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三個月的時間設計出一份完成的圖稿,本來就很是勞心勞神,但是偏偏從凱頓送審的設計圖稿,到了JP之後,又會被原模原樣的退回來。
李夕照坐在江恆的辦公室內,面帶愁容的問道,“江主管,你看過我的設計,我設計的真有這麼糟糕嗎?”
已經一個多月了,李夕照每天起早貪黑的,她本來就不胖,現在更是瘦的像是風一吹就能吹跑似的,兩頰明顯的有些凹進去,讓人看到很是憐惜。
江恆也發愁,他出聲回道,“你的設計已經是公司審覈之後才送上去的,我覺得不錯,就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要什麼樣的風格,他們不給個準信,一直讓你在這邊一次次的嘗試,說句不好聽的,這不是逗人玩呢嘛!”
李夕照暗自嘆了口氣,她知道這是蔣徵寒在變相的折磨她,不過不得不說,利用專業領域的劃分,她還真是拿這事兒無可奈何。
江恆見李夕照瘦得厲害,他出聲道,“夕照,要不你找老總去那頭打探一下口風吧,好歹讓JP給個大概走向或者風格什麼的,要不然等到大樓建完,你也要被累死了!”
李夕照點點頭,但是現在辰皓不在香港,說是跟國外有一起大合同要談,李夕照也不好意思給他打電話吵他,偶爾他給她打來電話,問她事情進行的順不順利,她也硬着頭皮說一切順利。
梅洛情經常說李夕照的性子,倔起來像個男人,哪怕有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不想說的事情也不會說,這性格就是吃虧。
李夕照堵着一口氣,也想和蔣徵寒死扛到底,他不是見不得她好嗎?那她就做給他看,她就不相信自己還會被他搞垮!
跟江恆請了一週的假,李夕照在自己的公寓閉門不出,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都坐在書房畫設計圖稿。
臉上戴了一副防輻射的眼鏡,李夕照在電腦前查閱着JP這些年所有聘請過的設計師,投其所好總是不會錯,李夕照發現蔣徵寒還是很喜歡歐式的風格,大氣又不失華麗。
七天,李夕照用了二百七十個小時,一共設計出三套未來酒店內部的大體格局和設計。
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李夕照實在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想要淺眠一會兒,但這一睡就睡了五個多小時,要不是她渾身痠疼的像是要散架子,而且脖子也有些落枕,很不舒服,她真不懷疑自己會這樣子睡過去。
擡眼看了下表,現在是早上九點半,李夕照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她帶着畫稿去了凱頓。
時隔一個星期,江恆看到李夕照,不由得道,“夕照啊,你可不能這麼玩命,年輕的時候拼一下是好事,但是要是把身體搞完了,那你掙多少錢也沒用了!”
李夕照坐在沙發上,微微一下,她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有多憔悴,連着一個多月這麼忙碌,就算是鐵人也會熬不住的,但是不爭饅頭爭口氣,她這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別人看不起,蔣徵寒不是想要整她嘛,那她就偏不叫他如意。
江恆叫秘書給李夕照倒了一杯熱奶茶,李夕照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着,慢慢喝着。
江恆拿出設計圖稿,一張張看着。
李夕照出聲道,“我研究了JP近十年所有名下建築的設計風格,發現他們還是偏歐美的風格,所以就投其所好,設計了這一組!”
江恆一邊看,一邊點頭道,“我早說你在設計上是很有天賦的,其實你前面的設計已經很好了,不過上頭不過,我們也無可奈何,現在你用了短短一週的時間,就能設計出這麼高品質的圖稿,我真的覺得很不錯了!”
做藝術這一行,本來就是沒什麼基本的定義,什麼是好看?什麼是難看?不過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但是李夕照還是希望得到更多人的肯定。
江恆這麼年輕就做到凱頓設計部總監的位子,
他的能力和品味可想而知,想要出名,最起碼也得有個高人指點,而江恆無疑是很有說服力的一位。
李夕照站起身,坐到江恆對面的椅子上,然後道,“你覺得我這次過的希望大嗎?”
江恆遲疑了一下,然後看着李夕照道,“你讓我說實話嗎?”
李夕照一挑眉,不置可否。
江恆道,“你要是讓我說實話,那我一定會告訴你,決定權在JP,我說了不算;若是假話……呵呵,不說也罷”。
李夕照也微微一笑,江恆是聰明人,他當然不會不知道自己和上頭那些人之間的羈絆,突然間出了這樣的事情,無疑就是鬧矛盾了唄。
李夕照出聲道,“江主管,麻煩你個事情,你能以你的名義去約見一下JP主管設計審覈的人嗎?我想親自見見他”。
江恆略一沉吟,然後道,“好吧,那我一會兒給他們打個電話,不過這幾次都是我親自把圖稿送過去,但是對方的人接過去就送我離開了,我並沒有見過真正的審覈人,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時間出來見面”。
李夕照點頭道,“你儘管是一下吧,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情,眼看着再有兩個月大樓都建完了!”
跟江恆談完事情之後,李夕照就從辦公室出來,最近大家都忙的熱火朝天的,看到一個星期未露面的李夕照,有的人上來打招呼,也有的人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李夕照現在的內心已經比較強大了,無所謂別人怎麼看了,江恆說的對,懂她的人不會懷疑,不懂她的人,她解釋也是白解釋。
眼看着快要到晚上下班的時間了,江恆那邊還是沒有消息,李夕照以爲這事估計是不成了,但是沒想到在快五分鐘下班的時候,江恆卻給李夕照打了個內線電話,告訴JP的人可以約見,地點是位於中環的一間會員制酒吧內,時間是晚上八點。
李夕照如約,八點整,她出現在中環的那間會員制酒吧內,報上了預約人的名字,酒吧的侍應生將她帶倒了一處靠角落的位子。
李夕照看到那裡已經坐了一個男人,他背對着她,因爲燈光有些昏暗,李夕照微微皺眉,並沒有辨認清楚。
走上前,李夕照站在男人身邊,出聲道,“您好,請問您是JP的韓先生吧?”
江恆對李夕照說,這次來跟她見面的男人姓韓。
男人聞聲擡起頭,看到李夕照,他站起身,淡笑着道,“啊,李小姐,您好”。
李夕照見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正裝,臉上戴了一副無框的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樣子。
兩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之後就面對面的坐下來,男人出聲道,“李小姐要喝點什麼嗎?”
侍應生站在一邊,李夕照點了一杯奶茶,最近她身體越發的不好了,不愛吃東西不說,而且也只能喝一些果汁和牛奶之類的。
看着面前的男人,李夕照淡笑着道,“第一次見到韓先生,聽我們江總監說,我們凱頓送上去的設計,都是您負責審覈的”。
男人聞聲笑着回道,“是啊,雖然一直都在接手這個Case,但這次也是韓某第一次見到李小姐的本人,說來還真是汗顏啊”。
李夕照微笑,侍應生給她拿了一杯奶茶,她點頭道謝,然後對面前的男人道,“韓先生,今天以我們江總監的名義約您出來,其實是有一點不明白,所以想向您討教的”。
李夕照說的委婉,男人馬上擺着手道,“李小姐這話客氣了,討教說不上,但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盡力而爲”。
話說到這裡,一切都是按照李夕照的預計進行的。李夕照不慌不忙的從隨身的包裡面拿出一份文件夾,遞到桌對面的男人面前,出聲道,“韓先生,這是我這次設計的幾份設計圖樣,還請您看一下”。
男人接過去,沒有馬上打開,倒是看着李夕照道
,“李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李夕照知道男人是因爲她單獨約他來這裡,然後又要討論公事,所以心中狐疑。
微微一笑,李夕照開口道,“韓先生,不瞞您說,夕照一直不知道爲什麼凱頓之前送上去的幾份設計圖稿,都被退回來,而且理由……呵呵,我不太能接受。這次約您出來,就是想向您當面討教一下,如果設計圖稿不合適,您就指點一下,貴公司需要的設計風格是什麼樣的?”
男人似乎有些詫異李夕照的話,李夕照毫不避諱的回視着他。
“哈哈,李小姐真是快言快語啊,那我也就直說了,JP的規定,審覈不是一個人就能決定的,需要三審,我這邊只是二審罷了”。
李夕照面不改色,淡笑着道,“既然如此,那請韓先生看一下,夕照這次的設計,在您這裡是否可以通過呢?”
男人見李夕照毫不退讓,只好當面打開文件夾,藉着頭頂一束暖黃色的燈光,一張一張的看起來。
“恩,很不錯”。
男人一邊看一邊說道。
他這樣的反應,李夕照毫不意外,她出聲道,“韓先生,這次的設計,我是專門研究了JP一向的風格,所以特意制定的,依您看,您覺得這次的過審機率大嗎?”
男人臉上是一閃而逝的尷尬,不過他很快便用笑容掩飾過去,笑着回道,“李小姐,您這讓我怎麼說呢?我是主管圖稿審覈這一部分,但是最終敲定,也不是我能做主的,還是要看上頭了”。
李夕照微微嘆了口氣,有一瞬間的恍惚。
其實她有一種預感,面前的這個男人,不過是蔣徵寒派過來的一個幌子罷了,看他說的這麼官方,明明就是在打太極嘛。
既然從他這裡得不到什麼準確的答案,李夕照也不再逼他,兩人聊了一會兒公事,看到指針快要指到酒店,李夕照先出聲道,“今天麻煩韓先生了,耽誤您這麼長時間”。
男人禮貌的回道,“李小姐客氣,大家都是爲了兩方能夠更好的合作罷了,天色不早了,那韓某就先告辭了”。
李夕照微笑着點點頭,然後看着男人轉身邁步往外走去。
一個人坐在角落,李夕照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還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她以爲自己今天會見到蔣徵寒,但是沒想到,他只是隨便派來一個人,就能把她打發了。
下意識的伸手覆上自己的胃部,微微皺眉,又開始絞痛了,現在她才知道,什麼叫後反勁兒。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身體很好,就算是玩通宵,冷熱混合吃,也什麼事情都沒有,但是最近她越發的覺得,每天通宵畫稿,就算是睡了覺,也覺得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難受的很。
伸手握上桌上的奶茶杯,本來想喝口熱的暖暖胃,但是指尖碰到杯子,卻發現那奶茶已經涼透了,剛纔她關顧着和那人談設計圖稿的事情,都忘記喝了。
疼痛讓李夕照面露難色,坐在原地好久,她甚至沒什麼力氣叫一聲服務生。
過了好一會兒,正好外面來了一撥人,坐在了李夕照不遠處的座位,侍應生過來點東西,李夕照順勢把他叫過來,然後要了一杯熱牛奶。
侍應生見李夕照臉色很難看,於是出聲問道,“小姐,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李夕照是真的有點熬不住了,雖然知道有些丟人,但她還是出聲問道,“請問你們這裡有胃藥嗎?”
果然,侍應生臉上露出一絲詫色,然後開口道,“哦,我們這裡沒有,不過您等一下,我出去給您買,外面不遠就有一家藥店”。
李夕照從包裡面拿出一張百元的遞給侍應生,然後又道了謝。
折騰了十分鐘,用熱牛奶吃了藥,李夕照坐在皮沙發上,身子微微有些蜷。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出來談個合約也鬧出這樣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