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別有深意的看着她,道:“你說呢?”
她臉一紅,避開他的視線,“我怎麼知道。”
他們吃完麪包,唐穆帆讓她靠在懷裡,“靠着我,睡會兒,嗯?”
“不。”她道:“我該去找小樂了,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在這些人裡。”
唐穆帆知道寧惜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他也沒法阻止,便牽着她的手,說:“外面太亂了,不知道還有沒有餘震,我跟你一起。”
“唐穆帆。”
寧惜停住腳步,有些艱難的開口道:“就算你這樣做,也改變不了什麼。你爲什麼這樣固執?”
“寧惜,固執的人是你。”
唐穆帆的眼中泛着堅定的光芒,一字一句道:“我對你好,那是因爲你是我的女人。我無需改變什麼,因爲你就是我的。”
他們走出帳篷,宿縣被地震弄得面目全非,寧惜只能靠着記憶來辨別方向。
她指着北邊,道:“小樂他們應該是住在那裡,我們先去那邊看看。”
“好。”
兩人向北邊走去,路上阻隔着許多或大或小的石塊,路雖然不長,他們卻走的磕磕絆絆。
“小樂!”
寧惜大聲喊着。
唐穆帆也不顧這麼多了,跟着她一起喊,“小樂!”
“小樂,你在嗎?”
寧惜覺得如果她方向沒有記錯的話,繼父的家就在這一片了。
“小樂!”
“小樂……”
唐穆帆突然停下來,拉住寧惜。
“怎麼了?”她一臉困惑的看着他。
唐穆帆眉頭微皺,“你聽,是不是有小孩的哭聲?”
兩人靜下之後,果然聽見了嚶嚶的哭泣聲。
寧惜彷彿看到了希望,她驚喜的說:“這是小樂的聲音,他活着,他還活着。”
從昨天來到這裡開始,她見了太多的死亡,死的死,傷的傷,她只求小樂可以活着。
他們順着聲音的方向走,果然,在一片廢墟之中看見了小樂的腦袋。
小樂今年十歲了,但因爲家裡窮,營
養不良,所以到現在個子還不高,小小的,但唯獨一雙眼睛跟寧惜一樣閃亮有神。
他也看見了寧惜,激動的叫了起來,“姐,救我!”
唐穆帆帶着寧惜跑了過去,小樂被壓在一個大柱子下面,可他們走近一看,才發現小樂是被護在一個人的懷裡的。
而那個人,便是寧惜的繼父,“李軍。”
寧惜沒有叫過他父親,從小她都叫他:“李叔。”
“小樂,別怕,姐姐來救你了。”
寧惜本想上去把小樂和李軍拉出來,卻被唐穆帆制止了,他道:“先把上面的石頭搬下來,不然,他們一動,很危險。”
寧惜眼裡充滿了感激,自己一亂,就失去了主心骨,還好有他在。
唐穆帆讓她呆在一邊,道:“你看着你弟弟,我來搬。”
她道:“我跟你一起。”
他卻阻止了她,只是對她說:“乖。”
寧惜蹲下,對小樂道:“你爸爸怎麼樣了?”
小樂嗚嗚的哭了起來,“爸爸他不跟我說話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
寧惜心下一驚,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等唐穆帆把壓在他們身上的磚塊和木頭搬完了,才得以把他們救出來。
寧惜看小樂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便將他交給唐穆帆,自己連忙去檢查李軍的狀況。
“李叔,李叔……”
寧惜晃了他兩下,“能聽見我說話嗎?”
李軍的嘴脣發紫,四肢也僵硬了,寧惜伸手探了探他的頸動脈,心猛地一沉。
良久,她纔回頭對唐穆帆道:“李叔沒氣了。”
誰都看得出來,李軍在地震的時候爲了保護小樂,用自己的身體將他護在身下,才讓小樂安然無恙的被救出來。
“我爸爸是不是死了?”
小樂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李軍,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姐,你救救我爸,你不是醫生嗎?你救救我爸爸。”
寧惜眼圈也紅了,從李軍身體的溫度和僵硬程度,她推測他已經死亡有一段時間了。應該是被石頭砸到了後腦,導致
的腦內出血。
突然,地面又猛地一震,小樂剛經歷過地震,對這種情況太熟悉了,他大叫,“姐,又要地震了。”
“什麼?”
還未反應過來,地面已經開始劇烈的顫動。
唐穆帆回頭一看,驚訝的發現後面山上的石頭一塊塊的都在往這邊滾,伴隨着劇烈的聲響。
“小惜,不好。”
他反應快,一手牽着寧惜,一手牽着小樂,“我們快走。”
他們往反方向跑去,這是個下坡路,石頭滾落的速度不比他們跑的慢,甚至還要比他們快。
三人顫顫巍巍的往前跑,一些不大的碎石經過他們身邊滾落,唐穆帆不放心的回頭,一塊大石頭從山上砸下來。
“小心!”
他突然將兩人護在身下,就如同李軍保護小樂的姿勢一樣。
寧惜在混亂中感到一個偉岸而巨大的身軀包裹住了自己和小樂,她的腦海裡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餘震只持續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寧惜從他懷裡爬起來,發現鮮紅的血從唐穆帆的腳踝溢出,浸溼了他的褲腳。
她像是觸電一般的叫了起來,衝他吼道:“唐穆帆,你是不是瘋了!”
唐穆帆看着緊貼在他身邊的石頭,笑了笑,“真是算我命大。”
假如那個石頭砸的偏一點,估計就不是隻傷着腳踝這麼簡單了。
只是,腳踝那兒還是疼的鑽心,他雖然在笑,那表情也是呲牙咧嘴,掩不住痛苦。
寧惜怕他流血太多,慌慌張張的就地幫他處理傷口,眼淚卻莫名其妙的往眼眶聚集。
“嘶啦”一聲,她從白大褂上撕下一縷布條,輕輕幫他掀開傷口,才發現這個傷口居然這麼深。
唐穆帆坐在那兒,一口一口的深呼吸,來緩解疼痛。
寧惜一邊幫他包紮傷口,眼淚卻一滴一滴,噼裡啪啦的掉在了紗布上。
唐穆帆又笑了,笑的比剛纔還開心。
寧惜紅紅的眼圈瞪着他,沒好氣的說:“唐穆帆,你是不是有病啊,都傷成這樣兒了,你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