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自己的兒子說對自己很失望,他自然臉色不好,此時一臉陰鬱地看着他,兩個人說也不正視誰,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從那個黑色的長方形的物體中傳來支離破碎的,有些模糊的聲音,雖然感覺隔得有些遠,但是說話的內容還是很清晰。至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知道的,說話的人是誰。
“你這個賤女人,就非要像爛泥一樣粘着哥哥,哥哥的身份,哪裡是你這麼一個身份不明的黑戶口,被人上了那麼多次下賤女人可以高攀的,不要這麼不知廉恥!”
“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不是你造成的嗎?你就不怕我告訴阿炫,讓阿炫來處置你。”
“呵呵,我可沒有做什麼,你有什麼證據嗎?”
“更何況,我身上流的血和哥哥是一樣的,他會對我下手嗎?你不要太自以爲是了,爲了你這麼一個下賤的外人,他就會對付我嗎?呵呵呵,真不知道是不是該笑你太天真的好。哥哥身邊的女人最勤快的時候是一天一換,但是從來沒有人像你這麼沒有眼色,當然其中也有些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但是都被秘密解決了。不要以爲爺爺和伯伯都是吃素的,所以你,最好放聰明點,早點離開哥哥,否則,像上次那樣的意外事情只會一次又一次出現。”
“咔嗒”,按鍵被按下去了,紅色的燈熄滅了,聲音也到這裡就卡住了。如此一來,事情已經很明確了,卻不知衆人怎麼反應。環視一週,他就已經明白了,就算是證據確鑿,他們也會袒護李泠泠到底。
李泠泠已經有些被逼瘋了,先是那些小混混,再是這段錄音,而且還是她一直喜歡着的哥哥,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神情也有些癲狂,她衝着李承炫吼道:“哥哥你究竟是爲了什麼這樣對我,就爲了這個下賤的女人,你竟然這麼對我,這麼對我。我是你的妹妹呀,她是什麼東西,爲了這麼個東西,要把我送進警察局?你這個狐狸精,賤女人!”她的聲音是從喉嚨深處吼出來的,聽在耳朵裡有些聲嘶力竭。
李承炫兩三步跨前,伸手就掐住了李泠泠的脖子,用力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和之前那次不一樣,之前是身體抵在牆上,腳卻沒有離地,但這次腳已經完全不在地面了,少說也有個五六釐米的高度。“我說過,你再說這幾個字的話,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我都不會放過你!”
李泠泠一開始是臉色發白,到後來已經變得滿臉通紅了,一看情況不對,離她最近的大伯忙把自己女兒解救了下來,拍着她的後背爲她順着氣。
“炫兒,你瘋了!你真想掐死你妹妹?”炫母十分驚訝,她從來沒有看見過李承炫這個樣子,自己的兒子忽然變得陌生起來。氣氛一下子變緊張了。
“你這個畜生!真想把這個家鬧得雞飛狗跳才行,是不是?前幾天惹得爛
攤子,沒有收拾掉,現在又想把這件事情鬧大?家醜不可外揚,就算泠泠真的有什麼不對的,都是自家人,這點事情還需要大動干戈嗎?平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李承炫不說話,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家裡會是這麼沉悶難受過,簡直讓人透不過起來,所有人都向着錯誤的那一方,爲什麼,因爲血緣關係,護短。在血緣面前,那些事實和受傷害的人全部可以無視,還是想直接用點金錢解決了,人心爲何是這般的骯髒?
而一直沒有說話樓一一這個時候卻說話了。
“我不需要她道歉,阿炫的爺爺,我知道這個家裡能做主的人是你。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道歉什麼的我都不需要了,我只希望日後不管阿炫做什麼,你們都能夠尊重他,理解他,不要逼迫他做他不喜歡的事情,因爲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逼迫。也希望你們能站在普通家庭的角度,給他該有的愛和溫暖。”
李承炫訝異地聽着樓一一的話,在聽見她說,不要逼迫他做他不喜歡的事情的時候,他忽然有一種想緊緊抱住她的衝動,但是這裡人太多,他若是做了那麼親暱的舉動,只會讓她更加變得危險而已,多少雙眼睛在看着,他不想讓她置於危險之中。
這麼些年來,真正明白他的,原來始終只有她一個人,從那個時候起,就只有她。那麼多年的等待是值得的,也不枉那麼些年日日夜夜的思念。
“你這是在威脅我?”老爺子的眼睛放在樓一一的身上,而樓一一也沒有轉移視線,很少有人敢這麼和他對視,雖然他年紀大了,但是從部隊裡出來的一直帶着的氣場和戾氣。就算是他的幾個兒子,也不敢這麼長時間盯着他。這個女子不可小覷。如今都是沒有之前那麼厭惡的感覺了,但依然不喜。
樓一一不卑不吭,她很冷靜地答道:“我之前也說了,這是交易,若是您一定要這麼想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走到宅子外頭,他忽然一下子緊緊地抱住樓一一,像是要把她融進骨血裡似的,讓她分毫不能動彈。他的眸子裡流光溢彩,彷彿只要看着她就已經是最大的滿足了。
她靜靜地任由着他抱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剛纔進去的時候她就有些緊張,他的那些家人,沒有一個是喜歡他的,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友善,彷彿要把她吞下肚去,尤其是那個李泠泠,讓她覺得很不舒服。但是爲了他,她還是忍下來了,只是心裡還是不能平靜,當日的仇恨,依然在心裡蔓延,只是現在被掩飾過去了而已。這不是電視劇,女主角善良得人神共憤,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誰對她不好,她也一樣要報復回去。
“一一,我們回家吧。”聽見他說“家”的時候,心裡有一種淡淡的感動。不管是因爲什麼,總之,他是
真心待她好,她能感覺得到,爲了他,暫時委屈一下也無妨。
想起他爺爺臨走前那犀利的眼神,她總覺得心裡毛毛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他用那隻寬厚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用力捏了捏,他微笑着把那隻手放進他的懷裡:“你看,這顆心只爲你跳動。從此,我的命由你掌管。”
樓一一沒有想到在很久以後,回想起這句話竟然還會淚流滿面,痛苦不已。這句話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裡,怎麼也擦不掉,像是一種預兆,像是一種承諾,如影隨形。
但是承諾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履行,預定的計劃也不是每一次就能實行。
最終,安閒還是沒能在週末回到鄉下去,因爲她發燒了。
“發燒了,冷不冷?”說着便把手放在她的額頭,探探她的體溫,和自己的比對了一下。他的手指纖長,掌心微微有些粗糙,但是手心寬厚,摸在她額頭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燥熱。她的臉紅透了,自然溫度更加高了。
他很少牽她的手,但是結婚那天,他一直是牽着她的,不管是爲了逢場作戲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那一天她一直在心裡默記他的手的溫度和大小,因爲她害怕這樣的機會不會有第二次。果真,之後的機會幾乎爲零,雖然時間過去很久了,她卻始終記得他掌心的溫度,溫暖而美好。
好久沒有這麼親密了,她耳根子都紅透了,可是蕭哲像是沒有發覺似的,從她的額頭上放下他的手,用手握住她放在身側的手。
“去醫院吧。”
看見安閒一點反應都沒有,呆呆傻傻的樣子,忽然覺得她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假小子”,也不管她有沒有答應,徑直牽着她的手,把她塞進了車裡。他皺着眉嘀咕:“怎麼會感冒?”確實,安閒從小身體就很好,幾乎沒有怎麼感冒過,結婚以來也沒有怎麼感冒,也難免蕭哲會驚奇。
還沉浸在掌心的溫度裡的安閒,忽然變得小女人起來,許是愛情真的能讓人變美麗吧。滿臉紅暈的她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嬌媚一些,眼睛裡有些水霧朦朧,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弱。
蕭哲的心不自覺一跳,他強自收回心神,關上車門,發動引擎。車子“吱溜”一聲開出了老遠。等到車子真的發動了以後,安閒慢慢睜開了眼睛,看來這一次又不能回去了,不知道爺爺怎麼樣了,心裡着急得不得了。
“看完病回去來得及嗎?”
蕭哲從後視鏡裡看見她那張紅紅的臉,皺了皺眉:“先把身體養好了再回去,身體不好,回去也只會讓他們擔心,不是麼?”
他就是這樣,總是能夠很輕易地就把她說服了。只一句話,就打消了她回去的念頭。
“嗯。”低頭看着剛纔被他握在手心裡的那隻手,輕輕地觸摸着,來回撫摸,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