許多事情的妥協……
道理誰人不懂,可是真正能將道理通通透透用在生活上的人,又有幾個?
說不出口的委屈,纔是真的委屈。
任安秋賭氣與俞漠背對背躺着,蜷縮着身體抹眼淚,然後就感覺到俞漠似乎翻了一個身,手在牀上亂摸,終於摸到了她身上來,一把攬住她的腰,就將她勾入了自己的懷裡。
“媳婦兒,可不准你看上阿邦……”
俞漠的囈語竟然是這個?
任安秋的淚一下子就噴涌而出,也翻了一個身,直將將腦袋埋進了俞漠的懷裡,渾不管臉上的淚會將他的胸膛打溼。
怎麼樣都好,看在他就算睡着了,也下意識會來找她的舉動,她就決定原諒他了。
雖然回想一下覺得這頓淚落得實在荒唐,但女人不就是因着這善變才顯得格外可愛麼?
……
週三焦小曄的生日過得溫馨而簡單,焦邦顯然有點那種因爲領略了千帆過淨,而今只喜平淡的架式,怎麼說也是連鎖化妝品牌的老總,唯一的兒子過生日,前來祝賀的客人竟只有任安秋一個。
焦小曄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如個小紳士一樣,臉上帶着靦腆的笑,看着自己的父親坐在鋼琴面前爲他彈奏生日快樂歌。
任安秋坐在焦小曄的旁邊,看着焦邦修長的十指在鋼琴上跳動,他的側臉被牆上的壁燈投射,彷彿給他周身渡了一層光暈。
任安秋這才發現原來俞漠的擔憂真是不無道理,越是往深了接觸,才發覺焦邦真是周身的魅力。
想想也是唏噓,曾經衆星拱月的天之嬌子,這渾身上下的雍容與雅緻,自然是從小練就的,比起俞漠那樣的暴發戶家庭,焦邦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度,的確是不一樣的。
任安秋真是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拿俞漠跟焦邦做比較。
不過細一想想,任安秋覺得自己其實還是更愛俞漠一些。
焦邦總是平靜的、從容的,像是一汪湛藍的湖水,令人好奇、心驚,甚至忍不住想對他一探究竟,但到底,他還是少了一點俞漠身上所特有的有力與鮮活。
焦邦一曲談畢,焦小曄的小掌拍得啪啪做響,然後閉上眼睛開始許願,聲音嬌嬌:“我希望,爸爸和太奶奶,永遠開心……而且,而且永遠和我在一起。”
焦邦的眼睛在燭光下似乎泛起了一層水潤,然後他伸手揉了揉自己兒子的臉,說道:“傻瓜,願望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
焦小曄捂着小嘴,驚呼一聲,趕忙閉上眼睛,將這個願望給再許了一遍。
吃完蛋糕,時間已近九點,任安秋再與焦小曄做了一會遊戲,也就告辭出來,焦邦依舊將她送到露天停車場外,然後她就不負所望的聽到俞漠按着汽車喇叭的聲音。
一直到上了車,焦邦仍沉默的站在那裡,直到車子啓動,他才緩緩轉身,往自己家裡走去。
而俞漠與任安秋手拉手回到家時,竟發現家中來個不速之客。
可說是她宿世仇人的,那個逃竄去美國的舒瑩。
任安秋腦中怒火上涌,衝到她面前,冷聲說道:“你怎麼來了?”
“她不能來嗎?”鞏姐的聲音簡直又厲又冰涼,令任安秋一下就僵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