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學會飛了?”
“是,它終於學會飛了。”老夫人道,“最初,老鷹花了很長的時間,都沒有教會它飛翔。可是,在生死時刻,它終於突破自我,展翅高飛。也因此,活了下來。那麼,你覺得老鷹殘忍嗎?”
顧卿卿愣愣地望着她,沒有回答。
“老鷹不殘忍。”老夫人道,“相反的,她非常愛小鷹。在小鷹墜落的時候,它比誰都害怕。可是,它明知這樣很危險,爲什麼還要選擇這麼做呢?那是因爲,它想讓小鷹能在天空中,自由地飛翔……老鷹現在還強壯,但它不能永遠這麼強壯,也不可能永遠地待在小鷹身邊,呵護它,照顧頭一輩子。終有一天,老鷹會死去。等老鷹死去,小鷹如果還學不會飛翔,學不會捕獵,那等待它的,就只有死亡……”
說到這裡,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觸,老夫人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疲憊和複雜:“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在強者的世界裡,弱者只有死亡。老鷹以極端的方式刺激小鷹,激發它的求生意志和潛能,讓它能快速成長。這不是殘忍,而是老鷹對小鷹的愛。”
老夫人的一席話後,收藏室裡,陷入了端着的沉默。
顧卿卿沉浸在她的故事了,癡癡傻傻,腦子裡還是有些亂。
在這個故事裡,老鷹的教育方式,實在是太過激烈和極端,但是,也像老夫人說的那樣,在老鷹那個的世界裡,如果它學不會飛翔,學不會捕獵,那等待它的,就只有死亡……
可是,明知如此,顧卿卿的心情,還是非常沉重。
“所以,這也是您對駱宵的教育,是嗎?”
顧卿卿望着她,輕聲問道,“在您的世界裡,您就是那隻老鷹,而駱宵就是那隻小鷹。您爲了讓他能快速成長起來,讓他能夠肩負起這龐大的駱氏家族,所以不惜以犧牲他的幸福爲代價,就是爲了讓他能夠全心全意地,將心思放在駱氏,放在駱家這個沉重的擔子上。”
對於顧卿卿的質問,老夫人難得沉默。
“我能理解老鷹的選擇。”顧卿卿道,“但是,人跟鷹,畢竟有所不同。老鷹不會飛翔,不會捕獵,可能很快就會死在野外,可是,人不一樣。人有很多種活法,可以輕鬆的活着,可以平凡的活着,也可以追逐着自己的夢想,痛並幸福地活着,當然,也可以活得很沉重……像駱宵一樣,自出生起,身上就肩負着沉重的擔子。他的喜,他的怒,他的一切,都跟駱家息息相關……其實,聽您剛纔這麼說了以後,我突然覺得,或許一年前的車禍,對駱宵來說,並不算是一件壞事。至少,他可以暫時擺脫駱家,擺脫身上的擔心;至少這一年裡,他活得纔像是自己。”
“但他姓駱,這注定了,他不能拋開肩上的擔子。”老夫人緩緩地開口,“就像你一樣。”
“我?”
“是,像你。”老夫人道,“你姓顧,你是顧青然的女兒,所以你不能眼看着,他被人害死,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