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蘭的喪禮足足辦了七天,葉嫵也裝病西施裝了七天,白天捏着小手帕、蒼白着臉色去守靈,傍晚扶着額頭眩暈着回去歇着,寧肯第二天一大清晨凌晨三四點鐘從市內趕過來,也絕不在君家呆上一晚。
瞧着葉嫵的做派,君家老太差點沒氣死過去,張嘴打算說她幾句吧,可還沒等話語說出口,葉嫵那邊扶着額頭就開始做出一副病如西子、楚楚可憐的模樣,一邊用手捶着自己胸口,一邊含着眼淚說自己沒用,直接把君老太所有的話給堵了回去。
幾天下來,君老太只覺得自己的血壓似乎都有點偏高了……那是被葉嫵給活活氣的!
按照君老太本來的打算,是想借着姜玉蘭死亡的這個契機,故意在喪事時讓她住進君家別墅,等到喪事辦完了,她就藉口說自己老婆子年紀太大,受不了這個打擊,讓葉嫵留在君家陪伴自己,也算是替死去的姜玉蘭盡孝。
可誰曾想到,葉嫵這個死丫頭,居然打從開始就故意裝病,不肯在君家呆着!
現在倒是好了,喪事辦完,還沒等君老太把開口說讓葉嫵留在君家呆着,跟着葉嫵前來出席親家喪事的葉世峰居然當着衆人的面,捂着自己腹部說胃疼,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裡,嚷嚷着胃疼。
君家老太本想只讓葉世峰在君家歇歇,可是誰曾想,葉嫵居然直接掏出手機給醫院打了電話,救護車呼嘯趕來,將葉世峰擡上擔架送去醫院,只能將人送去醫院,而葉嫵作爲葉世峰的長女,自然而然的跟着上了車。
自己孃家父親進了醫院,誰也不能攔着,不讓她跟着去吧?
望着葉嫵帶着人,跳上救護車呼嘯而去的背影,卻讓自己所有的打算和謀劃都落了空,不禁怒由心生,端起茶几上的茶杯,險些沒摔出去!
不用說,葉嫵這麼一跑,等再逮到她的影子,說不準猴年馬月呢。
進了醫院,一通檢查結束時,葉世峰早就神清氣爽的坐在病牀上剝桔子吃,葉嫵拿着化驗單進門,扔在桌子上,“簡單的胃腸感冒外加有點脂肪肝,醫生說讓你以後少吃點肉,多吃點水果蔬菜之類的。”
葉世峰應了一聲,擦了擦手,頗爲汗顏的道,“阿嫵,我們一會可以回家了吧?我這大半年,都進了兩趟醫院了,這次要不是你攛掇我幹這事,嘿,我還真想不到,我葉世峰也有裝病進醫院的那一天。”
“爸……”葉嫵無語的白了一眼自家老爹,“你可別忘了啊,之前是你答應過我的,說是以後家裡所有的事全都聽我的,我說往東,你就絕對不往西,而且這一次也是你自告奮勇的答應我裝病的。”
葉世峰苦笑不得,“你這丫頭,就是心眼太多了,人家君老太太能用得着你這個黃毛丫頭陪伴?君家三房人,好幾十口,用誰不行,怎麼就你這麼多心,非覺着老太太肯定不會讓你走了?還特意讓我裝病幫你脫身……”
葉嫵只是笑眯眯的坐在病牀邊,自顧自的給葉世峰小蘋果,也不理會對方的嘮叨。
自從葉媽去世這半年多裡,父女倆之間的關係似乎好了許多,尤其是經歷了蘇情的事,葉世峰彷彿一夕間看開了很多事情,乖乖的聽女兒話,還跟外面的那些女人們差不多關係都斷了,每天呆在家裡要麼看書看報,要麼搭理他自己的那家小公司,閒適得好像已經忘記了那個令他刻骨的蘇情。
可葉嫵分明看得清楚,爸爸兩鬢間的白髮又多了幾縷。
葉媽去世後,爸爸葉世峰頹廢過兩個月,後來是蘇情的故意討好和接近,將他從痛苦中解救出來,而就在他陷入那份美好的“愛情”中時,蘇情卻又給了他以重重的打擊……那一晚在蘇情生日晚宴上的事,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父女倆陷入一片莫名的沉默中時,李若希匆忙推門而入,手上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面色不愉的道,“大小姐,寶葉珠寶最近遭到市場上一股詭異資金的瘋狂洗劫,目標對準的是邊北郡黃金市場。”
葉嫵放下手上的水果刀,扭過頭看向李若希,挑了挑眉梢,難得的正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若希將手上的東西,遞給葉嫵,語氣有些壓抑的道,“是一股來歷不明的資金,在瘋狂洗劫邊北郡黃金市場,打壓現貨金價,而且首當其中的就是我們寶葉珠寶,對方……似乎是衝着我們來的。”
葉嫵細細的翻看了兩頁紙,隨即擡起頭來,詫異的問道,“黃氏珠寶已經交接給我們了?”
“對,這是黃一龍在韓家的督促下,交給我們的。”提起這件事,李若希的臉上帶着一抹隱隱的笑意,“當初黃一龍交接那會,可是恨死我們了,還故意把黃氏珠寶弄成一個大爛攤子,故意以黃氏珠寶的名義在外面借債,禍害得不成了樣子,才轉交到我們手上。”
“然後呢?你怎麼處理的?”葉嫵托腮,笑問道。
李若希輕笑,“這主意還不是我想出來的,是納蘭先生想到的……接收部分實體產業,包括總部大樓和各地珠寶店鋪,但是拒絕接收黃氏珠寶集團股權,換句話講,他們黃家欠下的外債,是以黃氏珠寶集團的名義欠下的,但我們只要了他們實體資產、供銷鏈,並沒有接收整個集團。”
葉嫵點頭,“這一點處理得不錯,黃家吃相太難看了,又故意百般耍賴,只此一次過後,怕是沒有什麼家族敢跟他們黃家做生意了,沒信用又不要臉的豪門,勢必會引起整個圈子的排斥。”
李若希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現在黃氏珠寶和我們寶葉珠寶,剛剛完成資源整合,正是準備大規模投入市場的時候,卻突然冒出了這麼一股子資金,洗劫打壓黃金市場,而且首當其衝的就衝着我們而來……會不會是黃家?”
葉嫵沉吟了片刻,隨手打了個電話,掛斷了電話之後,這才搖了搖頭,“不是黃家乾的,我拜託金鐺鐺幫我查過,黃家的產業雖然多,但事實上他們家的資金鍊沒有那麼大……”
“那麼,會是誰?”李若希皺着眉頭道,“當初,我們葉氏打壓金氏銀行的時候,金家僅僅是操控了北寧市的金家,就耗費了他們家五分之四的流動資金和存款,那麼這一次會是誰有這麼大的手筆,爲了拖垮我們葉氏,居然操控得了邊北郡的黃金市場?”
葉嫵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葉世峰,無可奈何的笑了笑。
李若希看向葉嫵的笑容,注意到她故意瞅了一眼葉世峰,心裡也泛起了嘀咕,猛地雙眼放亮,卻很有眼色的沒有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只是不停地看向葉世峰。
葉世峰被李若希看得渾身發毛,磕磕絆絆的問道,“……莫非這事跟我有關吧?”
連黃家那種邊北郡準一流豪門都沒有這麼多錢操控邊北郡市場,那麼只能是比黃家還要更加厲害的家族,聯想到前一陣在生日晚宴上蘇情身邊的苗天星,看向自己和女兒時的那種怨毒眼神……
生平第一次的,葉世峰腦子這麼靈光,“是不是那天在生日宴會上的苗天星?”
葉嫵和李若希不約而同的苦笑了出來。
瞧見這兩人的笑容,葉世峰幾乎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先是怔了片刻,隨即垂下腦袋,搖頭苦笑,愧疚懊悔的道,“……原來,是我自己在不知不覺間闖下的禍,居然不自知,連累了女兒不說,還要她替我收拾起這些爛攤子。”
“爸,你不用這樣……”葉嫵將削好的蘋果放到旁邊,抖落了一下果皮,“就算不是沒有你,我遲早也會跟苗天星對上的。”
葉世峰搖了搖頭,“阿嫵,你不用安慰我了,若不是我當初輕信了蘇情那個賤人,如何會得罪了苗天星,南方五大族之一的苗家嫡系啊,那是我連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搶了他的女人,他不記恨我葉家纔怪……我以前一直自詡風流,可如今才知道,原來自己不過是個最沒用的男人!別人拿我當傻子糊弄欺騙,我傻傻的只會闖下禍事,最後還要連累自己女兒……”
“爸!”葉嫵喊了一聲,“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不過是一個苗天星,我自己尚且還能對付得了,你以後也不用管這麼多,等出了一年的喪期,我給你再找一個繼室,你和她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繼室?
葉世峰沒料到自家閨女想得這麼遠,又忍不住想起蘇情來,臉色有點難看的搖了搖頭,“不用了,再娶進門一個,萬一再挑撥我們父女關係,在家裡折騰得烏煙瘴氣的,還要連累你……”
“爸,你現在就別想這麼多了。”葉嫵沒理會他的拒絕,只是淺聲道,“以後要怎麼走,我會給你安排好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在醫院裡呆上幾天。”
一邊說着,葉嫵將被子蓋在葉世峰的身上,看着軟弱痛苦的爸爸,心裡也有點心酸不已,“你在病房裡睡一會吧,有事的話,就招呼外面的保鏢,我回葉氏那邊去看看。”
出了醫院,葉嫵本想先回葉氏總部的,可是想了想,卻讓樂南開着車去北寧市的幾家分店去看看。
在幾家分店轉了一圈,葉嫵也沒有下車,只是透過車窗看向店面裡面的銷售火爆情況,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衝着坐在身邊的李若希低聲道,“希姐,吩咐下去,將各處店面的黃金飾品一律撤架,暫停銷售黃金飾品。”
“是,大小姐。”李若希應了一聲。
“另外,今年的寶葉珠寶,多撥出一億預算。”葉嫵沉聲吩咐道。
“嗯?”李若希挑了挑眉梢,面露不解。
葉嫵扭過頭,透過車窗望向分店裡火爆的銷售場景,抿脣冷冷一笑,“從今天起,我們寶葉珠寶,只做翡翠、珍珠、寶石等飾品,不再單獨銷售任何黃金首飾。”
李若希繼續認真傾聽着。
“這追加的一億預算,將分割成兩部分,五千萬投入國家電視臺第一頻道作爲廣告費用以及其他宣傳費用;另外五千萬,我要以在寶葉珠寶集團旗下,興建另外一家分公司,用於vip客戶一對一銷售。”
李若希疑惑,“一對一?”
“是,這是一種我想出來的嶄新銷售模式,用於提升高檔翡翠內在品質和寶葉珠寶的服務。”葉嫵抿了抿嘴脣,淡定的道,“具體來講,就是對客戶羣體進行分層、分渠道銷售,中低檔翡翠作爲店面銷售,用以供應普通客戶羣體;而興建的分公司,則負責高端客戶羣體,每一季度針對記錄在案的客戶一對一提供服務。”
李若希皺眉頭,“那也不需要五千萬吧?寶葉珠寶的年利潤並不算太多,如果一次性追加這麼多的資金,怕是短時間內難以收回成本。”
“多麼?”
葉嫵輕啓薄脣,淡淡一笑,“這個數字,並不算太多,如果不夠的話,我甚至有準備繼續追加的念頭……首先,我要從這五千萬里以高薪聘請一部分頂端雕琢師和設計師,另外,還有一部分頂級服務人員,用以向客戶提供最優質服務。”
李若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如果是聘請設計師和雕琢師的話,那這個數字就差不多了。”
葉嫵沉吟一下,忽然開口問道,“辛追,韓敏賢那邊現在如何?”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辛追微微扭過頭,“還是當紅小生,熱度始終未曾褪去,但是聽說因爲他跟經紀公司鬧了矛盾,解約了,按照你的意思,簽約進了藍夢的娛樂公司……噢,對了,最近他又拍攝了一部新戲,聽說特別火,現在即將晉升爲亞洲一線藝人了。”
“倒是幹得不錯呢,也不枉我在他身上砸了那麼多的錢。”葉嫵淺淺一笑,將身體靠在椅背上,“讓他滾過來給我當個產品代言人吧,以後儘量讓他在公衆場合儘量多戴翡翠,另外網絡水軍也要炒起來,爭取儘快把翡翠的話題炒上去。”
李若希萬分意外的看向葉嫵,利用韓敏賢的影響力,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再加上網絡水軍的有利炒作,興許真的能將翡翠價格越炒越熱。
從分店那邊回來時,正好司凜和容敘也剛剛坐飛機回來,這幾天趁着葉嫵忙活君家喪事的間隙,司凜剛好迴天京城處理一些內部事宜,葉嫵這邊差不多忙完了,司凜也忙完從天京城回來。
他似乎已經紮根在了北寧市。
司凜的歸來,帶給葉嫵的是確認了她心目的猜測,——苗家五天前,從南方調動了一筆幾十億資金。
確認了這個消息,葉嫵倒是樂了,老孃現在惹不起你,難不成還躲不起你嗎?你不是花了那麼大的價錢,故意打壓黃金價格嗎?索性我就成全你,老紙不賣黃金了!以後我就專門賣翡翠,看你還能耐我何?
葉家表面上對黃金現貨撤架處理,可背地裡,葉嫵偷摸着讓人在市場上大肆購買黃金,趁着苗家故意打壓市場價格、黃金價格持續走低的時候,不停地往自己兜裡劃拉黃金現貨。
黃金屬於硬貨,就算是現在的價格因爲苗家的參合,而被打壓得擡不起頭來,可難不成還會長年累月的這麼走低?現在葉家買了黃金,不過是暫時屯着而已……
葉嫵可是分明記着,有一段時間,國際黃金市場價格猛然狂飆到近幾十年都前所未見過的一個頂點,在持續三天的瘋狂熱度後,又猛地跌落回谷底。
“你這一招可真夠狠的,怕是苗天星接到消息,氣死過去的心思都有了。”司凜坐在葉嫵對面的沙發上,優雅的翹着二郎腿,手上端着一杯清茶,忍不住輕笑着揶揄道,“苗天星故意打壓黃金市場,爲的不就是打擊你和你旗下的寶葉珠寶嗎?卻沒想到,你會玩這招釜底抽薪……”
葉嫵笑眯眯的聳了聳肩膀,“不怪我啊,是他太低估我了。苗天星覺着,我葉嫵手上捏住一處黃金礦山,就絕對捨不得放下這麼一座金山,可是現在我偏偏就放下這一處金礦了,他又能耐我如何?無欲則剛,正是對付他的不二利器。”
“那你有想過,停工一日,你那座金礦,會損失多大嗎?”司凜淡笑着道,“就僅僅是每日的人工費用,那是一大筆開支,不用說別的,停工一年,就足以把寶葉珠寶拖垮了。”
葉嫵莞爾,隨即帶着點小得意的反駁道,“誰說我要讓金礦那邊停工了?他們繼續幹着,黃金鑄造出來,就在紫夜軍工那邊屯着,有軍工企業這塊大大的王牌,我看誰敢動?等着黃金價格上漲,我再賣出去,就算是等不到黃金狂漲的那天,我還可以在家族祖地屯着,給我們葉氏後人留着用的,反正那玩意永遠都不可能失效。”
司凜先是啞然,隨即哧笑了出來,衝着她豎了豎大拇指,“行,算你厲害。”
葉嫵抿脣偷笑,活脫脫是一隻小狐狸。
兩個人爭鬥着趣,董事長辦公室的房門被人猛地推開,葉果清脆的聲音驟然響起,“大姐!我可想死你了!”
------題外話------
ps1:抱歉,昨晚開始卡文,好幾個小時寫不出一個字來,痛苦死了。
ps2:今早看書評區的時候,好像有幾個妞評論跟我說,讓我回復書評的事,呃,怎麼講呢,我吧,這個人挺玻璃心的,又不咋愛說話(汗,主要是不知道說啥),看見負面的評論,能心理難受好幾天而調整不過來,很影響碼字狀態,而且最主要的是我自己碼字速度太慢了,作者羣裡一大羣拼字的作者天天用速度凌虐我,他們寫兩個小時的數量,我至少五六個小時都不一定能寫得出來,我以前一直都覺着有回覆評論的時間,不如多寫一點,讓大家多看一些……解釋一下,就是這個心態吧,但是大家既然現在希望我能每天回覆評論,那從今天起,基本上每天都會回覆大家的評論,除非我忙不過來或者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