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牀邊,俯下身逼視着她:“你讓我和我最大的恩人反目成仇、讓我在結婚前夕拋棄了一個從小一直深愛我、曾經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照顧我、救過我一命的未婚妻,讓我的兄弟們現在血雨腥風……你還和我最好的兄弟上了牀、和我的親哥做了兩個月,剛纔他親你、摸你的胸你的下面你的全身,你卻一點也不反抗……”
“你剛纔想跳海是麼,爲什麼你要這麼痛苦?爲什麼你心裡有了你沒離婚時都沒有的我不知道的秘密,我上島兩天,我喊你,你卻和他一直待在山洞裡,他爲什麼最終會放你出來,你和他達成了什麼交易,嚴露瑤,這兩個月你是怎麼過來的,這些我本來都不想知道,可我剛纔看到你和他那樣,我突然都想知道個清楚……”
嚴露瑤咬住脣,淚水盈眶,她想死,最直接的原因是於瀟雨進入了她的內心,她覺得再也洗不淨自己的身子,再也不能坦然和義無反顧地和於博雨在一起,可她怎麼和於博雨說,他能理解她的心理麼,她深愛於博雨,淺愛於瀟雨,可在別人的眼裡,深愛淺愛都是愛,只會得出結論,就是她愛上了別人。
她看着於博雨,心裡如萬箭穿心,於博雨聲音嘶啞,說:“我真想讓於瀟雨在這世上消失,怎麼老是我不在時,他就逼你和他在一起,我們好像一直走不出這個困局,將來怎麼辦,難道我只要一不在你身邊,他就能使手段得到你麼?”
嚴露瑤低聲說道:“走出山洞時,他對我說我自由了,今天以後,只要我真心和你在一起,他就再也不會糾纏我。”
“你怎麼知道?”於博雨望着她:“他剛纔一句話也沒對你說。”
“我知道。”嚴露瑤看着他,目光深幽。
於博雨皺緊了眉頭,心中的置疑終究難忍:“你……到底答應了他什麼,我注意到他看你的目光,不再那麼陰鬱不爽,比以前平和得多,爲什麼他變化這麼大,你不會答應了和他繼續來往吧?”
“沒有的,”嚴露瑤急得想哭,“他在山洞裡的確逼我答應只要每個月我能陪他兩天,他就放我出去,可我寧死也不肯。”
“你不肯,以他的個性,他爲什麼要放你?”
“你不會理解,總之我以後只是你一個人的,再也不會讓別的男人碰我。”
於博雨聲音低沉:“我只想讓你告訴我,你還是我愛的那個嚴露瑤,這兩個月裡,哪怕別的男人日夜和你在一起,哪怕他把性命和他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你,你對我的心也沒有變,是不是這樣?”
“是的,於博雨,我怎麼可能變心呢,”她說:“無論我在哪裡,無論和誰在一起,無論你離我多麼遙遠,只有你纔是另一個我自己,我們悲歡與共,生死相同。對我來說,這世上最美的地方,便是你的身邊。”
怒氣頓時煙消雲散,莫名只覺得心疼,他忽然什麼也不想知道。
俯下身吻住她的脣,嚴露瑤顫慄着迎合,她內心依然覺得羞愧,以前她都是被那個人強迫,不得不屈從,可是如今,那筆癡戀糾纏的孽債卻浸潤了她的心田。
於博雨的指尖輕撫她的肌膚,像一陣陣清風拂過,他是她一生唯一摯愛的男人,嚴露瑤沐浴在他溫暖的愛河中,重新感到了心地和身體都清明澄澈。
愛]欲盡情釋放之後,他將她輕摟入懷,說:“我們結婚吧。”
“現在……可以麼?”嚴露瑤遲疑着說。
“左右你早晚都是我的老婆,我們先定下名分,不然的話,我們要生死在一起,我怕到了地獄門口你會找不到我。”於博雨嘻笑着說。
嚴露瑤微微一笑:“是啊,到時你身上會打上‘嚴露瑤老公’的標記,我的身上會打上‘於博雨老婆’的印記,就是我們互相找不到,別人也會告訴我們。”淚水忽然涌出眼眶。
他將她擁入懷中,眼圈溼潤:“嚴露瑤,今生能遇到你,和你在一起,我此生無憾。”
熱淚在嚴露瑤的心底氾濫,俗塵渺渺,天意茫茫,執子之手,不求與他偕老百年,只希望生生世世,如影隨形,生死相隨。
兩天後,船到了香城的碼頭,於博雨對於瀟雨說:“我送你回去。”於瀟雨有些意外。
兩個人上了車,一路沉默,於博雨開到一個路口,一把冰冷地槍口對準了於瀟雨的太陽穴。
於瀟雨苦笑了一下說:“你終於下決心要殺我了。”
“你覺得你不該死麼?”於博雨冷冷說道。
“嚴露瑤說她愛我,如果你真的殺了我,她會真的愛上我。”
“你現在真是邪氣入骨。”於博雨淡淡說道。
“是麼,我覺得這幾天我好多了,以後我會正常地生活下去的。”他看了看於博雨深邃的眼眸,“你不用擔心,我以後再也不會插足於你們之間,我也再不會折磨她,讓她痛苦了。”
於博雨譏嘲地說道:“是麼,轉變好大啊,可惜我無法信任你,你能說服我麼?”
“在心裡某個很小的角落、一個暗無天日的世界有了我的位置,石頭一直捂在懷裡,終於捂熱了的那種清淺的溫度,足夠讓我以後的人生覺得溫暖,足夠讓我放過她、放過自己、對她心存慈悲,讓她以後按自己的意願生活。”
槍口慢慢地垂下,於博雨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現在要和她在香城註冊成夫妻,你,就做我們的證婚人吧。”
心中一陣銳痛閃過,於瀟雨強笑道:“爲什麼這麼急,何不等英國的局勢平定了再說,你這樣,不是更加激怒汪坤,使事情毫無轉圜。”
“本來就毫無轉圜,我要在法律上和她成爲真正的夫妻,而你,會是我們唯一的見證人。”
於瀟雨垂下視線,說:“好吧。”
神父、註冊、於瀟雨,新郎於博雨、新娘嚴露瑤,一個小教堂,構成了一個婚禮,讓他們成了真正的夫妻。
嚴露瑤穿着一身白色的小洋裝,臉上的笑容溫柔、純美,於瀟雨記得自己和她的婚禮盛大非凡,她的臉上卻沒有這樣照亮一切的光輝,而這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婚禮,她臉上的幸福,卻感染了每個人的心房。
新郎於博雨吻過了她的新娘,在她耳邊輕聲說:“如果有機會,我會給你補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嚴露瑤清澈的眸子望着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