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習之那雙眼睛,駱蕁嚇了一跳,往後稍稍移動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開口道:“我、我就隨便看看,看到這個書還在,劇情還是這麼精彩,我就……”
安習之擡了擡下巴,移開了眼神,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她說什麼一樣。
駱蕁訕訕地住了口。
“這書你還沒有扔啊?”她將書放在茶几上,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沒有必要。”安習之起身走向了書架,開口道。
駱蕁下意思地就往後面移動,警惕地盯着安習之,確定他不會朝自己這邊走過來後放下了心。
安習之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書架上輕輕摸了摸,“這裡的所有東西沒有動過,都是原封不動,從梧桐巷的……房子裡搬過來。”
駱蕁心裡移動,她知道剛纔安習之那個停頓的話裡意味着什麼。
從前他們一起四口住的地方,安習之從來不會稱呼其爲房子,他也不會允許駱蕁稱呼爲房子,而是一個聽起來就十分甜蜜的‘家’。
但是剛纔……就在剛纔她清清楚楚地聽見安習之說了房子兩個字。這是不是意味着,那個房子,梧桐巷的房子對於安習之來說已經不再是什麼充滿溫馨和回憶的地方了。
也對,現在的安習之應該根本就不會在乎這些了,他已經住上了比之前更好更大的地方,有孩子,有女人還有其他,滿滿當當地塞滿了一整個安宅。至於這個結構是是他懶得再去改了還是其他,都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
剛纔那一瞬間她心裡閃過的那一絲希冀,說到底都是她自己多想了,是她又一次的自作多情。
駱蕁抿了抿脣,想要移開視線,耳邊卻聽到安習之清冷的聲音。
“我之所以沒有動過這些東西,是因爲一開始的那一兩年裡,我不相信你會真的一走了之。”安習之的聲音很輕,沒有轉身,沒有視線相對,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對着書架,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在喃喃自語一樣。
駱蕁坐直了身子,莫名地有些緊張,這是回來後安習之第一次真正說出自己的感受。
“但是時間一長,房子裡的所有東西似乎都在提醒着我,這裡有你動過的痕跡,我閉着眼睛都知道你在這裡待過,你在那個沙發上躺過,起身的時候裹着這張毯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你走的乾脆,走的乾淨,可是有沒有想過自己留下的東西是什麼?”安習之突然轉頭,眼神在燈光下十分犀利。
駱蕁的表情漸漸開始露出了震驚,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現在的樣子,只知道自己在聽到安習之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裡有浪潮一陣一陣反反覆覆地拍打着她的心跳,席捲了她全部的理智。
她想說自己也是一樣,不管走到哪裡,在哪裡,腦子裡都是他,全是他,沒有一刻不是在想他。
可是她不能……因爲理智還在,因爲過去的事情一天還沒有查清楚,她就不不會允許自己將這些思念說出口。
已經忍了這麼多年,不會再差這麼一會兒了。
“對不起。”駱蕁開口,是沉重的抱歉。
“對不起?你要怎麼覺得對不起?你只是簡單的一句對不起,就能將這幾年的罪行全部洗清?你只知道自己所遭受的痛哭,你知道其他人因爲你,正在遭遇什麼嗎?”他一字一句將所有的話都說完了,情緒才平靜了下來。
確實說的太多了,因爲一開始說了之後就沒有幾乎停住。安習之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衝動了,但是也就任自己這麼衝動了,就只衝動這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駱蕁倉皇地站起來,看了一眼小說書,再沒有將這本書放回去的勇氣了,“抱歉,我有些累,就先回去休息了。你受傷了,也,早點休息吧……”說完她跌跌撞撞地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早晨。
駱蕁一個晚上沒有睡,還好吳瑤把她的化妝品都拿過來了,還可以通過化妝遮着黑眼睛。
吳瑤並沒有將她所有的化妝品都拿過來,因爲沒有辦法一次性將所有的化妝都拿過來,不過拿過來的都是她正在用,而且常用的一些。
本來吳瑤一大早就過來伺候了,不過駱蕁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生活,現在已經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了。
她想起自己五年前第一次一個人去到國外的時候,基本都是屬於生活不能自理。
和安習之結婚之後也並沒有分家,而是依舊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宅子裡有好幾個傭人伺候着,根本用不着她動手。
她從小過得就是這樣的生活,所以突然一個人生活,沒有了所有的依靠,也沒有所有人的幫助,衣食住行都成了問題,那幾年裡,除了金錢以外,她其實根本一無所有。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開始意識到,離開那些傭人,離開那些關心她照顧她的人,她原來什麼也不是啊。
她是在愛裡面堆砌和成長起來的,離開了愛,她也什麼都不是。
駱蕁匆匆洗漱之後就開始化妝了,因爲需要遮蓋自己眼睛下的黑眼圈,所以今天化妝的時間用的比較久些。
收拾好下了樓,本來以爲安習之應該是已經出了門的,因爲之前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大概知道他們的作息,而且最近安習之這個時間基本也都在公司裡了。
一下樓就聞到了早餐的香味,駱蕁都有些餓了。不過這裡畢竟不是她的家,所以她沒有打算多逗留,正想着要出去吃早餐,文伯就走了過來。
“駱小姐,早餐好了。”
“早餐好了?”駱蕁伸出手,有些意外道:“你是在和我說嘛?”
“是的。”文伯共進地笑道,“先生和小少爺已經下面等您了。”
什麼……駱蕁心裡一震,如遭雷擊。
安習之和安澄澄已經在那邊等了是什麼意思?
安習之怎麼還沒有出門?這是還要和她一起吃早餐嗎?多美好的一個早上啊,不用弄得這麼氣氛低沉恐怖吧?
駱蕁沒有辦法,只能跟着文伯一起下樓去了餐廳。
安習之已經先吃着了,他的雙手雖然沒有事情,但是因爲活動起來總會扯到傷口,所以動作需要緩緩進行,需要的時間就會比較久些,但是想要自理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樣子。
駱蕁突然想起來,安習之居然沒有讓她早起做早餐,畢竟之前的賠償還是一直在的,但是因爲之前還有昨天晚上兩個人的每一次見面都十分尷尬,所以導致她根本沒有辦法直視安習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