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暉傑俯視她,緊繃的嘴角微勾,“文悅,我們之間的事,與兒子並沒有太多的關係,我說結婚……當然,一方面也是爲了兒子,他雖然比別的孩子成熟懂事,但他終究是孩子,他希望自己的爸爸媽媽能在一起。而另一方面,你和我相識十二年,你心底一直都有我的存在,不是嗎?”
林文悅氣怒交加,眯起眼,憤恨地怒罵:“自大狂!誰說我心底有你,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霍暉傑突然一手擡起,林文悅嚇得下意識一躲,結果男人的手只是輕輕地落在她的後腦勺,讓她不由得更加緊張,“你你,你到底想幹嘛?”
霍暉傑另一隻手不知何時纏上了她的腰,只稍一用力,他就把她緊摟進懷裡,兩人緊密相貼,林文悅眸光大睜,男人微微低下頭,彷彿立刻就要吻上她,林文悅驚恐之下,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呵呵……”一聲低沉的笑聲從男人的喉間發出,他沒有放開她,卻對她這副樣子似乎很滿意。“你還敢說心底沒我?”
林文悅:“……”
她驀地火冒三丈,一把推開他,“混蛋!你找打是不是?”
霍暉傑再次勾住她的腰,眸光緊攫住她,“我倒是喜歡另一種。”這一次,他沒有試探,低頭狠狠地壓上了她的脣,林文悅大驚之下,用力掙扎起來,她“唔唔”兩聲,眸子怒睜地瞪着他,男人的眉眼修長冷峻,眼眸輕闔,吻的霸道而狂肆……
他倏地加深了這個吻,漸漸地,林文悅掙扎的力氣也變小了,她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裡,女人身上熟悉的淡淡香氣混合着酒氣充塞在鼻翼內,讓他幾乎不能自己,全身的每個細胞彷彿都沸騰起來,吻變得愈加火熱而纏綿。
林文悅的腦中一片眩暈,他……他爲什麼吻自己?她不是應該反抗的嗎?爲什麼身體卻越來越軟?而且,她真的努力想抑制了,可卻無法左右身體的誠實反應,她的雙手不聽話的勾起了他的脖子,腳尖不由自主地踮起來一點迎上他,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回吻他……
到最後,就連林文悅自己也忘了爲什麼明明兩個人在吵架,最後卻由一個吻發展到接下去無法收拾的地步?
……
另一邊,車內的氣氛彷彿被冷空氣過境一般,顧時遠氣的一臉鐵青,謝婉瑤也是一臉冰冷,兩個人各不想讓。
車子一直往前開着,顧時遠壓根沒有看路,有一種隨心所欲地開着的意思。
謝婉瑤眼睜睜地看着車子從她住的小區拐過去,她忍不住道:“顧總,放我下車可以嗎?我家已經到了。”
“爲什麼不想續簽?”顧時遠依舊執着於前一個問題。
“沒有原因,就是不想簽了。”
“總有理由,是因爲我?”
謝婉瑤不想跟他繼續糾纏下去,隨口道:“顧總,你要是覺得這樣想會好點,那就隨便你怎麼認爲吧。”
“既然不是因爲我,那又爲什麼不想在棠遠了?公司對你很重視,你應該很清楚。你的發展前途難道都不要了?”
“我的未來發展如何,與顧總無關,也不需要顧總關心。”
她總是這樣一幅冷冰冰的樣子,說的話也是恪守着關係的親疏,顧時遠忍了一次又一次,以他的脾氣,要是在以前早就暴躁地發火了,可他越是忍,這女人越是一副高冷不可侵犯的樣子,他忍夠了!
“哼,謝婉瑤,你以爲你離開了棠遠以後,你還會發展的更好嗎?還是說,你覺得現在還有誰不知道你跟我之前的關係?你一旦離開棠遠,你知道你會面臨着什麼嗎?你確定你有本事抗的過來嗎?那別人呢?這個圈子裡都是一些什麼人你應該也有心理準備吧?他們之中,做的比我過分的多了去了,你別以爲這兩年發展的好了,就什麼都異想天開了!那是因爲有公司罩着你!”
他每說一句,謝婉瑤的臉色就白了一分,她悄悄握起了拳頭,“即使是這樣,那也是我的事。顧總,我們沒關係了,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操心,合約到期後,我自動走人。”
“好啊,你這女人不聽話,非得出去撞南牆我不攔你,等你知道痛了,你自然知道誰纔是爲你好。”
“……”謝婉瑤張了張口,最終,她還是微微抿脣,什麼話也沒說。
……
霍暉傑的房間內,空氣中似乎還有一絲甜絲絲的曖昧氣氛,林文悅翻個身,雙臂裹着軟乎乎的羽絨被,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環過來,緊緊地貼着她。
男人忽然低低地道:“本來打算春節的時候去你家拜年,順便好好跟你父親提結婚的事……”他這樣一說,兩個人也都明白了,事不湊巧,趕上林恆昌突然去世,林文悅那時候心情不好,他自然是把這件事壓下去了,現在他再次提出來,當然也是想緩和一下她的心情。
他知道她自從回到林家之後,變得很忙,她之前對林氏一點都不懂,到現在已經穩穩上手,這兩年,她經歷了什麼他很清楚,所以他一直在耐心地等着她。他知道她回到林家完全是因爲林恆昌的病情,在她的心底,看起來最不在乎家人親情的她,其實是最渴望被家人認可的,別看她當年離開林家時說的那麼瀟灑,只不過是因爲她捨不得肚子裡的孩子而已,什麼醫生說她不能流產不容易懷孕之類的,他後來都去查過,根本沒有這回事,她那麼說,也就是想氣他想膈應他……
越是瞭解她,越清楚她強悍堅強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敏感柔軟的心,她愧疚着這麼多年對父親的曲解和叛逆,所以在得知父親患病後,毫不猶豫接下公司責任,即使再忙再苦再累也一句怨言都沒有。林恆昌去世之後,其實對她的打擊挺大的,可她還是一肩抗下壓力,撐起公司……這樣的她,讓他只有說不出的心疼和不捨,他之前什麼都不說,卻不表示他打算一直這樣放任她下去。
如今,林氏在她的努力之下,兩年前那些瞧不起或不信任她的人,都已經對她改觀,她在工作上已經沒有什麼輕易可以難倒她的了,而他,也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改天,跟我一起回家,見見爸?”
林文悅後背一僵,“你說什麼?”
男人臂力一緊,纏住她的腰,讓兩人更加貼近一些,他輕吻一下她的耳垂,脣角輕勾,“醜媳婦總得要見見公婆的。”
林文悅倏地給他一記肘拐,“你胡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他笑着接過她的胳膊。
“當然不是!”
“那我們剛纔……”
“剛纔,剛纔……我酒後亂性不行啊?”林文悅突然一把掙脫他,強拉過杯子,臉上還有點燒紅,不看他,嘴硬地道:“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好了,你,你趕緊的,全都忘掉!”
霍暉傑氣笑了,被子被她扯過去之後,他上身光裸着,冷沉着眸道:“是嗎?我要是忘不掉呢?”
“你——”
“你打算怎麼負責?”
“我——”
“還是你又打算來一個‘兩不相欠’?”這都是她一貫的“伎倆”,真是一個“膽小鬼”!
林文悅不敢看他,嘀咕地撇撇嘴:“本來就是。”
“可我這次不打算那樣。”霍暉傑坐起身,雙手環臂,冷眸中透着一絲強硬,“要麼,我負責,娶你。要麼,你負責,嫁我。”
林文悅:“……”
特麼的這兩者有區別嗎?
“你考慮好。”
霍暉傑說完後,起身去了浴室。不一會兒,嘩啦啦的水聲傳來……
林文悅坐在牀上,手中抱緊被子,過了一會,她煩躁地揉揉頭髮,嗷嗚一聲,“媽蛋,煩死了!”
剛纔她怎麼就稀裡糊塗地又跟他滾上牀了呢?
難不成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無所謂?
她明明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好嗎?
想到剛纔霍暉傑提出的要結婚什麼的,她突然覺得很慌亂,看他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結婚這種事,可不是鬧着玩的。
尤其是跟他結婚……她這輩子連想都還沒想過!
天啊,她想靜靜。
浴室內的水聲還在繼續響着,想着男人就在裡面,等下出來之後,她該怎麼說?說些什麼?
她突然有點不敢面對接下來的事,於是——
當霍暉傑裹着浴袍出來時,只看到了空蕩蕩的大牀,地板上原本散亂的衣服中,屬於她的已經消失了……
他眸光一沉,立刻出去尋找了一圈。
最終,他一臉沉冷地坐在了空蕩蕩的客廳沙發上。
沒過一會,又有點哭笑不得地扯了扯脣。
林文悅,這次,我看你還能躲到哪去?!
……
週一,林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
趙博安餘光睇了好幾次,每一次都看到了她在走神,他啪地合上了文件夾,“林總,你有什麼事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
“林總?林總……文悅?”
林文悅猛地回過神,“……你說什麼?”
趙博安有些尷尬地別開眼,不經意的,耳朵根卻有點發燒,他輕咳一聲,“林總,公司上半年的計劃收購我已經說完了,你怎麼看?”
“哦,計劃書先放在這吧,我回頭再看。”
“好的。”趙博安把文件放下後,退後一步,“林總,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哎,博安,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你有女朋友嗎?”
“……”趙博安很明顯的一怔,他頓了幾秒,“林總,爲什麼這麼問?”
“我就問問,看你這麼久好像一直都在工作,恐怕也是沒女朋友的吧?”
清咳一聲,他點頭,“是這樣沒錯。”
“那你談過戀愛嗎?”
“……”趙博安有點適應不過來,他尷尬着道:“林總,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林文悅單手放在辦公桌上,手指上下輕敲,發出清脆的響聲,一臉的惋惜,“嘖,姐長這麼大,也從來沒談過戀愛,真特麼的憋屈……”
“……”
趙博安彷彿有點不認識她了似的,“爲什麼……這樣說?”
“我想嘗試一下談戀愛的感覺啊。”
“咳!咳咳!”
趙博安猛地被嗆了一口,他尷尬地單手握拳擋着自己的嘴,林文悅怪異地盯着他,微黑下臉,“你這什麼意思?難不成我不能談戀愛啊?”
“當然不是。”趙博安目光微瞟向她,不放過她臉上的表情,“林總你爲什麼突然有這個想法?”
然後,他依稀聽到一句——
“總不能連戀愛都沒談過就直接嫁人吧……多憋屈啊……”
趙博安:“……”
他心中彷彿被什麼重物敲擊了一下,鈍痛感緩慢地傳來,然而這種疼痛卻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痛……直到最後,他只能緊緊咬着牙關……
這一整天,林文悅很明顯沒什麼心思工作,好在公司一切都正常,下午的時候,她提前下了班,告訴司機今天不用去學校接林曜桀,而是她自己過去接。
她一個人開着車去了林曜桀的學校,剛好到了學生放學的時間,她停好車後,站在學校門口,等了一會,孩子們一起從裡面排着隊出來。
林文悅在一波波的小蘿蔔頭裡找到了林曜桀,高興地跟他揮揮手,“小桀,媽媽在這!”
林曜桀驚喜地跑過來,“媽媽,你怎麼來了?”
“媽媽今天正好有時間,所以就來接你了啊。開心嗎?”
“非常開心!”林曜桀重重點頭,只是他的目光還是忍不住轉了轉。
“小桀,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爸爸說,他今天會來接我放學的。”
“……”林文悅臉上的笑意僵住,就在這時,林曜桀也發現了人羣中的霍暉傑,他朝他揮揮手,“爸爸,我在這兒。”
霍暉傑走過來時,目光不由得被身前的女人吸引,他嘴角含着笑,伸手摸摸林曜桀的頭,“小桀。”眸光一轉,落在林文悅身上,笑得有點意味深長,“你也來了。”
林文悅僵笑,“是,是啊。”
“那走吧。”
學校的門口,都是放學來接孩子的家長們,把整個校門口圍堵的水泄不通。
他們三人走的比較吃力,霍暉傑忽然一把把林曜桀抱起來,另一手自然而然地牽起林文悅,緊緊攥住。
林文悅掙了一下,沒掙開,周圍擠來擠去的家長和孩子們讓她放棄了掙扎,緊緊貼着男人的身邊,慢慢朝前挪。
終於走到路邊開闊一點的地方了,林文悅這下倒是掙開了男人的手,只不過很快腰就被摟住了,霍暉傑低眸看她,“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小桀,你說好不好?”
林曜桀高興地舉起手:“好!”
“……”林文悅張了張口,想反駁什麼,卻看到男人得逞的笑,他知道她不會忍心拒絕孩子的心意。
最後也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他看來,這一眼更像是撒嬌。
吃過晚飯後,霍暉傑欲帶林曜桀去他的房子睡,但林文悅極力反對,“小桀跟我一起就行了,你回你的吧。”
霍暉傑只是看向林曜桀,擡手摸摸他的頭,“小桀,想跟爸爸一起回去嗎?”
“……”林曜桀左右看了看他們,最後默默低下頭。
在他心底,當然是最希望能跟爸爸媽媽一起回去。
林文悅生氣地沉下臉,一把把霍暉傑拉扯到一旁。“霍暉傑你什麼意思?你明知道小桀這方面敏感,你還讓他一個孩子來做選擇?”
霍暉傑眸色沉斂幾分,“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你的意思,如果我們倆一直這樣下去,我無所謂,但是小桀呢?他必須要承受在你和我之間做一個選擇的結果。無論是誰,他都必須要選!”
“……”林文悅怒瞪着他,與他互不相讓,可是心底卻也清楚,他說的沒錯,這對小桀來說,真的是太爲難他了。以前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他還可以懂事地說無所謂,可現在知道了,他又怎麼可能捨得丟棄這份父子之情?
“所以,嫁我還是娶你?”
“就不能你嫁我嗎?”林文悅突然衝口而出,說完以後她驚訝極了,恨不得咬舌,臉頰燒熱了,卻仍舊跟他對視着,不甘示弱地道:“我林家也不比你霍家差到哪兒去吧?憑什麼要我嫁給你啊?你說一切都是爲了兒子好,那行啊,你‘嫁’我不也一樣?你答應嗎?你要是答應了,那咱倆明天就去結婚!”
什麼叫衝動是魔鬼?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林文悅可算是體會到了。
然而,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偏偏她說完之後,明明心中懊悔的想死,嘴上卻硬着不饒人,強忍着尷尬,挑釁地跟男人對視。她微挑了挑眉,一副“你沒話說了的吧”的神情。
她以爲,以霍暉傑現在這樣急欲跟她結婚的樣子,十有八九就要答應了,她心中正忐忑着,沒想到男人的俊臉瞬間拉長,黑沉着臉道:“你這哪來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思想?還想我‘嫁’你?異想天開!”
林文悅:“……”
她心中一鬆,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他沒答應。可到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
當然,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正當她還有點慶幸時,男人卻又道:“既然你說了,明天就去結婚,那就明天。先領證,婚禮等到明年再辦。”因爲林恆昌今年剛過世,肯定是不適宜辦婚禮了。
林文悅瞪大眼:“什麼?你說什麼?誰說明天要結婚了?”
“你自己剛剛纔說的。”
“我說的意思是你‘嫁’我!”她氣得想大叫。
“我嫁你,你嫁我,還不都一樣是結婚嗎?既然能結婚,還在乎什麼你嫁我我嫁你?”
林文悅:“……”
這邏輯……能一樣麼?
“當然不行!”
“不行也晚了,你剛纔自己說的話,不準反悔。”
“喂!你這是強盜邏輯!”
“你自己說的‘結、婚’!”他重點強調了這兩個字。
“我只是說要你嫁我……”
“那意思還是我們倆結婚。”
“……”
林文悅暴躁的想抓狂,她發現她有點說不清了。
“霍暉傑,你做夢!”她氣得一腳踩下去,男人沒有防備,痛得眉頭緊皺。
林文悅走過去一把牽起了林曜桀的手,“小桀,我們回家去。”
“媽媽,你又跟爸爸吵架了嗎?”
“沒有!”
“那你爲什麼生氣?”
“我……”
林文悅忽然回過身,她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傳染到了兒子身上,微蹲下身,她道:“小桀,媽媽只是跟爸爸有些方面意見不和,我們沒事的。”
林曜桀似懂非懂地點頭:“哦。”
霍暉傑跟了上來,對他道:“小桀。今晚跟媽媽回去,好好陪陪她。”
“嗯,我知道了,爸爸再見!”
“再見。”
林文悅有點逃也似的把林曜桀塞進車內,然後立刻發動車,很快離開。
霍暉傑眸底緩緩綻放一抹柔色,放心吧,兒子,明天之後,你再也不需要面對這種的選擇。
然而,翌日早上八點,霍暉傑堵在林家公館前面,足足等了一個小時還沒見到林文悅的身影出現。
他不由得打電話過去,卻是關機。
他眸色一沉,心知不好,立刻打電話給助理,讓他查一下林文悅現在在哪裡?
很快,助理給他回過電話。
“霍總,林小姐已經坐了早上七點的飛機飛往D國……”
------題外話------
你追我逃——情況反過來了。
林文悅:小女子報仇,十幾年不晚啊!
霍暉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