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步伐慢慢的響徹九樓。
保鏢門回身一看,只見一身狼狽的冷景陌朝着他們慢慢的走來。
“總裁。”
保鏢首領低着頭。
冷景陌臉色難堪至極。
面前的保鏢識趣的自動退開一條路,冷景陌隱約聽到裡面傳來葉藍溪的哭聲。
“爺爺,您說,說什麼我都聽您的。”葉藍溪伏在牀前,葉霆遠渾濁的眸子時而清明時而昏暗。
“你,我要你離開冷景陌!從此以後不,不再和冷家有任何的牽連!”葉霆遠微弱的聲音響起,狠狠的激盪着葉藍溪的心。
“好,好,我答應你答應你,快讓醫生搶救好不好?”葉藍溪哭的聲音沙啞,一雙手緊緊的握住葉霆遠的手。
冷景陌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整顆心瞬間被撕成了碎片。
他的藍溪答應了,他的小女人不要他了!
“藍溪……”
門口響起冷景陌不確定的聲音。
葉藍溪一回頭,就看到冷景陌失神的站在門口,眸子裡閃過一抹決然,再次轉回頭。
冷景陌身形晃動,伸手扶住了旁邊的門。
他沒有看錯,葉藍溪的眼睛裡有失望,有憤恨,有決然。
她不會再原諒他!
冷景陌艱難的開口:“藍溪,你聽我解釋……”
一聽到冷景陌的聲音,葉霆遠油盡燈枯的臉上閃過一抹恨意,猛的起身,在衆人都沒有回過神的情況下拔出保鏢腰間的手槍朝着冷景陌就是一槍。
嘭
一聲過後,冷景陌身形往後退了幾步,身後的保鏢快速的接住冷景陌跌落的身體。
葉霆遠也因爲手槍的後勁倒在牀上。
“葉離,殺了他!”
殺了他!讓冷亦風嚐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讓他嚐嚐一個父親失去自己孩子的滋味!
葉離冷着臉,接過葉霆遠手裡的手槍,瞄準了冷景陌。
保鏢一看到這個動作,瞬間所有的槍口都指向了葉離,只要他一有開槍的動作,保證瞬間把他射成篩子。
“不要,爺爺不要!不要開槍葉離!”
葉藍溪撲過去抱住葉離的手臂,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不斷的搖頭。
“你走啊,快走!”
葉藍溪朝着門外大吼,她能看到冷景陌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她能看到冷景陌希翼的眼神。
可是她卻再也不能夠迴應他!
“藍溪……”冷景陌呢喃。
“滾,快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這個騙子。給我滾!我不要你了。不要了!”
葉藍溪咆哮,每說一個字心就沒撕裂一分。
如果冷景陌現在不走的話,葉霆遠一定會讓葉離殺了他,哪怕是以葉離的生命爲代價!
“你們不想他死就快帶他走!”葉藍溪朝着冷景陌身邊的保鏢怒吼。
保鏢也是一臉的凝重,他們也想帶冷景陌走,可是冷景陌根本就不願意。
“藍溪!爺爺不逼你,你想要和他在一起,那就殺了冷亦風,不然這輩子不准你在見冷家的人!”
葉霆遠聲音清明,彷彿是最後的迴光返照,一雙利眼死死的盯着葉藍溪。
葉藍溪嗓子哽的發不出聲,只能艱難的點頭!
呵,殺了冷亦風她還能和冷景陌在一起嗎?
左右都是死局,而她不想殺人!
一把奪過葉離手裡的槍,葉藍溪指着不遠處冷景陌,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過去。
冷景陌心裡沉痛,看着葉藍溪臉的黑瞳眨也不眨。
“冷景陌,我給你兩個選擇,1現在離開,2你死我陪葬!”
看着她決然的臉色,冷景陌心裡苦澀。
他知道自己不捨得她死,所以非要逼着他走。
“好,我走!”冷景陌嘶啞的聲音響起,彷彿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身後的保鏢得到了指示,扶起冷景陌就要往外走。
身後葉離的聲音驀然想起:“冷少留步,爺爺剛剛說要爲藍溪和歐少爺指婚,所以以後請冷少爺不要再來打擾藍溪。”
葉藍溪握着手槍的手不住的顫抖,眼睛狠狠的閉上!
爺爺是怕她會反悔嗎?
冷景陌背影一僵,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葉離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藍溪,爺爺問你的意思。”
葉藍溪內心痛苦,問她的意思,她有選擇的權利嗎?
“好,我答應!”
“冷少爺可以走了!”
冷景陌步伐僵硬,幾乎是被保鏢半拖着離開。
葉藍溪手無力的垂下,冷景陌走的一瞬間彷彿把她的靈魂也帶走了,而如今的葉藍溪,只剩下一句行屍走肉!
身後心臟監控器發出滴的一聲長響,葉霆遠深深的閉上了眼!
葉藍溪眼前一黑,漸漸的失去意識!
葉霆遠最後葬在了葉家的祖墳。
葉藍溪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看着面前的石碑,幕黑的天空小雨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歐擎戰舉着一把黑色的傘站在葉藍溪的身邊替她擋雨。
牧師站在碑前念起梵文,葉藍溪聽的有些失神。
這梵文聽起來似乎能洗滌人的靈魂。
一段梵文結束,葉離手中拿着一朵白色的雛菊鞠個三躬,放下手中的花。
身後其他人一一跟上。
葉藍溪看着手中白色的雛菊有一瞬間的恍惚。
一天的時間,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卻無能爲力。
“藍溪。”歐擎戰的聲音在頭頂想起。
自從那日她答應了葉老和歐擎戰訂婚之後,他就自覺的改了對她的稱呼。
她的腳上經過那日之後又變的嚴重,所以只能由歐擎戰推着上前。
葉藍溪放下手中的雛菊,深深的看了一眼石碑。
石碑上是葉霆遠還健朗的時候照的,面容一絲不苟,嚴肅無比。
放下手中的雛菊之後,歐擎戰將手中的雨傘交給身後的保鏢,深深的鞠躬。
歐擎戰高大的背影,葉藍溪又一瞬間的恍惚。
結束之後,大家基本上已經散了,葉離本來想說什麼,最後也只能默默的轉頭。
歐擎戰依舊站在她的身後。
“藍溪,我們回去吧?”歐擎戰擡頭看了一下天,似乎絲毫沒有轉晴的跡象,深秋的風也冷的刺骨。
葉藍溪掀起脣角:“這樣叫我的名字,歐擎戰你不覺得噁心嗎?”
聽到她的話,歐擎戰一怔,隨即無所謂的笑笑:“你是我的未婚妻!”
葉藍溪冷笑:“別忘了我們還沒訂婚!”
“遲早的事!”
他們兩人之間的婚事是葉霆遠做的主,也是葉霆遠的遺願,葉藍溪根本就無法拒絕。
“歐擎戰,你還真是個好哥哥!”葉藍溪冷冷的諷刺。
爲了歐倩能做到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也要把妹妹的男人搶回來。
葉藍溪都想爲他鼓掌,然後辦一個最佳好哥哥獎了。
歐擎戰淡淡回答:“我覺得也是!”
對於葉藍溪的諷刺,他不鹹不淡的回答。
葉藍溪冷哼。
不在搭理歐擎戰。
她從昏迷中清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歐擎戰在照顧她,一副深情的模樣讓葉藍溪都忍不住想要爲他喝彩。
有時候她忍不住想,歐擎戰到底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態這麼淡然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呢?
“你先回去吧,留一個保鏢給我就可以了。”
在這麼嚴肅莊重的地方,歐擎戰這個事件的罪魁禍首不適合留在這裡,也不配留在這裡。
歐擎戰挑了挑眉,一招手,身後的保鏢上前。
“好好照顧葉小姐,要是出了什麼事唯你試問!”
“是!”
看了一眼葉藍溪不曾回頭的背影,歐擎戰邁着大步離開。
他一走,葉藍溪覺得自己整個人瞬間都放鬆了。
“推我去那邊走走吧!”
保鏢上前,一隻手推動着葉藍溪的輪椅。
這裡是葉家祖墳,很多葉家人死了之後都會葬在這裡。
葉藍溪不得不承認這裡除了是墳墓之外確實是個好地方。
處在半山腰的一出墳地,裡面還配備專門的守墓人,站在這裡,幾乎可以忘遍整個寧城的景色。
身後一個年邁的老頭亦步亦趨的跟在葉藍溪的身後。
他就是這裡世世代代的守墓人的後代,別人都叫他阿忠。
“忠叔,這裡有我媽媽的石碑嗎?”葉藍溪出聲。
忠叔弓着腰:“小姐叫我阿忠就好,實在擔不起一個叔字。”他是最卑賤的下等人,被葉藍溪這麼一叫,頓時覺得惶恐。
“暖心小姐的墳墓在前面。”
那裡葬的都是未婚嫁便逝世的葉家人。
所以也就是說,葉霆遠到死都沒有承認過她爸爸的身份,到死都在怨恨她爸爸。
葉藍溪苦澀,要是沒有那個男人,那她算什麼?
“去看看!”
保鏢順從的將葉藍溪推了過去。
這邊的石碑看上去似乎都有些年頭了,守墓人帶着葉藍溪準確的找到了葉暖心的石碑。
石碑上,葉暖心的笑容依舊,只是日曬雨淋的有些發黃了。
葉藍溪彎腰用手撥乾淨上面的樹葉斷枝。
“這是衣冠冢嗎?”葉藍溪問道。
“不是,暖心小姐是葉老親自接回來的。”忠叔恭敬的回答。
親自接回來的?那她父親呢?
“這裡,只有我媽媽一個人?”
忠叔思索了一下答道:“是!”
葉藍溪一陣失落,這裡只有葉暖心一個人,那她父親的骨灰在哪裡?
還是說已經被葉霆遠給處理掉了呢?
葉藍溪搖了搖頭不想再想,經過這段時間之後,她才真正的看清,其實有時候人在憤怒之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來。
“回去吧!”
這個地方她已不想再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