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瀟雨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發現自己坐臥不寧,想到那對昔日的癡男怨女此時正在他的家中男歡女愛,心就如爆炸一般。
忽然發現自己在這房子裡一分鐘也呆不下去,迅速穿好衣服,拿上車鑰匙,衝出了家門。
汽車在空曠的道路上飛馳,車速達到了極限。
爲什麼自己成了於氏的國王,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江山,卻忽然發現自己又一次一無所有,心裡似乎已經成了巨大的空洞,空虛得滲出涼氣。
前面突兀出現了一個大卡車,響起尖銳的鳴笛聲。於瀟雨的反應有些遲滯,撞上去就灰飛煙滅了吧,自己就不會再這麼心碎了。
最後一刻,手本能的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避了過去。
在將要兩車相撞的那一剎那,他的腦海裡竟只有那個女人在他打過她後,她怒視着他的眼神,眸子裡像一朵玫瑰在燃燒,還有她穿着一身粉紅裙回到家裡,出現在他焦灼視線裡那一抹悠然的身影。
車子緩緩地在路邊的隔離帶上停下,於瀟雨伏在方向盤上,發現自己已紅了眼圈。
他曾對她說過他愛她,自然而然地說出來,她不相信,他也沒想過自己爲什麼要說這麼嚴重的話,就這樣輕描淡寫地過去,或許那時,他以爲這個女人會一如往常地在他的生命裡。
有意無意地安排,讓於博雨在這段感情裡越來越泥足深陷,最終的目標,就是讓於博雨將一生的心血拱手相讓,讓他成爲喪家之犬,而自己取代他成爲於氏的主人。
那一天終於到來,卻發現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竟然已經不能承受,原來自己真的愛上了那個女人,如果她在他生命裡消失不見,他寧願自己灰飛煙滅。
季小昭死後多年,他竟然又會溼了眼眶。
想到季小昭,他掉頭回轉,來到一片墓地。更深露重,月朗星稀,這是一片死寂的世界,一排排墓碑林立,無論人品好壞,無論地位高低,也無論年齡長幼,都化做一塊塊沉默的墓碑。
於瀟雨蹲在季小昭的墓碑前,用手拂去她照片的一層浮灰,自己有多長時間沒來這了。
季小昭的笑容依然那麼可人,這麼美麗、年輕的生命永遠停留在那個時刻,那時的於博雨多麼年少輕狂,距人於千里之外,他哥愛逾性命的女人,在他眼裡和一個木頭沒什麼區別。
而今天,他把自己的性命和王國都交了出去,爲了另一個女人。
“小昭,我來看你了。”
“你愛的那個男人,那個你爲他死的男人,他愛上了一個女人。”
“情孽糾纏,世事難料,當初你爲他死,現在他肯爲那個女人死,不過他比你幸運,那個女人也愛他,而且也愛得像你那麼執拗。”
“而你和我,卻都是得不到自己所愛的人,不過你死了沒辦法,就是你活着,也駕馭不了於博雨。可我不同,我還活着,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得不到她的心,肉體也可以,只要留她在身邊,留住這個我在這世上唯一喜歡的女人,就不會再一次感受到當初你永別塵世時,那樣難以承受的空虛和心痛。”
“從今天開始,我要她永遠成爲我的女人,至於她對我,仇恨也罷、無情也好,我都不會在乎。”
早上六點,於瀟雨倚在酒櫃邊,手裡拿着一杯紅酒,一口一口呷着,看着外面的紅花綠草,窗戶開着,清新的晨風吹進來,讓人心神爲之一爽。
一隻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於瀟雨回過頭來,平靜地看着他弟弟,“怎麼這麼早起來,我還以爲你們會多睡一會兒。”
“我習慣了,倒是你,怎麼一大早就端上了酒杯?”
“對於我的酒量來說,這酒不過相當於飲料。”
於博雨笑笑不語。
於瀟雨:“我看到你昨夜和嚴露瑤睡在嚴林的房間裡,你對她還是不放心麼?”
“沒有。”於博雨簡短地答。
於瀟雨看了他一會兒,說:“你騙不了我的,不過你真是精明得可以,到現在,你還對她不放心,要考驗她一下。”
“我只是讓她放下心裡的結,不要再左右搖擺,這我還得感謝你,你佈置的那個房間對驗證她的心思還真有用,現在那個房間完全影響不了她了。”於博雨的話語帶上了機鋒。
“其實我也算幫了你們,如果沒有我做的這些,她大概一輩子都和你彆扭着,即使你將她留在身邊,她心裡也總是會不痛快,現在你們總算是能心無芥蒂了。”於瀟雨答。
“當然,我的確沒有什麼善良的動機。”不動聲色地說完,於瀟雨呷了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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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露瑤從樓梯上走下來,一件綠色的睡袍,像早晨樹葉上的露珠一樣清爽怡人,於瀟雨看她的表情有些專注,瞥到於博雨審視他的目光,轉過頭,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於博雨有些狐疑,他總隱隱覺得於瀟雨對嚴露瑤的感情非同一般,可想了一會兒又釋然,畢竟於氏纔是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目標,他多年來這麼苦心經營,就想爬到於氏的頂峰,同他的野心相比,兒女私情應該不算什麼,更何況他還有個曾經刻骨銘心愛着的季小昭。
而嚴露瑤,這世上,真正能傷害自己的只有她,所以他必須百分百地確定她的心思,只要她下定決心和自己走,任何人也攔不住她,畢竟她是一個有自由意志的成年人。至於於瀟雨,他只能傷得了他的皮毛而已,所以不用放在心上。
三人吃着早餐,這樣平靜的氛圍在三人的複雜關係中,可以說是寥寥可數。
於博雨對於瀟雨說:“我們不好再在你這打擾,我今天打算帶着嚴露瑤和小輝離開這裡。”
於瀟雨看了嚴露瑤一眼,淡淡一笑:“交接手續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辦完,辦完我自然會給你離婚協議書,這幾天你就等不了了?你放心,從現在起,我就把嚴露瑤當成我的弟媳婦了,她這幾天還是繼續呆在這裡的好,你們現在就在一起,要是不小心讓人看見,總是不大好。”
於博雨皺了皺眉,“我怎麼覺得你把她當人質了。”
“她當人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其實我和她結婚時候起,就把她當成人質,不過還有幾天,她就不是了,快兩年的人質都當了,你怎麼就擔心這幾天麼?”於瀟雨從容地說出來,說得和顏悅色。
於博雨表情凝固了,半晌,他說:“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親弟弟。”
“這是最後一次親兄弟明算賬。”於瀟雨注視着他的眼睛說。
於博雨看看凝望着他的嚴露瑤,又看看冷漠的於瀟雨,嚴露瑤明媚動人的臉讓他的心裡有一種尖銳的心疼。
不是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麼,爲什麼他此時看着她的臉,會心疼得這麼尖銳又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