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姐現在有病在身,吵也不能吵,一個不小心要是又把她氣暈過去,任安秋可沒有辦法向俞家的人交待。
“答應媽,再去好好做個檢查,問問醫生,看你的身體,能不能做試管,好嗎?”鞏姐幾乎是怏求道,“好嗎?安秋……”
任安秋有些驚訝的擡起了頭來,一動不動看着鞏姐:“媽……”
“我知道你們工作忙。”鞏姐說道,“也知道你有鹿羽要打理,但是家呢?家庭和工作哪個更重要一些?俞家還能缺了你賺的那點錢嗎?安秋……答應媽媽,好不好?”
“阿漠不能沒有孩子的,安秋,阿漠一定要有個孩子的。”鞏姐又有點激動了,好像恨不能將任安秋的手給擰斷,“你知道你公公他的荒唐,如果阿漠沒有孩子,他很有可能又在外面給我弄個野種回來,我大輩子打拼下來的家業,難道叫我拱手讓人?安秋,答應媽媽,好嗎?一定要去做試管,一定要生個孩子,一定要給阿漠生個兒子……”
任安秋木若呆雞,腦中嗡嗡作響。
“答應我,答應我啊,安秋……”鞏姐眼見着又開始張着嘴喘息了。
“我答應您,答應您。”任安秋終於回過神來,急忙說道。
“好……”鞏姐終於平靜了下來,笑着點了點頭,“乖,一定要生個兒子,一定要給我生個孫子……”
……
任安秋本來就想有個孩子。
不,不只是想,而是瘋狂的想。
人心都是這樣,越是不可得,你就越是想。
所以鞏姐一出院,任安秋與俞漠就雙回到了信義醫院,先是一翻身體檢測下來,兩人身體指標都很正常,既然正常就可以開始安排取精取卵。
取精這天任安秋陪着俞漠一起,先是任安秋在外面等他,不料一個小時過去,俞漠竟仍遲遲沒有出來,一直到任安秋去敲門,俞漠才冷着臉從取精室裡出來。
“可以嗎?”任安秋問他。
俞漠一臉便秘的表情,說道:“不行。”
“怎麼了?”
“出不來……”
任安秋擰眉之跡,人就已經被俞漠抓着扯進了取精室裡去,門一關上,俞漠的嘴脣就湊了進來,吻住她的嘴脣說道:“你幫我吧,沒你……我不行……”
任安秋這才明白過來俞漠剛纔的所指爲何。
她滿腔的愁緒,因爲他的這一句話倒是得到了些許的緩解,手緩緩往下探去,說道:“好,我幫你。”
如此一來則就順利多了,完事了俞漠一邊笑一邊牽着任安秋從取精室裡出來時,任安秋仍是滿臉通紅,生怕要被外面的護士嘲笑她。
俞漠這裡相對容易,任安秋那邊則要痛苦得多,先是按醫生的吩咐打降調針,然後再打促排卵針,預約取卵的前一天,又打了一次HCG。如此前前後後,耗了幾乎近一個月的時間,任安秋的心態隨着這一次次的注射,彷彿是是爬過了一座又一座高低起伏的山丘。
其實打針倒是不算痛,也是請了護士上門來
注射,她自己倒並未費太大的力氣,只是每每那針穿透肌膚時,實在是讓人心情起伏不定,總怕這般付出最後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俞漠笑她是心病還需心藥醫,到後來見她實在是有點沒事給自己添煩惱的意味了,所以幾乎也懶得理她了。
到取卵前一天的針打完,任安秋幾乎是徹夜未眠,俞漠被她不停的翻身嘆氣搞得要罵娘,即便百般安慰也是沒有任何用處。任安秋知道要放平心境,道理她自己也懂,可就是心中發急,一閉上眼,就全是各種可能出現的意外狀況。
所幸第二天的檢查一切都正常,取卵前任安秋躺在牀上緊緊抓住俞漠的手依依不捨,被他好一輪安慰之後,才被推進了手術室。
因爲聽說打麻藥可能會對卵泡有影響,任安秋爲了保證一切順利,也爲了將來的那個孩子健康,所以強烈要求不打麻藥。她自認爲經歷了那場宮外孕之後,一切疼痛都能忍受得了,哪裡知道,竟然會這麼痛。
因爲子宮位置不好,取卵針在體內攪動,劇烈的痛感傳來,任安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抓着病牀的手指發力,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爲自己是必死無疑。只是生孩子實在是心中執念,爲了這個將來可能出生的孩子,即便再是痛苦,她也仍然然咬牙堅持。
所幸這些年她勤加鍛鍊,雖然只有一側卵巢,卻頗是健康,最後一共取了十六個卵泡出來。
最後取完時,醫生都忍不住感嘆,“小俞太太您真堅強,我還真擔心您挺不下來……”
俞漠一直等在手術室外,等門一開,任安秋被推了出來,頭上的汗早已將她的頭髮給打溼透了,嘴脣已經白得跟紙一樣,完全沒有一點血色,俞漠大步走上前來,俯下身在她的額上親了親,低聲說道:“老婆,你受苦了……”
任安秋因着他的這句話,眼淚一下子就噴涌而出,最後幾乎是足足哭了一個小時纔算是平靜了下來。
或許是這些年一個人過得太久,堅強了太久,能得一個人如此擔憂,索性就一次哭了個夠本。
俞漠知道她心裡壓力大,一個是因爲執念,二個則是因爲家裡人給的壓力,所以等待的這幾天裡竟極是體貼,鹿羽也不讓她去,應俞老太太的要求,一有空就陪着她去園子裡散心賞花,或者是看電影,甚至還特意抽出一天時間,兩人相邀去了一趟圖書館、然後又走了趟博物館,最後還去了一趟海邊看了日出,倒是將談戀愛的時候沒怎麼辦過的事,一次給補齊了。
如此就過了三四天,醫院打了電話來,說是目前在培養皿裡的胚胎狀態良好,只要再過兩天,就可以移植到子宮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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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了連日的調整,任安秋的心態倒是放輕鬆了些許,趁着這最後一天的閒暇,去了一趟鹿羽。
因爲做好準備要打一場持久戰,所以自然要把一些事項交待一下。
呂悠悠這天不知道是忙什麼去了,所以沒有來,任安秋將一些要緊的事情跟孫果然交待完畢,才喝了一口水,就見麗麗跑來說外面有人找。
來找任
安秋的人竟然是陸霖。
鬍子拉碴,頗是憔悴,實在不像一個在熱戀中春風得意的男人。
陸霖今天一拋往日的吊兒浪蕩,開門見山朝她說道:“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高擡貴手,放阿瑩一馬。”
任安秋的眉毛一下子就擰起來了,心中的氣一點點往下沉,突然就替呂悠悠覺得不值。
別看呂悠悠平日裡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她特別重感情。她表面上不承認,但從那段時間陸霖追求她時,她那時時漫在臉上,幾乎飛揚的笑意來看,她顯然已經對陸霖動了真情。
任安秋之前還覺得不可思議,平時一對上就掐的兩個人,怎麼就好上了?
但是從此刻陸霖的表現來看,這場感情裡,呂悠悠只怕是註定要受傷害的那一個。
此前俞漠也跟任安秋說起過,陸霖這些年一直屬意於舒瑩。只不過他們兩人是“襄王有情,神女無意”,所以陸霖一直是付出的那一個。
只是過了這麼多年,舒瑩又遠盾美國,而且前段時間陸霖追求呂悠悠時,在鹿羽鬧得人盡皆知,光是佈置那些玩具,據說都是趁鹿羽沒人上班時用小貨車運過來的。
她還以爲他已經對舒瑩死了心,對呂悠悠動的是真情。
任安秋的眼神有點冷,看着陸霖說道:“舒瑩六年前買兇,害俞漠出車禍,又買兇搶劫我,黑我的電腦,這些你知道嗎?”
陸霖的嘴脣抿成一條線,顯然是知道的。
“我和俞漠辦婚禮的前一天,我被人販子抓上了車,差點賣到了大山裡去。這件事你總知道吧?現在那幾個人販子已經被抓到了,他們已經指認了舒瑩,我之所以會被他們盯上,是因爲舒瑩通過關係找到他們,允諾他們,只要他們把我弄走,就給他們三百萬。這件事情你瞭解嗎?”
陸霖的眉毛皺成一團,仍沒有說話。
“她前幾天差點沒把我婆婆給氣死的事,你也知道?”
“是,這些我都知道。”陸霖說道。
“那你還跑到我這裡來跟我說這些?買兇殺人,拐賣人口,你覺得這些事是憑我說放過她就能放過她的?”
“我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任安秋。”陸霖咬牙道。
“實質的傷害?”任安秋簡直有點不敢置信,“你說我沒有受到實質的傷害?我現在這一切,我連孩子都沒有,我和俞漠天各一方整整五年,我當年被調銷執照,爲了生存以致不得不改行……這些難道還不能算是她對我實質的傷害?我到底做了什麼事?讓舒瑩這麼恨我?”
“你知不知道她可能要坐一輩子的牢!你怎麼忍心!”陸霖的拳擡握了起來,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
“我怎麼忍心?”任安秋叫道,“你怎麼不問問她對我做那些事的時候,她怎麼忍心?她聯絡人販子,要他們將我拐賣到深山老林裡去!如果不是俞漠不遺餘力的找我,我可能現在正被關在某個荒無人煙的大山裡,出逃無路,叫天不靈!我想請你陸大少爺,舒瑩她怎麼忍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