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又不去想了,這一次,就等着後頭冒出來這一條大魚了,他費了這麼久的力氣,自導自演的將那人抓了又營造出跑了的假象,可不能再撲空了。
而唐一爵一大早就趕去上班,林思雨窩在家裡懶得動彈,半路卻被方芳叫起來——這段時間方芳火氣大得很,說是調養身子呢,每天都是藥膳之類的東西,吃的她難受的緊。
“半個小時之後,到你家樓下。”
方芳一向這麼簡潔,所以林思雨就拼了老命,在半個小時之內折騰好自己的身子,然後乖乖站在門口等,果然就看到方芳開着路虎過來。
一路上,方芳都是飆車走的,不過好歹有點理智,只是眼眸流轉之間有些惱火,林思雨看的分明,心裡一顫,小聲問她:“怎麼了啊?”
“抓小三。”
方芳冷哼了一聲,眼底帶着恨意:“我也是剛知道的,小三給我發了短信。”
林思雨聽得毛骨悚然,片刻功夫,方芳就帶了一幫人,浩浩蕩蕩的殺到了賓館去,林思雨不敢摻和,就自己在酒店的大堂裡坐着。
卻沒想到,撞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玲玲。
玲玲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如果不是她渾身桀驁的氣質,林思雨是認不出來的,此時她穿着暴露的衣服,跟着兩個男人衣衫不整的從賓館裡出來。
這兩個男人大概都是二十多歲,說話之間都是一股地痞流氓的氣質,他們都沒有看到林思雨,一路往前走。
玲玲歲數不大,卻叼着一根菸,吐了個菸圈罵道:“媽的,我爸沒給我錢,你們等着,我回去管我大姨要!”
大姨?是舒姨嗎?
旁邊兩個青年附和着,玲玲一邊走一邊說:“你們不知道,我爸爸這段時間公司合併了,說是窮,呸!騙人,我都聽他說了,說是要去找我哥,要入股我哥的公司,然後把債務都轉移給我哥——”
再遠的林思雨就聽不清了,但是她知道,玲玲口中的哥哥,除了唐一爵,沒有別人。
渾身都覺得亂亂的,以至於她跟着方芳回去的時候還有些神不守舍,方芳也是惱怒之中,感覺不到林思雨的情緒,只是一路送她回了家。
半路還接到了唐一爵的電話,唐一爵乾脆就在十字街口等她,見到那個柔軟的小姑娘的時候,臉色纔好看了一些。
他不知道林思雨被方芳接走了,回家看到沒人的一剎那,心臟都跟着發涼。
一直到方芳走了,林思雨都沒有回過神,只是纏着他,軟軟的賴在他的懷抱裡磨蹭,唐一爵單手抱住她,軟香溫玉在懷,心裡的情緒才舒緩一些,擡手揉了揉她的臉,輕聲問:“怎麼了?”
林思雨悶了一會,清澈的眼眸帶着些許悲涼:“剛剛方芳帶我去捉姦了,方芳老公出軌了,跟一個大學生。”
頓了頓,林思雨用一種不確定的眼神擡頭看着他,眼眸裡帶着女人特有的不安,唐一爵低頭,在她的額頭前落下一吻,沒有說話。
俊美清冷的男人渾身都帶着倦怠,他因爲競標的事情忙的腳不沾地,才抽出時間來能好好抱着她,聽聽她細碎的唸叨也是好的。
林思雨一向不隱瞞,抱着他的胳膊,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句,包括玲玲的。
唐一爵清淺的眼眸轉了一圈,又落下,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舅舅真的會這麼做麼?”林思雨講的口乾舌燥,卻忍不住擔心:“會不會好嚴重?”
她想起來那時候聽到那些話的場景,還是覺得渾身發涼。
唐一爵過了片刻,揉了揉她的臉:“沒關係,不需要想。”
林思雨就不去打聽了,反正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就算她折騰破了天,都知道不了什麼的,只是倦怠的蜷縮到他的懷裡,任由他保着。
懷裡的女孩兒柔軟的緊,淡淡的話卻刺痛了他的心,他一直都隱瞞着當做舅舅做的一切只是偶然,可是卻被她戳破,又見到了血淋淋的事實。
夜色迷濛,兩人一道走,就覺得天上的星辰都靚麗了幾分,林思雨有了精神,就細細的唸叨,唐一爵寵她寵的過分,什麼都由着她,偶爾聽她說話,淡淡的笑着。
所以,聽到一陣細碎的聲音的時候,唐一爵下意識的就將她抱在懷裡。
他的直覺一向準。
很遙遠,又很近,像是呼嘯的風,林思雨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身上一沉,直接被他撲到在地上,纖細的胳膊蹭到地上,疼得要命。
而他的後背,此刻被砸的血肉模糊。
林思雨連尖叫都發不出來,只是呆呆傻傻的看着——是一個精心打造的大型懸掛的水晶燈,但是明顯已經破敗不堪被人丟棄了,從樓上墜落下來,是衝着她來的!
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唐一爵將她撲倒在地上,水晶燈砸下來迸濺的晶體和鋒利的角狠狠地刺進了唐一爵的血肉裡!
林思雨整個人都嚇傻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抱他,卻在他的後背上觸碰到一陣溫熱,低頭一看,就看到滿手的血腥。
血。
像是突然回到車禍的那一天,她險些死亡的時候。
耳邊是他的喘息,她一句話都沒說,就被他狠狠地摁在胸口,被他掠奪似得拼命的吻,她能感覺到,他在怕。
如果不是他快了一秒,現在可能,她已經被生生砸死了!
好容易將她鬆開,唐一爵的眼眸掃過那沒有光亮的樓頂,看不到什麼人影,但是,只有濃重的黑夜,可他渾身的冷意越發陰森,林思雨都被迫不敢看他,只是眼淚啪啪的往下掉。
“我們去醫院。”
她說着,手指就開始拿手機,可是聲音發抖,手機也拿不穩,“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她想要低身去撿,卻被他抱得死緊,掙脫不開。
唐一爵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自己後背的傷口,整個後背疼痛得已經開始麻木了,他擡手揉了揉她的長髮,收緊,深呼吸,低聲道:“沒關係,只是皮肉傷罷了。”
說完,他抱着她把她往這公寓裡面帶,半拉半抱的將她帶到了公寓一層的樓梯旁,遲疑了一下,將她送到了公寓一樓咖啡廳裡。
一身鮮血淋漓的男子眼角帶着冷,看的服務員話都說不出來,也不敢問,卻看見那男人抱着懷裡淚眼朦朧的女孩細細的哄,最後將那女孩放到了座位上,不知道叮嚀什麼,然後轉身要走。
“先生!”那服務員驚詫了一下。
“幫我照顧好她,我一會回來。”唐一爵隨手塞了一把小費過去,都來不及聽那服務員的回答,冷冽的眼眸掃過四周,靜靜地在樓梯旁邊等。
那麼大的吊燈,而且很破舊,只有樓頂纔會有廢棄的,然而,一般的電梯都不會直通樓頂的,只能從樓頂下來,然後再轉電梯。
但是,樓頂的人不會走電梯,所以,唐一爵就在樓梯門口下守着。
也因爲,樓梯口距離公寓門口不過數十米,如果有人要從這裡跑出去,他還能第一個看見。
公寓裡的人很多,但是夜晚就顯得寧靜下來,他想,希望這個人不要是公寓的人,否則他等不到。
後背的鮮血落下來,他不想管,今天要是找不到這個人,他寢食難安。
挺拔的身影站在樓梯旁邊,聲控燈緩慢的落下去,他的身影就藏在了黑暗裡。
只有些許血腥味兒還在瀰漫。
靜默了許久,久的他的血液似乎都自己凝固而不往下流了,他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臺階上有些刺耳,從樓上跑下來的人卻是慌亂不依,眼前就是共鬱悶了,跑下來的人停頓了一下,然後衝下去,卻在衝下臺階的一剎那,被人狠狠地攥住了手腕!
“啊!”突如其來的驚嚇讓那人幾乎站立不住,卻被人生生拽着手腕又拽了過去,纖細的鼻樑突然撞進寬闊的懷抱,又被人猛地一推,腳下站立不穩,滾落到地上。
聲控燈應聲而響。
一身酒紅色長裙勾勒着完美的身材,臉上掛着一個墨鏡,卻因爲撞擊有些歪斜,此刻正狼狽不堪的跌坐在地上,一張小巧精緻的臉頰看起來一丁點血色都沒有。
靜默的空氣,蘇若蘭緊緊地盯着唐一爵——從沒有一種氣氛,壓抑的讓她不敢擡頭。
她渾身試圖隱藏的罪惡此刻都被翻出來,聲控燈慘白的燈光晃花她的眼,她愛的卑微刻苦而又嫉妒憤慨,瘋狂的想要用所有手段來掠奪。
可是,最終都落得如此下場。
唐一爵目光薄涼,卻緩慢的蹲下去,正視她的眼,似乎是在笑:“真是巧啊——蘇小姐。”
城南酒吧,蘇若蘭縮在吧檯前,一杯一杯烈酒跟着灌下去,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是一擡眼,就是他的影子,鞋底似乎沾了鮮血,當時的地面上,都是他的血。
她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也忘了自己說了什麼,只是腦海裡所有的情緒一瞬間涌上了透露,她不想傷害唐一爵,只是想讓林思雨死,她只是想讓林思雨死!
可是爲什麼,所有人都要阻止她?
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抓着她的頭髮,細細的揉,腦海裡一片漿糊,卻突然被人勒着腰肢帶了起來,蘇若蘭一聲驚叫,被那人一道兒拖着走——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
四周的人偶爾看見了,都裝作沒看見,在酒吧裡,這種事情多不勝數——況且,能來酒吧買醉的人,還差這一層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