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葉涼煙剛準備回答,這時,包間的門被人叩叩地敲響了。
葉涼煙一喜,立即站起身去開門。
然而門一開,卻露出簡思晴的臉。
葉涼煙微微訝異,“簡小姐,怎麼是你?”
簡思晴的目光一瞟,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葉涼煙,而是屋內坐在椅子上的陸耀青。
她情緒微微涌動,深深呼吸一口氣剋制着,這纔對葉涼煙淡淡地勾脣,“夫人你好!”又對屋內的兩人道:“你們好!我是江總的助理,江總臨時有事去辦理,他叫我來跟你們說一聲抱歉,等他事情處理完,一定會親自道歉。”
林教授客氣地道:“沒關係,既然有事,那我們就不等了,涼煙,來,坐下吧。這位是簡小姐對吧?你吃了沒?”
“……”簡思晴默默無言,眸光似有若無地瞄過陸耀青一眼。
陸耀青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捻起茶杯,骨節分明的手指清瘦有力,他眸光輕掩,低頭喝茶,並沒有說什麼。
葉涼煙很明顯地看到簡思晴的眸光一點點地黯淡下去。
可今天這飯局是陸耀青請客,她也不好意思開口留她下來,只得道:“簡小姐,你吃晚飯了麼?這裡的老闆我認識,我讓她……”
她的話被簡思晴很快截住,“涼煙,不用了,文悅姐我也認識。”
“哦……”葉涼煙然後就不再說什麼了,目光也忍不住瞟向陸耀青,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教授的目光敏銳地來回看了看他們幾人,眼底似沉思一下,笑了笑道:“既然這位簡小姐是涼煙先生的助理,大老遠跑來一趟專門致歉,我們也不能太失禮。簡小姐,不嫌棄的話,坐下來一起用餐?”
林教授提出的邀請,陸耀青自然不好說什麼,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老師,脣角微動,終是什麼話都沒說。
簡思晴神情微怔,大概是有點不敢置信。
葉涼煙是最高興的,她沒有想當媒婆的意思,但是陸耀青是她心中的大哥哥,簡思晴雖然跟她接觸的不多,但是幾次相處下來,也感覺的出來是位不錯的朋友,而且她也聽江煜棠說過,她工作能力很好,家世也不錯……在她心底,自然不希望兩人一直這樣下去。
無論是對誰都好,如果有誤會的話,也要有機會面對,才能解決不是麼?
葉涼煙是好心,但未必有好事發生。
簡思晴抑制不住心底的那股渴望,道了謝後,在葉涼煙也勸了幾句下,還是期期艾艾地坐下了。
桌子是圓桌,可坐六到八人的那種。
簡思晴坐在葉涼煙的旁邊,目光一擡,正對上陸耀青。
林文悅進來上菜,朝他們看一眼,笑盈盈地道:“各位請慢用,對本店的菜色和服務有什麼意見,歡迎提出。”
說完,朝葉涼煙眨了眨眼,然後才翩然離去。
林教授淡淡疑惑,“涼煙,剛纔那位,你認識?”
“對,她是這家店的老闆,其實她跟我先生是朋友,我才認識的,簡小姐也認識。”
“哦——”林教授越發覺得有點好奇,“方便問一下,你先生是做什麼的?你們怎麼認識的?又怎麼會結婚的?”
他一連幾個問題,葉涼煙微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我們只是商業聯姻,盛京江家和葉家,不知林教授可知道?”
林教授多年在國外,對盛京的一些人和事自然不熟悉,笑着搖搖頭,但心底對那句“商業聯姻”倒是比較在意。
這麼簡單直白地把這四個字來說明自己婚姻的年輕女孩,真是不多見了。
他是第一次遇到。
眼前的女孩子,看起來越發像年輕時的妹妹,只是從她的談吐能看出來,性子應該比妹妹更堅韌些。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找不到妹妹,也不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麼樣了?
葉涼煙見林教授不知道,也就沒多解釋什麼,淡淡地抿脣笑了笑。
幾個人接着用餐,自從簡思晴坐下後,陸耀青就很少開口了,簡思晴更是悶頭吃飯,神思明顯有點恍惚。
葉涼煙和林教授倒是越聊越投機,兩個人從醫學談到哲學,又從愛琳談到江煜棠,從腦瘤的發展和治療談到未來的醫學界發展……
雖然年紀相差二十多,但頗有一種忘年交的感覺。
這樣的心情,葉涼煙第一次體會。
怎麼說呢,她跟葉禮誠沒有那種父女間的親密無間的感覺,但是跟林教授倒是有一種相談甚歡的喜悅。
真是很奇怪的一種緣分。
……
江煜棠接到電話就很快衝出去了。
電梯內,他緊緊握住拳頭。
剛纔的電話是J裡面的成員打給他的,只有一句話:“老闆,舊工廠裡有人出現了。”
自從那晚的事之後,他表面上什麼動靜都沒有,私底下,早已經讓J裡的人員把整個舊工廠周圍百公里都秘密包圍了起來。
凡是靠近一步的所有可疑人員,都會被他們攔截下來。
蹲守了這麼多天,今天終於有了動靜,他能不緊張,能不激動麼?!
原本他以爲,那天的事是別人針對他而做的,他在商場上,也許無意中得罪了什麼小人也未可知。小槿和涼煙都是他最親最重要的人,能夠同時碰到他們倆,他還以爲對方必定對他了如指掌,甚至他想到了“那個人”,但是之後的調查讓他懷疑了,對方好像不是衝着他來的。
那樣的話,問題就有點嚴重了。
小槿這麼多年一直被他保護的很好,不會有什麼意外。
所以,他們針對的人,是涼煙!
但他反覆想了很久,涼煙不應該有什麼仇怨纔對。
她只是葉家的三小姐,普通的大學生,他的老婆,這樣的身份,根本不足以讓誰來針對她。
所以,他一直沒有對涼煙說起這些事。
免得她擔心。
只要他把事情處理好,自然也就會真相大白。
很快驅車到了目的地。
老周是這次的負責人,他平日裡是江煜棠的司機,但是一般出了什麼事後,他就是J成員內的總負責人,也因爲他是J成員裡年紀最大的一位,做事成熟穩重,所以就連江煜棠都尊稱他一聲“周叔”。
老周過來江煜棠的身邊,他們此時的位置距離那個舊工廠大約五百米,在一處拆遷民用房後面,很隱秘,這幾天他們的人也大多數藏匿在這裡守候。
“少爺,剛纔四點多鐘時,我們的人發現有人影在附近徘徊,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見了,我們懷疑,那個舊工廠內可能還有什麼秘密通道是我們沒有發現的。”
江煜棠沉吟幾秒,“之後你們一直沒有離開麼?”
“沒有。”
“那個人影呢?能確定離開了沒有?”
“這個,沒辦法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出現時我們的人隱藏的很好,他應該發現不了。這是我們通過高倍攝像機拍下來的那個人照片,你看。”
江煜棠接過老周遞過來的攝像機,放大看一眼,神色不由得沉了沉。
這個人影,他好像在哪見過。
老周發現他神情不對,“怎麼了?少爺。”
“這個人影我有點印象,但記不清了。”江煜棠放下攝像機,湛黑的眸子暗沉如水。
就是這樣才麻煩,他有印象,卻記不清。
這隻能說明他確實見過這人,但一定是不重要的人,或者不用在意的人,否則以他的記憶力,不會認不出來的。
天色漸漸暗下去,旁邊等着的J成員卻沒一個露出焦急迫切之色。
他們的目光依舊炯亮精神,拿着望遠鏡,兩班輪流蹲守,沒有絲毫懈怠。
江煜棠沒有離開,雖然今晚跟葉涼煙約好吃飯,但是這件事沒有解決,他的心中始終放不下。
不知過了多久,蹲守的人突然道:“有情況!”
幾個人頓時都來了精神,江煜棠接過夜視望遠鏡,看一眼,果然發現前方隱約有人影走動。
“不好,他是準備要離開!”老周道。
“跟上去。”
江煜棠淡淡地說了三個字,放下望遠鏡,率先走出去。
“少爺,危險。”老周緊跟着,其他J成員也跟上來兩名。
四個人,朝着那個人影靠近。
夜色昏暗,他們又貓着腰,行動迅速。
那個人影沒有發現他們。
他徘徊在工廠附近,不知道是找什麼東西,還是做什麼,過了會,人影的情緒似乎很暴躁,憤怒地大吼一聲,手中拿起什麼,不斷地捶,打,砸,敲……像是在發泄什麼。
江煜棠瞿黑的眸子幽暗深沉,盯準一個時機,他二話不說就衝上去,企圖從後面偷襲,制住他。
“哎,少爺——”老周喊沒喊住他,只得跟其他兩人一起跟上去。
江煜棠的偷襲是成功的。
但他沒想到這人竟是一種喪心病狂的癲狂狀態,而且他沒料到他手中還有刀。
刀子劃過他大腿的時候,他狠狠抽了一口氣。
卻還是單腿緊緊壓住他,不讓他再有機會掙脫。
那人發出怒吼,聲音嘶啞。
老周和另兩位J成員很快衝過來,接過江煜棠,制住了那個人。
那人還在掙扎,精神處於高度緊繃和極度激烈的情緒之中,力氣大的驚人,很明顯,他會一些功夫,身手還不錯。
得虧江煜棠的身手也不差,否則他傷的可能就不是大腿了。
兩位J成員狠狠地制住他,把他壓倒在地,拿繩子捆住他。
老周扶住江煜棠站起身,站在那個人面前,手電筒的燈光照在男人的臉上,江煜棠終於看到了他的面容。
目光微眯,閃過一絲銳利。
這個人,他果然見過。
葉家的親戚,葉涼煙兩位姐姐的表哥,馮哲修。
很意外。
但幾乎可以肯定,這人果然是衝着涼煙來的。
馮哲修被制住趴在地上,滿身的狼狽,身上以及頭上,還有明顯的繃帶纏繞着,顯示着他受傷不輕。
也是,江煜棠對自己的下手輕重還是有個衡量的,那天晚上雖然光線暗黑,他看不清楚,但他也肯定,那個人被他打的差不多,如果不是有人救他,他肯定活不了。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等自己的人到了之後,再去救他,然後調查清楚整件事。
但是J成員的人後來在這裡搜查很久都沒找到人。
顯然,他是被人救走了!
看到他身上纏着繃帶,就更加證明了這點。
所以他這麼多天一直在暗中等。
他不需要主動,主動反而可能會打草驚蛇,只需要蟄伏,等着他們自投羅網。
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纔會讓對方不知蹊蹺。
這不,大魚就自己上鉤了。
但還不夠,他的同夥還沒有出現。
這麼久了,看來他的同夥掩藏的更深。
江煜棠沉思着,老周看一眼地上的馮哲修,問,“少爺,這人怎麼處理?”
“秘密關起來,再找醫生來給他檢查一下傷。另外,我懷疑他的精神有點問題,找人查一下。”
“好,知道了。”老周看向他的大腿,“少爺,你的傷……”
江煜棠試着走路,卻疼的擡不起腿,他擰了擰眉,額頭的汗珠滴落,“送我去醫院吧。”
……
悅來閣內,一頓晚餐就在葉涼煙和林教授的閒談之中結束。
雖然沒有見到葉涼煙的老公,但是林教授對這個女孩子卻是越看越喜愛了。
心底忍不住還有一點喟嘆。
到底是商業聯姻。
估計兩個年輕人都是被家人所迫,這樣的婚姻,又何談感情?
像葉涼煙這樣的女孩子,有追求,有夢想,又聰明又優秀,理應嫁一個能懂她,疼她,愛她的男人才是啊。
不過跟她閒談間,看她提起對方似乎並無陌生嫌隙之意,想來兩人的相處也許還不錯。
反之,陸耀青和簡思晴就顯得有點尷尬了。
晚飯結束後,陸耀青送林教授回酒店。
林教授婉言拒絕了,稱自己有點私事,先離開了。
葉涼煙看向簡思晴,這一晚上她都沒怎麼說話,也沒怎麼吃東西,倒了喝了不少酒,一瓶紅酒,她和林教授只喝了一點,其餘的都被她喝了。
笑了笑道:“簡小姐,你開車了麼?”
簡思晴臉頰有點酡紅,微怔地擡眸,點點頭。
葉涼煙又看向陸耀青,“陸教授,能麻煩你幫我把簡小姐送回家麼?她喝了酒,不方便開車。”
剛纔飯桌上,只有陸耀青沒有喝酒,因爲他等會還要開車。
現在既然林教授不要送,那這就是一個好機會啊。
陸耀青薄脣抿了抿,目光淡淡地瞥向簡思晴。
簡思晴早已低下頭,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見她盯着自己的腳尖,也不說話。
陸耀青又看向葉涼煙,淡聲道:“給簡小姐找個代駕吧。”
“……”葉涼煙怔了一下,側目看向簡思晴,卻恍惚見到一滴晶瑩從眼前滴落。
簡思晴擡起眸,強顏歡笑的樣子,“涼煙,幫我叫個代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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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從頭到尾,居然沒交流。
葉涼煙也是無語了。
“好吧。”既然他們兩人都無意,她也沒那麼八卦的心情去做中間人。
已經到此爲止,那就算了吧。
陸耀青剛準備走,這時,裡面一直等候的寧瀟瀟和許安靖忍不住了,兩人一起出來,裝作很驚訝的樣子。
“涼煙?陸教授?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陸耀青停下步,眸光輕擡,他已經認出許安靖了,寧瀟瀟卻是沒印象,“你們是?”
“哦,陸教授,她們倆都是我的室友。”葉涼煙只能接着“裝”下去,擡眸衝她們笑笑,“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我們來這裡吃飯啊。”許安靖勾着寧瀟瀟,脣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寧瀟瀟的一雙大眼睛卻都成了心形,飛向陸耀青,臉色羞紅,典型的犯了花癡症。
陸耀青修長的手指掃了掃俊眉,神色略微尷尬的清咳一聲,“那,你們聊,我先走了。”
“哎,陸教授,你今天怎麼會在這裡用餐,還跟涼煙一起啊?”許安靖問道。
陸耀青淡淡頷首,“這事,問葉同學就可以了,你們聊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腳步生風似的離開了。
好像就怕有人追上去。
他前腳剛離開,簡思晴也道:“涼煙,我也走了,拜拜。”
葉涼煙大概想到什麼,叮囑一句,“簡小姐你慢點,注意安全,拜拜。”
等他們都走了,寧瀟瀟還在花癡狀態中。
許安靖不客氣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醒醒啦,小花癡!”
寧瀟瀟回過神來,哪還看到陸耀青的身影?
“陸教授呢?”
“早離開了。”
“嗚嗚,爲什麼沒人告訴我?”
“……”
……
陸耀青剛提了車出來,眼前忽然一道人影閃過,他震驚地一腳踩下剎車,再擡起頭時,神色變得非常難看。
簡思晴搖搖晃晃地從他的車前站起身,車燈的亮光照在她的身上,顯得她身形格外瘦長。
擡起頭,剛好看到男人那張俊逸非凡的臉,神色卻微微沉冷。
簡思晴忽地勾脣笑了笑,應該是喝了酒的緣故,她今天比往日都大膽了許多。
順着他的車身,她搖晃地來到了副駕駛位置,一下子打開,坐了進去。
陸耀青好看的眉頭皺起來,“下去!”
兩個字,說的格外冰冷。
簡思晴側身靠在座椅上,面對着車門,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着,“不要,我喝了酒,不能開車,麻煩陸教授送我回家唄。”
說完,她又從自己的揹包裡掏了掏,然後拿出兩百塊錢遞過去,“那,我給你車費。”
陸耀青額頭青筋微抽,“我這不是出租車,下車去!”
“不是就算了,反正我今天不想自己開車。”簡思晴一副耍無賴的語氣。
這女人!
臉皮還是跟以前一樣厚!
但,曾經覺得嬌憨可愛,如今只覺得她……
算了。
陸耀青平復一下心情,修長手指緊扣方向盤,“簡小姐,你對男人都是這樣麼?狗皮膏藥一樣賴着?”
簡思晴身形微僵,沒人看到的地方,她的嘴角輕勾起。
狗皮膏藥?
原來他就是這麼認爲她的?
好吧,她就沒臉沒皮了,就這樣吧。
今晚好不容易有機會再見到他,她才發現她根本無法做到對他視而不見。
她等了六年。
熬了六年。
好不容易再見到他,不管他變得如何了,不管他怎麼冷言冷語,她都覺得比這六年來的日子好過的多。
因爲身邊有他,哪怕只是聞着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她都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跟這個男人認識了二十年,相戀三年,分開六年,這麼長久的歲歲月月,她的生命中早就刻滿了屬於他的印跡,沒有他,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這六年,她就靠着一股信念,想着他最後一定會捨不得她,一定會再回來找她,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定會回來的。
就是這樣,她等啊等,等啊等……
如今,他不是回來了嘛?
所以,不管他怎麼對她,她真的不想再過着沒有他的日子。
陸耀青望着坐在副駕駛上的女人,眸底情緒激烈地涌動,最終,歸於平靜。
他臉色沉下來,倒也沒真的爲難,啓動車子,離去。
路上,他問:“你住在哪?”
簡思晴沒有回答。
陸耀青得空看她一眼,卻發現她似乎睡着了。
歪着頭,靠在座椅上,姿勢微扭地斜躺着。
這樣睡着,醒來後一定會脖子酸,很不舒服。
恍惚間想起,以前的時候,他帶她出去玩,路上她也在車裡睡着了,醒來之後叫着脖子疼,一直叫他給她捏。後來她再坐他的車時,車裡都會有一個靠枕,讓她靠着舒服點。
但她每次都會把枕頭睡偏,到最後,還是全身痠痛。
她那時候,嬌氣的很,身上只要哪疼,就叫的特別兇,每次都是讓他幫她揉捏。
偶爾也有的時候,捏着捏着就變成了一場無法收拾的火熱纏綿……
……
回憶戛然而止。
陸耀青單手掌控着方向盤,一手輕輕揉捏眉心。
方向盤突然一打,他把車靠在了路邊停下來。
夜色漸濃,暖黃的路燈下,車內的光線也變得柔和。
陸耀青的視線不由得再次落在女人的側臉上。
黑沉的眸底隱約浮動着一抹深濃的情緒,最後他脫下了自己的西服,蓋在她的身上,轉身打開了車門。
下車。
他剛走,車內的簡思晴微微睜開了眼。
滿眶的淚水瞬間滴落。
伸手緊緊地抓住男人的西服,那上面還有他溫熱的體溫以及那股熟悉的淡淡香味。
她的心瞬間揪疼。
他還是跟從前一樣,體貼入微,但卻不屬於她了。
是不是人都不能犯錯?一旦錯了一步,一輩子都得不到救贖?
……
葉涼煙跟寧瀟瀟和許安靖從悅來閣回到了學校。
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三人回到寢室後,各自忙開。
葉涼煙拿着手機,想了幾遍還是給江煜棠打了電話。
他今晚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也沒有電話打來,讓她不由得很擔心。
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起。
她心底鬆了一口氣,剛準備開口,對方卻先道:“表嫂,阿棠在休息,你有事找他?”
現在秦少卿喊葉涼煙,都是自然而然地叫表嫂了,每次葉涼煙都有點不好意思,說過他幾次,但他就是不改,偏偏江煜棠還在一邊涼涼地說:“讓他就這樣喊,本來就沒喊錯”,弄的她很是無語,最後索性也不管了。
葉涼煙疑惑地挑起眉,“秦醫生,怎麼是你?”
“呃……”秦少卿忽然不說話了。
葉涼煙敏銳地察覺了什麼,“江煜棠怎麼了?”
“……他在醫院。”
……
夜裡十點多,葉涼煙打車到了盛京醫院。
直到來到外傷科。
江煜棠大腿上的傷口麻醉縫合後,目前人還在醫院裡觀察。
他的手機放在旁邊靜音模式。
秦少卿來看過他,他剛好在閉眼假寐。
葉涼煙的電話打來,碰巧被秦少卿看到了,順手拿起他手機出門接了電話。
本來他是打算讓她放心,阿棠的傷勢不要緊。
誰知,他不知道阿棠受傷這事還瞞着她在。
掛了電話後,秦少卿手指點點額頭。
這下慘了!
回到病房,江煜棠剛纔醒來,看他一眼,眸光微眯,“你又做了什麼事?”
秦少卿笑,“我能做什麼事?你在這好好休息一晚上吧,明天看情況,傷口恢復不錯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隨即,溜之大吉。
江煜棠盯着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什麼事。
目光隨後落在旁邊的手機上,黑眸淺眯。
拿起來一看,幾個未接電話,短信,以及剛纔被接的一個電話——親愛的老婆。
嗯,很好,秦少卿,我記住了。
不到半小時,江煜棠的病房門被推開了。
他正躺在牀上掛着水,有些無聊地看着手機。
擡眸,就見到女人焦急的小臉,看到他時,清冽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薄怒,隨後關上門,走到他面前,“你哪裡受傷了?”
聲音輕柔,語氣充滿擔憂。
江煜棠放下手機,微微一笑,伸手拉她的手,卻被她一下子甩開。
“你傷哪裡了?”葉涼煙的臉色微冷,有些不悅地皺起眉。
江煜棠笑開,“我沒事,就是一點小傷。”
“怎麼會受傷的?”
“下班的時候遇到一點點事,不過你不用擔心,已經沒事了。對了,晚上的飯局怎麼樣?邀請你的那位朋友沒有因爲我的缺席生氣吧?”
葉涼煙知道他在故意繞開話題,櫻脣輕勾,她道:“飯局當然不錯了,大哥哥請客的呢。”
“大哥哥”三個字落在江煜棠的耳中,簡直猶如魔障。
神色一斂,他慌忙坐起身,卻不小心扯動剛縫合好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嘶了一聲。
葉涼煙順勢一把掀開他的被子,結果忍不住臉色一紅。
江煜棠傷的地方在大腿,一道長約四五釐米的刀口。所以縫合到現在,他一直只穿了一條內褲,葉涼煙這一掀開被子,看到男人幾乎半裸的樣子,頓時忍不住羞窘地下意識把被子又蓋上了。
再一想,不對!
連忙又掀開。
這次看到的是他大腿上的包紮好的傷口。
“這是怎麼回事?”她神情很嚴肅,目光裡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
江煜棠清咳一聲,“就是不小心的……”
“……”葉涼煙眸光淡淡地望着他,讓他說不下去了。
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繃帶綁着,她也看不出來什麼。
目測來看,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重新輕輕地放下被子,她神情清冽地盯着他,“說吧,怎麼回事?”
江煜棠幾次欲找開別的話題,但是葉涼煙只是淡淡的,以一副非常平靜又冷靜的眼神盯着他。
任何謊言,無所遁形。
江煜棠無奈地嘆一口氣,“我要是說了,你保證別衝動,也別生氣。”
葉涼煙挑了挑眉,“好,你說吧。”
江煜棠於是挑了一些重點和簡單的說了。
關於那一晚上的事,葉涼煙這段時間其實是刻意的迴避着。
因爲她還有點無法從那段記憶中抽離出現。
現在聽了江煜棠的話,她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他,感動,感激,感謝,好像都有。
對那個傷害了她的馮哲修,她真的是疑惑重重。
爲什麼會針對她呢?
她與他,基本沒什麼交流啊。
就算是葉家有事舉辦,有聚會,葉涼煙與他也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塊去。
江煜棠說另有其人幫他,可是還會有誰,跟她作對呢?
“那現在他人呢?”葉涼煙問。
“我找人給他關起來了。”
“這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江煜棠忽然眸光輕擡,望着她的眼睛,沉吟一下,道:“老婆,有件事,如果你知道了,我希望你別害怕,也別多想……”
葉涼煙不由得目光微凝,“什麼事?”
嘿嘿,今天早吧,早吧?
我萌不萌,可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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