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秋面上雖是看起來冷靜沉着,實際早已渾身都止不住的打起了抖來。
擡步要走的時,偏包包的帶子勾在桌子角上,將她給帶住了,她只好回身用力一扯,慣性之下人蹭蹭退了幾步,一下子撞在對面的桌子上,撞得碗碟咔咔作響,差點滾到了地上。
呂悠悠終於反應過來事態的嚴重,起身伸手一把扯住她,低喝道:“你瘋了!”
任安秋卻緊緊抓着自己的包,逃一般的往門口竄了過去。
呂悠悠捂着自己狂跳的心,望着一臉陰沉的俞漠連忙道歉道:“抱歉俞總,任小姐她今天出門吃錯藥了,她剛纔說的話都是亂說來着,她,她被男人甩了,所以心情不好,俞總您別介意……”
話沒說完,俞漠已經猛的起身,拔腿大步跟在任安秋身後往門口走,走不兩步,卻又突然止了步,眉頭擰了起來,一動不動的將外面看着。
呂悠悠順着俞漠的眼光望過去,只見餐廳外明晃晃的大太陽底下,任安秋走不出幾步遠,就突然被一個從旁邊商場跑出來的,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給攔住了去路。
任安秋絕對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與俞漠重逢的時候,又撞上了姚露。
這個女人面露兇相,朝她大喝一聲:“任安秋你給我站住!”
然後手一擡,一個大耳刮子,就直直朝她的臉上甩了過來。
任安秋後來一回想,可能是因爲風投公司的大老闆竟然是俞漠,這個事實讓她實在難以接受,以致她精神恍惚,所以纔會忘了躲讓,導致自己傻呼呼的,就那麼活活忍受了姚露的這一巴掌。
中午,餐廳裡吃飯的人很多,響亮而輕脆的一個耳光令任安秋的臉燒得更紅,在用餐的食客們的注視之下,她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只覺臉頰火辣辣的疼,這股熱辣一直從臉頰燒到了脖子根,令她恨不能挖條地縫鑽進去纔好。
她捂着臉,下意識裡竟然不是打回去,反而是轉過頭往身後的玻璃門裡面望了過去。
俞漠抿着脣站在
門裡面,黑眸裡半分情緒起伏都沒有,透過潔淨的玻璃遙遙朝她看了過來。
而對面的姚露見她紅着眼睛,像個傻子一樣,心中痛快,伸手又想來打她。
然後她揚起的手就被旁邊跑過來的一個男人給扯住了,男人一手提着一隻裝滿物品的購物袋,一手將她扯着就走:“你又發的什麼瘋!丟不丟人!”
“我不丟人!我憑什麼丟人!”
姚露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邊放聲尖叫:“她才丟人!任安秋你不要臉!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還纏着我老公,你看我不打死你!我打死你!你個不要臉的賤人!小三!”
餐廳裡的呂悠悠抹了抹額上的冷汗,氣得咬牙切齒,朝呆立一旁的Jacky急忙說道:“抱歉Jacky,我們改天再登門解釋!”
話說完,她就越過還立在那裡的俞漠,推開門就衝了出去,衝到姚露面前,揚手一個耳光就往她臉上甩了過去,聲音比剛纔姚露打任安秋那一個耳光還要響亮。
姚露好像瘋了一樣,掙脫抓着她的男人的手,張牙舞爪就想來撓呂悠悠。
呂悠悠一臉兇色,急忙退後兩步,指着她厲喝:“你再撒潑,我今天就讓你在這裡流產!賊喊捉賊,你纔是那個見不得光的不要臉的小三!”
“我賊喊做賊?”姚露指着自己大聲道:“我跟正聲馬上就要領證了,現在誰是小三!任安秋她是什麼東西,一個連蛋都……”
“姚露!”
呂悠悠眸光一緊,打斷了她的話,踏前一步指着她厲聲道:“你敢再多說一句,我現在就讓你肚子裡的這個好蛋變成壞蛋!你信不信!”
“你……”姚露捂着肚子退了兩步,竟然語結了。
明晃晃的陽光下,任安秋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對着觀衆抓耳撓腮的猴子。
羞憤、狼狽。
關鍵還是當着五年不見的俞漠的面,她一雙眼睛通紅,捂着自己比猴子屁股還紅的臉,狂奔了出去。
直到坐上了自己的
車,任安秋才發現自己手心裡竟然全是汗。
激烈。恐慌。
五年了,她沒有想到時隔五年,竟會以這樣的方式與他重逢。
當着姚露的面,被她撐摑,被她罵作見不得人的小三。
她爲什麼要跑?
她爲什麼要這麼怕他?
她不是應該走到他面前,重重甩一個耳光給他,恨恨咒一聲“人渣”的嗎?或者,也應該是朝他淡淡笑一笑,彷彿五年光陰流逝,一切於她都如雲煙……
反正在她曾幻想並痛恨的千萬種重逢裡,絕不會是如今日這樣狼狽、這樣落荒而逃,好像她怕他一樣,好像當年的事真的是她做的一樣……
車外的呂悠悠像瘋了一樣的垂打着她的車玻璃,臉色焦急:
“安秋,安秋你怎麼了?”
“安秋你把車門打開……”
任安秋恍恍惚惚地,只覺得自己耳邊嗡嗡作響,呂悠悠在說什麼,她好像根本聽不到。
眼裡的淚一下子就滾了下來。
她趴在方向盤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覺得有一道凌利的目光直直從車窗外射了過來。下意識的擡頭望過去,遠處遙遙停的那輛銀灰色蘭博基尼裡的男人面色陰沉,一雙眼卻波瀾無驚的正將她冷冷望着。
任安秋心中的那股恐慌又瀰漫開來,她想也沒想的一腳就踩上了油門,車子拐了兩個彎飈了出去。
而崗亭里長相帥氣的年輕保安聽到聲音,擡頭的一瞬,就見一輛白色的帕薩特像是瘋了似的,“噗通”一聲就撞在了通道旁的圓柱子上。
年輕保安吃了一驚,剛想開門出來看時,帕薩特卻已經重新啓動,幾乎沒有絲毫遲疑的直開了過來,車裡的女司機從車窗裡探出一隻手,遞上停車費,護攔開啓,車燈凹進去一大塊的帕薩特再次像瘋了一樣地飆了出去,又“撲”的一聲,一頭扎到了外面的綠化帶上。
年輕保安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嘆息道,“我說呢,原來是女司機,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