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秋幾乎是一步步,艱難的挪回的餐廳裡,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子上又仍然放不下,彆扭地說道:“誰,誰叫你買跟我一樣的餐具的……”
俞漠的眼睛裡陰沉沉的,擡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看起來好像還挺委屈的樣子。
“任小姐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好嗎?”俞漠冷冷說道,“這套餐具是我爸的工廠裡自己做的,我自己家裡的東西,還用得着買嗎?倒是你,把我們家生產的一套碗這麼藏着掩着,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任安秋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脫口就道:“你說這套盤子是你家的瓷器廠生產的?”
她不由得拍拍了自己的腦袋,是了,當時買那套餐具去的那家商場,好像就是上回坐電梯時把她裙子給夾住了的那一家,那可不就是他家的商場麼?
任安秋覺得自己的面子實在是有些掛不住了,即便是色厲內荏,但至少是“色厲”了呀。所以她擰着眉,很生氣地說道:“就一套碗而已,你們賣那麼貴幹嘛?搶錢啊!”
“弄得好像是我逼你買的一樣!”俞漠看了她一眼,起身解了圍裙,將它在椅背上重重一甩,擡步就往自己房裡走。
“你幹嘛。”任安秋見他要走,心想他肯定是真的生氣了,一下子就急了,脫口就道,“你,你不吃早飯了嗎?”
一邊說,一邊就想伸手來拖他。
指尖才碰着他的襯衣,卻又像被燙着了似的,連忙將手給收了回來。
俞漠漂了她一眼,腳步沒停,淡淡說道:“水杯放在房間裡了,我拿杯子喝水!”
任安秋站在餐桌旁,雖然是撅着嘴,但還是沒有忍住來看他做的早飯。
幾年不見,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能長進成這個樣子。
上回的晚餐,今天的早餐。
且先不說味道,只說賣相好了——
小米粥煞得金澄粘稠,讓她乾涸了一晚上的心與肺一見了就想捧起來大喝一碗;
糖心蛋形狀完美、外圍微焦,糖心濃稠,由淺黃漸次變成深黃,一看就令人忍不住想去輕輕啜吸一口;
兩隻包子應該是微微煎了一下底部,可見有些泛黃的香脆,包子上面還撒了一小戳黑芝麻,看一眼,就令人想到包子入嘴時,芝麻在嘴中溢出的香味來;
焯過水的蘆筍青脆綠嫩,旁邊小碟子中的醬料,想像用蘆筍粘起一點送入嘴中時的甘甜與脆爽……
關鍵是,食物雖然普通,但用這樣有質感的碗碟盛放,頓時就給它們加分不少,好像美味隨時要從盤子裡漫出來似的。
“譁……”
任安秋點了點頭,沒有想到這根榆木疙瘩如今變得這麼有生活氣息了。
任安秋忍不住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頭。
想到自己剛纔的舉動,就……
唉。
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不分青紅皁白就胡亂發火,別人這麼一大早起來的做早飯,被她這麼一打岔,估計都沒有什麼心情吃了。
雖然她是有點看不慣他,但是這樣的毫無來由的發飆,除了顯得她衝動沒素質、以及又小氣之外,真是顯不出她別的好來。
既然都已
經讓他住下來了,又簽了合同,拿着每月一萬塊的租金,她到底是有什麼不放心的?
任安秋忍不住又捶了捶自己的頭。
“你那腦袋已經夠傻的了,還捶,你不怕把你自己捶得更傻嗎?”俞漠的話冷冷傳來。
任安秋一偏頭,就見俞漠拿着一隻玻璃杯從他的房間裡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喝了一口水。
任安秋的臉色一下子又變了,不過轉念想起剛纔自己對他毫無來由的發飆,卻又忍住了。那就讓他在嘴上逞下能好了,所以就撅起嘴,翻了個小小的白眼,低聲嘀咕道:“你才傻呢。”
俞漠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笑意,然後就隱去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繼續往碗裡舀小米粥,一邊問道:“你還不去刷牙洗臉嗎?呆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任安秋回過神來,手在桌子上一攔,說道:“等一下,等一下,你先不要吃。”
連忙轉身跑回臥室裡,抓起自己的手機,對着桌子上的早餐,順光、逆光、柔光;日式、輕和、復古,各種風格都來一次,把這頓早餐給咔咔拍了下來,發給了運營部的文案小楊後,纔去衛生間洗漱。
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有些蒼白,眼皮下一圈淤青,頭髮亂糟糟的,關鍵還是身上的這套睡衣,真是怎麼看怎麼怪異。
她舉着牙刷,又氣沖沖的跑了出來。
俞漠坐在餐桌前,卻沒有動筷子,正翻着一本書。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詫異問道:“怎麼了?”
“我……”任安秋抿了抿脣後,才咬牙道,“昨天,晚上,我,我的衣服……”
俞漠的眉毛挑了挑,將手中的書給合了起來,看着她說道:“你想問什麼?”
“我的衣服!”任安秋說道,“是不是你給換的?!”
俞漠的手攤了攤,好像是說她冤枉了他一樣,說道:“雖然我承認我很喜歡你,也承認我希望你能回心轉意,繼續履行當年的承諾跟我結婚。但是我怎麼說也是有品味、有操守的人好嗎?”
如果說前一句話讓任安秋的一顆心又砰砰亂跳起來,後面那句話就讓她只覺得窩火。
肯定是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爲什麼一夜之間,這個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兩人相處的那種模式?這人依然是那樣雲淡風輕、冷漠從容,好像隨時隨地都能主導她似的。
他不是應該像前幾天一樣,卑顏曲膝,毫無下限的唯她是從、討好她、恭唯她嗎?
任安秋忍不住伸手又狠狠揉了下自己的臉,眼睛瞪得大大的,以爲自己很兇狠的樣子,說道:“那爲什麼我的衣服換成了睡衣!”
俞漠看着她的樣子,眼裡的笑意又閃了一下,低下頭,沉吟了一下,才說道:“你昨天晚上喝醉了,撒酒瘋,根本不讓我靠近你。所以我想,你身上的衣服,應該是你自己換的?”
“是嗎?”任安秋狐疑地道。
“是啊。”俞漠淡淡的點點頭,又開始翻書,“哦對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昨晚好像沒有洗澡,也沒有牙刷。”
又瞟了瞟她的腳:“不會連腳都沒洗吧?
任安秋忍不住想抓狂尖叫,真是丟臉
丟到外婆家了。
她就抓着牙刷,咚咚咚的跑回到自己的房裡,拿了今天要穿的衣服,跑回衛生間去沖涼。
大大的衛浴鏡裡,任安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打量自己,身上挺白淨整潔的,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跡。
看來俞漠應該沒有撒謊?
好吧,那就暫且信他一次好了。
任安秋輕輕的噓了一口氣,抓起自己那塊粉紅色的手工皁時,就見旁邊的香皂盒裡有一塊杏色的皁,上面印着的LOGO好像跟自己的這塊是一樣的。
原來俞漠也是用跟她一個品牌的皁麼?
她撇了撇嘴,拿起他的那塊皁聞了聞,味道還挺好的。
她笑了笑,又搖了搖頭,用自己的粉紅皁,將渾身上下都洗了個乾乾淨淨。
宿醉後的不適感,總算是又驅散了兩分。
等一切清潔完畢,將頭髮吹得半乾,走出來,就見俞漠仍然坐在那裡,桌上的早餐還沒有開動。
見她從衛生間出來,俞漠就擡起了頭,將手中的書輕輕的放在一旁,說道:“好了嗎?快來吃吧,粥已經涼得差不多了。”
任安秋有些不好意思的在餐桌前坐了下來,畢竟是吃人手軟,上回她可是隻做了自己一人份的早餐,還出言譏笑他的。
沒想到這個人心胸還挺豁達的嘛。
任安秋一邊吃一邊想,順手還刷了下微博。
文案小楊已經把她發的早餐圖片發上了微博,配了一句話:
周未的早晨,陽光明媚下,和心愛的人來一份愛的早餐。
任安秋“噗”的一聲,直接將嘴裡的小米粥給噴了出來。
還好她的頭偏得快,不然這一桌的早飯就被她給浪費了。
俞漠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來順她的背,說道:“又沒人跟你搶,你吃這麼快乾嘛?吃飯就用心吃!不要看手機!”
任安秋已經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了。
放下手機,朝他擺了擺手,起身又往衛生間跑去。
俞漠抓起她的手機看了看,“鹿女郎”新的動態下面已經有了上百條的評論如:
哇,好美的早餐,口水ing……
什麼情況?心愛的人?愛的早餐?
女神這是名花有主了嗎?哭死……
爲什麼?爲什麼?求爆這個男人的照!
好菜都讓豬拱了。
……
俞漠挑了挑眉,眼睛裡的笑意更濃,輕輕地將她手機給放回了桌子上。然後他站起身,端了一杯水,走到衛生間裡,將水遞到正在漱口的任安秋旁邊,說道:“好些了嗎?喝口水。”
任安秋接過水大喝了一口,長出了一口氣,鏡子裡的那張臉已經被嗆得通紅通紅的了。
才舒了口氣,說道:“沒事,沒事……”
然後就聽外面鈴聲大噪,她的手機響了。
孫果然在電話裡朝她大聲問道:“怎麼回事?大姐?鹿女郎微博裡的那條更新是怎麼回事?
任安秋抹了抹額頭,無奈地說道:“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拍了個照片發給小楊,叫她想個文案發上去,結果她就給我來了條這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