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山沒料到夏清會突然推了自己一把,本就重心不穩,這下往後倒去又剛好摔在一地的玻璃渣子上。
碎片刺穿身上的襯衫,扎入皮膚,那樣的刺痛都比不上心痛。
夏清的一句話,無疑將周秀山打入了十八層地獄,萬劫不復,連他最後那一絲絲的幻想,都完全破滅了。
以前的周秀山就是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工薪階層,每個月領着那麼點兒可憐巴巴的工資,日子也過得緊巴巴,幾乎朝不保夕。
那時的夏清是夏家的小姐,是上流社會的名媛,他們倆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更遑論如今的周秀山還毀了容,因爲犯下太多事兒,不得不像老鼠似的東躲西藏,就怕哪天走了黴運,撞上了警察,被逮到局子裡。
周秀山苦澀地想,夏清的話又何嘗不在理兒呢?
他可不就是那隻不知天高地厚的癩蛤蟆麼?夏清從小接觸的都是高素質的富二代和精英分子,什麼時候輪到他這種人?
雖然私心裡不止一次幻想過,有朝一日能和夏清過上平淡的幸福日子,就像尋常的小夫妻一樣,但周秀山也很清楚,那夢想永遠都不可能實現。
夏清看到周秀山跌坐在地上,狼狽又神傷的模樣,終歸是有些心虛的。
在全世界都拋棄她而去的時候,唯有這個男人不離不棄地守在她身旁,就算她的態度再惡劣,說出的話再歹毒,周秀山依舊不離開。
不是不清楚他對自己的那點兒心思,但夏清從頭到尾都在刻意迴避。
因爲覺得被這種人愛上,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情,連帶着自己的身價都掉了好幾個檔次。
所以夏清和周秀山見面的時候,從來不會挑公衆場合,就怕無意中被人看到,失了身份。
不過夏清也很明白,如今只有周秀山對她是死心塌地的。
不管她怎麼對周秀山,周秀山都不會離開她就對了,這才讓夏清愈發的有恃無恐,越來越不把周秀山放在眼裡。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讓你受傷……我叫護士來給你處理傷口……”
夏清一副嚇壞了的模樣,泫然若泣的神情讓周秀山的心裡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他連忙爬起來,裝作若無其事道:“我沒事兒,你別擔心,好好躺着吧,你現在不能下牀。”
不得不說,夏清把周秀山吃得死死的。
她很瞭解這男人的性格,甚而比周秀山還要了解他自己。
無論她和周秀山之間發生了什麼,只要夏清以小女人的姿態,柔弱無助地看着她,周秀山又會滿血復活地甘願爲了她肝腦塗地。
不是周秀山看不出夏清這點兒小心思,而是他明知道夏清在利用自己,仍然心甘情願。
飛蛾固然明白火光有多灼熱,也知道飛過去就會小命不保,卻敵不過那一剎那的溫暖帶來的致命吸引。
愛情裡,哪兒有什麼準則和對錯?
周秀山只知道,自己之於夏清還有利用價值,還能成爲夏清信賴的人,那便滿足了。
反正自從爲夏清“辦事兒”以來,他的身上已經留下數不清的傷痕,又怎麼會在乎後背多了幾個傷口??
夏清就是周秀山今生唯一的信仰,凡是夏清想要的,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韙,周秀山都會爲了她去做。
有了周秀山的陪伴和守
護,夏清竟然睡了過去。
看着她被汗水溼透的頭髮凌亂地緊貼着額頭,周秀山滿眼滿心的心疼,雙眸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夏清的臉龐。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肆無忌憚地看夏清。
不需要躲躲藏藏,不用偷偷摸摸,盡情釋放自己最真實的感情。迷戀,憐愛,沉迷於她臉上的每一個線條。
用目光緩緩滑過她的五官,看得那麼認真,看得那麼仔細,彷彿要將這張臉刻入自己的腦海中,刻入心裡。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細細地重溫。
相愛不能相守,哪怕只是在一旁默默守候,周秀山也滿足了,畢竟他已經離幸福那麼近。
比起周秀山那卑微的愛,靳少爺可真是心滿意足。
自打靳太太主動發出要個孩子的邀請後,太子爺就沒閒着,發了狂似的抱了人就壓在牀上。
足足折騰了一整晚,天際都發白了,才肯放過早就軟成一灘水的小女人。
靳宇軒抱着夏清雅去跑了個澡,任他怎麼擺弄,夏清雅都懶懶地窩在他的身前,不肯動彈。
就連給她搓身子,都要靳宇軒自個兒擡起她的胳膊,迷糊的樣子讓靳少爺的心都軟了。
側過頭在夏清雅肉乎乎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小懶貓!”
這女人已經被他寵得都沒邊兒了,看看都懶成什麼樣兒了。
夏清雅轉過頭,臉蛋兒在男人的頸窩蹭了蹭,小聲呢喃:“老公……好睏哦……”
太子爺頓時又化爲了繞指柔,那聲音真能叫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好,老公這就抱你起來,咱去牀上睡好不好?”
“嗯……”夏清雅發出一個模糊的單音節,就又靠着男人睡了過去。
靳宇軒把她從浴缸裡撈出來的時候,看到原本白皙的身子上佈滿了各種青紫的淤痕,還有細腰兩側的指印,不禁有些自責。
他怎麼每次都只顧自己享受,而忽略了這個嬌氣的小東西?
夏清雅的皮膚很嬌嫩,又是典型的疤痕性肌膚,平時不小心磕磕碰碰的,膝蓋和腿上都會留下一塊痕跡。
何況某人又是親又是吸又是咬的,那痕跡自然就更深了。
有一次回大宅吃飯,也是經歷了一場激戰之後出的門,夏清雅的脖子上都是草莓。
實在沒轍,大熱的天,她只能穿了一件立領的絲質襯衫,領口還系蝴蝶結的那種。
可是到廚房裡幫着靳奶奶包餃子的時候,不是嫌領口太緊,熱死了麼?
一時忘了這茬兒,就把領口打開了,結果老太太看到夏清雅脖子上那痕跡,偷着樂了好久,還老頑童似的衝夏清雅曖昧地眨眼睛。
當時把夏清雅羞得真想一頭撞死啊!
前腳剛離開大宅,就在車裡衝靳宇軒發脾氣,還嚴令禁止他一個月內不許碰自己。
靳少爺倒是樂了。
老婆大人發起脾氣來也是別有一番風情啊!挺有味道,如果能把這股子勁兒用在牀上,那就更好了。
一個月不碰她??
呵呵,他又不是做和尚的,憑什麼?不過小東西還在氣頭上,先順着她的意好了。
對於靳宇軒那麼好說話,夏清雅很是不能適應,還爲此沾沾自喜了兩天。
誰知第三天的晚上,某人拿着備用鑰匙,大搖大擺地登堂入室,成
功收復失地。
而且極其壞心眼兒地在做那件事兒的某個關鍵節骨眼兒上,停了下來,弄得夏清雅不上不下的,一雙長腿緊緊纏着他的腰。
雙眸水汪汪地哀求着他,小嘴還嬌滴滴地吐出兩個字兒:“難受……”
要說靳少爺變態呢,就在於這廝總有過人的自控能力,哪怕這會兒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叫囂着要發泄,他還是一頭冷汗咬着牙忍住了。
“還讓不讓我碰了?”
“讓、讓讓讓!我讓還不行嘛!”夏清雅紅着臉低聲喊道。
“愛不愛我?”
“……愛……”小女人索性把臉蛋兒埋進靳宇軒的胸膛。
靳宇軒卻得寸進尺:“愛誰?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呢?”
“愛老公!”夏清雅被他逗得快要抓狂了,咬牙切齒說出這幾個字,話音未落,張嘴就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換來的是靳少爺毀天滅地般的猛烈進攻,瞬間就將她送上了天堂,美得直打飄……
從那以後,夏清雅算是明白了,不管她怎麼使性子,怎麼抗議,用任何方法都沒問題,唯獨不可以分房睡。
哦不,分牀都不可以,不然只會換來某人更可怕的“打擊報復”。
還別說,夏清雅一聽話了吧,那乖順的小模樣倒是讓靳少爺愛死了,做那事兒的時候對她更溫柔,伺候得更周到了。
又是被折騰到天亮,夏清雅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一覺睡到了下午一點。
翻了個身,身旁的牀單有些微涼,男人早就上班去了。
夏清雅有些氣惱自己的不爭氣,同樣是一夜未眠,爲什麼那傢伙的體力就好得驚人,而她卻要睡上半天才能緩過勁兒??
不公平!
掀開被子坐起來,夏清雅就看到枕頭邊放了一張便籤:“寶寶,老公上班去了,幫你請了假,乖乖在家休息,別累壞了。醒了就打電話訂餐,晚上帶你去吃大餐。”
嘖嘖嘖,虧得他有臉這麼說啊,也不看看到底是誰把她累壞了?
夏清雅對於某人的厚臉皮早就習以爲常,把便籤放到牀頭櫃的抽屜裡,簡單的洗漱換了家居服就晃了出去。
還好,吳予凡也出去了,家裡倒是清靜。
這傢伙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什麼,經常早出晚歸,有時候乾脆夜不歸宿,神秘得很。
夏清雅私下曾經跟靳宇軒八卦過,但靳少爺立刻就黑了臉:“這麼關心他幹什麼?在你的老公面前打聽另一個男人的下落,寶兒,你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得,夏清雅索性閉嘴,省得惹毛了某個大醋缸,遭罪的又是自己。
到了餐廳,夏清雅才發現桌上放着早餐,清粥小菜,很簡單,看着卻很有食慾。旁邊是吳予凡留的字條:看到你的拖鞋不在玄關,料想你應該不上班,多做了一些,如蒙不棄,請賞臉品嚐。
後面畫了一個笑臉,沒有落款。
這屋子裡統共就那麼三個人住着,鐘點工阿姨也不是每天都來的,毫無疑問,這是出自吳予凡的手筆。
看那字裡行間的口吻,也像極了吳予凡平時說話的語氣。
真沒想到,那傢伙還是暖男一枚啊!
夏清雅拉開椅子,安然享用這份心意,回頭她是不是也要改變一下對吳予凡的態度呢?來者是客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