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伯伯,是我不小心撞到你。
蘇琳一眼看出這個男人已經思維混『亂』,處於不正常的狀態,她當然不會和這個男人計較。
雖然她並不畏他在位時的權勢,但看在他年紀比她大兩輪的份上,還是尊稱他爲伯伯。
以蘇琳的家庭環境,加上她的靈醒,自然馬上就能猜得出來,這個男人位高權重,但卻有很長的時間沒有出現在公衆面前,而且他的職位也已經有人取而代之,一定是在經濟上出了某種問題。
這家療養院,過去蘇琳從未聽說過,而且最令人奇怪的是,以它的佔地規模和耗資巨大,居然從來沒有在公衆媒體投入過廣告,似乎它並不愁客源,要嘛就是不愁資金的投入。
如果不是宋燕然今天帶着她來這裡爲錢婆婆治病,蘇琳對這家醫療機構根本是聞所未聞。
再加上遇到這位從前炙手可熱、社會地位極高的老人一事,這家療養院看來入住的客戶非富即貴,身份都十分尊貴。
剛纔蘇琳也聽宋燕然說過了,她外婆在這裡一年的療養費需要800多萬,這其中除了請三個特護24小時護理的費用外,還包括院方要求的各種頂級的療養費、看護費等等。
現在看來,除了收費高,這裡收住的客人還另有蹊蹺。
“咦,你這個女娃娃真好,我在這裡還沒有遇到這麼可愛的人!”
那位曾經紅極一時的老伯頭一歪,眼裡掠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在這一剎那,蘇琳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並不是真地頭腦有問題。
不過,隨後他的思維似乎繼續陷入了混沌,“唰”地居然從他自已穿的襯衫上扯下一粒釦子,然後塞到蘇琳的手裡,道:
“可愛的女娃娃,伯伯糖給你吃!”
“伯伯,謝謝你,我不喜歡吃糖!”
蘇琳哭笑不得,只好無奈地推辭着,欲把那粒釦子塞還給他。
“你要不吃,伯伯就要哭了!”
那個男人說着,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哎,你別這樣,好,我收起來!你別哭了好不好?”
蘇琳一頭一臉地汗,只好在他眼前,使了一個障眼法,把那粒釦子塞到自已的口袋裡,然後手在嘴邊一抹,裝着把釦子扔進了嘴裡的樣子,道:
“伯伯,你看,我吃了,糖好甜,好好吃。”
“嘻嘻,當然好吃。女娃娃,這糖很補的,一定要全部吃進去呀!”
那個男人見蘇琳“真”地吃糖了,立即轉哭爲笑,口水從嘴邊流了下來,帶着癡呆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就在這個時候,蘇琳敏銳地聽到這別墅四周忽然傳來道道破風聲,好象有一羣移動速度極快的人,在向着這裡靠攏。
看到蘇琳臉『色』一變,那個男人好象也被嚇住了,他突然就勢躺在地上,滿地打起滾來,邊打滾還邊哭喊道:
“你快點帶我出去玩嘛,我要去遊樂園玩……”這個時候的老伯,哪有昔日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樣子。
不過,蘇琳卻知道,距離自已不到五米的地方,已經有十幾個人跑近了,現在能清楚地聽到他們的腳步聲:
“068,你怎麼跑出來了?”
幾個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耳機上還『插』着可以彼此聯絡的耳塞,然後對着地上的男人喝道,老人滿地打滾向蘇琳提要求的聲音很大,相信他們也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蘇琳看到這些人,心裡頓時一凜,不爲別的,只因爲這些人個個除了都板着一另冷峻的面孔之外,他們的動作和步奏極其一致,就好象是連體嬰兒一樣,每個動作都心意相通,不出其右。
但其實,蘇琳能看得出來,他們之所以能達到這麼協調一致的程度,更主要的還是因爲經過了長期的嚴格訓練的緣故。
看到這些人出現,地上『亂』滾的老人好象幼兒園耍賴的小朋友見到了嚴厲的阿姨一般,頓時止住了聲息,只是躺在地下,仍是流着涎水,接着,更是撿起地上一粒小石子,哼哼几几地唱起了歌。
歌聲竟然是在小朋友中很出名的:兩隻老虎……
“對不起,女士,打擾你了。”
一個同樣穿着黑『色』西服、看上去主管模樣的中年男人,彬彬有禮地對蘇琳道。
看着幾個手下把那個男人架離地面,快速地離開,他對蘇琳道:
“這位女士,剛纔那位是我們的病人,頭腦有點不正常,今天趁早着保安疏忽,溜達出來。
他沒有攻擊你吧?他這病,有點暴力傾向。”
這個黑西服的中年男人,中規中矩,微微突起的肚腩,人到中年男人的特有體徵一覽無餘。
此時,他咧嘴對蘇琳客氣地笑着,『露』出一嘴的白牙,看上去人畜無害。
但是,蘇琳卻從她認出的那個老伯的身份,知道眼前黑西服的中年男人,其從事的職業絕對不簡單。
別看他此時笑得象和熙的春風,但是那麼一個位高權重的老人,能因爲對他們的恐懼,而立即變成似乎智商全無的三歲孩童,就可以想象這個男人有多大的威能了。
蘇琳好歹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知道有些時候,權力的鬥爭更是你死我活,這個老人,蘇琳只能從表面上判斷他似乎有些思維混『亂』,但是不是真地精神出現了問題,蘇琳由於還沒有來得及和他進行身體接觸,所以一時也難下判斷。
但如果今自已在這個黑西服的男人面前一個回答不好,可能就扯入一個不該扯入的麻煩中,甚至會給蘇家和趙家帶來無窮的麻煩。
“哦,沒有,還好你們出現得及時,我剛走到這裡,他就突然出現,然後就是象你們看到的那樣,滿地打滾,纏着我要帶他去什麼遊樂園,嚇死我了!”
蘇琳雖然不是演技派,但還是努力在臉上表現出驚惶失措的模樣。
黑西服的中年男人,象毒蛇一般的眼神在她臉上滑溜溜地轉個不停,好象要把蘇琳從裡到外看個清清楚楚似的。
見蘇琳醜醜的臉上恰如其份地流『露』出驚恐的表情,他似乎相信了蘇琳的話,向她點了點頭,道:
“對不起了,這位女士,給您添麻煩了。
對了,你能告訴我,你是有什麼親屬住在這嗎?”
“沒有,我今天陪朋友來探視她的親戚。”
蘇琳知道,這個男人過後肯定會再對她進行調查,與其說謊,不如實話實說。
而且,這個院落裡,到處都有監控探頭,他也很容易就能調到蘇琳和宋燕然進出的畫面。
不過,蘇琳卻無意中發現,其實剛纔那個老人遞釦子給她的時候,站住的角度,恰恰是監控探頭的死角。
那顆釦子,莫非大有深意?
“嗯,好,麻煩您了!”
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彬彬有禮地向蘇琳略一點頭,然後便離開了這裡。
他這一走,蘇琳頓覺身上的僵滯完全放鬆了。
雖然他在現場沒有什麼感覺,但其實卻在用他的威壓給她無盡的壓力。
蘇琳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其實一直在他細微縝密的觀察下,蘇琳甚至懷疑,如果剛纔自已有一絲應對讓他稍有懷疑,說不定他就敢當場下手,將她拘禁起來。
不過,他人雖然離開了,蘇琳卻不敢輕舉妄動,她若無其事地回頭往宋燕然外婆住的別墅區走去,一路上並沒有再有其它舉動。
蘇琳懷疑,那個男人此時應該還在對她繼續進行着分析,因爲,她身上那種壓力感並沒有徹底消除。
果然,直到蘇琳隱沒進宋燕然外婆的別墅裡,那個黑西服的中年男人,才從隱身之處現出來身形,回到他該回去的地方。
“蘇醫生,謝謝你,我外婆的記憶力恢復了七八成,現在她不光認得我,還記起了許多事情,今天就鬧着要回家了,不過,出院手續辦理還得一段時間,所以今天就不接她回去了。”
蘇琳進到別墅時,宋燕然正好從錢婆婆住的樓上下來,看到蘇琳便高興地說。
錢婆婆此時已經在宋燕然的提示下,將她外公生前告訴她的密碼告訴給了宋燕然。
因爲當她發現自已的確是因爲老年癡呆而住院的,也擔心自已的記憶會再度受損,到時候如果再不說,這個密碼就會被自已帶進墳墓裡了,所以宋燕然一問,錢婆婆就趕緊告訴她了。
雖然宋燕然姓宋,這些嚴格來說是吳家的,但錢婆婆就吳梅這個女兒,有錢也是留給惟一的女兒纔對,所以,宋燕然很容易就從外婆那裡得知了密碼。
其實,錢婆婆之所以會這麼爽快地告訴宋燕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她復甦之後,發現在自已生活不能自理的這段時間,女兒一家對她照顧有加,每年花費巨資,來保證她就算是在病中,也能保證一個貴『婦』的尊嚴。
她的生病和復甦,無意中印證了女兒對她的孝心。
老頭子過世前曾經告訴她有一筆遺產,由於擔心她的生活會在他死後無着,所以便留給了她,不過,卻不是現金,而是一個瑞士銀行的密碼。
但是,在丈夫過世的這幾年裡,她的生活十分舒適,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動用這筆遺產。
宋燕然就勢把蘇琳帶出這家療養院,並沒有讓蘇琳再接受觸外婆,因爲她也擔心,外婆剛剛復甦,忽然變得十分嘮叨,會把一些不該說的話告訴蘇琳,所以,從樓上下來遇到蘇琳後,宋燕然就帶蘇琳離開了。
不過,這也正合蘇琳的意。
一直到宋燕然紅『色』的瑪莎拉蒂離開這家療養院至少20公里後,蘇琳才覺得身上真正地放鬆了。
療傷的靈氣損耗,加上剛纔被那個黑『色』西服男子窺伺眼神的威脅,蘇琳的精神在療養院裡一直繃着。
紅『色』的瑪莎拉蒂帶着蘇琳回到燕大。
一路上,蘇琳總覺得神不守舍,直到下車,她才猛然發現,自已的手一直偷偷按着衣服上的那個口袋,口袋裡硬硬的,是那粒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