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兮看着因無助和害怕抱住自己的女孩兒,心情複雜。
“小兮。”古慄拍了拍她,看向從急救室出來的醫生。
葉蕪急慌的衝了去,握住醫生的胳膊,“醫生,我弟弟怎麼樣?”
醫生看去三十左右,溫潤爾雅,v領白毛衣白大褂,只是眉頭輕皺着,幾分不悅的看向葉蕪握着他胳膊的手。
葉兮看見,前,輕輕拉回了葉蕪的手,看向那醫生,“不好意思,我妹妹太着急了,沒有冒犯的意思。”
妹妹?
葉蕪眼睛狠狠一紅,看着葉兮的眼神兒多出了一絲依賴。
醫生神色淡淡,低頭看向手護士遞過來的病例,說,“患者從小患有重度抑鬱症,前後自殺九次,未遂。”
自殺?九次?
葉兮大驚,盯向葉蕪。
葉蕪捂住嘴哭,肩膀抖個不停。
葉兮閉了閉眼,“醫生,我弟弟現在什麼情況?”
“已經脫離危險,現在陷入昏迷,家屬儘快辦理入住手續,病人需要留院觀察。”醫生說完,徑直走開了。
醫生一走,葉兮看了眼古慄,古慄點點頭。
葉兮便去入院手續。
病房內,葉蕪坐在牀前椅子,握着葉閔朗的手落淚不止。
葉兮站在牀邊,眉頭緊鎖,看着病牀,約莫只有十三四歲的男孩兒。
他躺在牀,身形瘦削,身子竟只佔了病牀不足四分之一寬。
而他臉色蠟白,眉頭皺緊,雙脣乾裂脫皮,即便昏睡狀態,他整個人亦是不安極了。
“小兮。”古慄站到葉兮身邊,輕聲說,“你準備怎麼辦?”
葉兮吸了口氣,輕輕搖頭,她也不知道。
古慄擰眉,看着病牀瘦得有些脫型的男孩兒,眼閃過不忍。
“姐,你要是有事,先走吧,我陪着閔朗。”葉蕪擡起淚眼,楚楚的看着葉兮,神色間,已不似次來學校時的仇恨和怨憤。
葉兮雙眼輕閃,“你現在不是高三嗎?不用複習?”
葉蕪搖頭,聲音淒涼,“閔朗現在這樣,我哪有心情複習。”
葉兮抿脣,垂眸,“回學校吧,閔朗這裡有我。”
“姐……”葉蕪不置信的看着葉兮。
葉兮沒有看她,“去吧。”
葉蕪看了她一會兒,輕輕點頭,起身,將閔朗的手小心的放進被子裡,又替他掖好被角,纔看向葉兮道,“姐,謝謝你……”頓了頓,神態認真,“我和閔朗,會一輩子感激你的。”
“……”葉兮心裡一跳,擡眼看她,心裡生出異樣的感覺。
從小,除了爸媽,她沒有其他親人,而現在,葉蕪和閔朗,是爸爸的孩子,她們……是她的至親。
這個想法,讓葉兮莫名心動。
葉蕪一走,古慄立刻不贊同的拉了拉葉兮的手,“葉小兮,你腦子有包啊?你忘了,她們可是,可是……”
“嗯,她們是我爸爸背叛我和我媽媽的證據。”葉兮淡然接下她的話。
古慄喉嚨一堵,盯着她反倒說不出話來。
葉兮看着牀的葉閔朗,輕輕說,“栗子,剛纔你也聽到了,那個女人,丟下他們離開了。若不是萬不得已,葉蕪不會找我。”
古慄也糾結,一方面,她也覺得葉蕪和葉閔朗挺可憐的,可另一方面,葉蕪和閔朗畢竟是她父親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現在那女人一走了之,留下這兩個大包袱,葉兮那倆小肩膀扛得起嗎?
“小兮,你真的不介意嗎?”古慄嘆氣道。
葉兮扯扯脣,“介意又能怎麼樣?能改變她們已經存在的事實,能改變,我爸爸背叛的事實嗎?”
葉兮說着,擡起頭,看着古慄,水潤的眸子裡,有莫名的期許,“你知道我從小到大除了我爸爸媽媽,什麼親戚都沒有,現在有葉蕪和閔朗,不正好彌補了我這個缺憾嗎?”
古慄扶額,“看來你是打算接納他們,負責到底?”
葉兮蹙眉,“我哪敢說負責到底。”
她現在還是個學生,沒有收入,算她有心,也無力。
但是葉蕪和閔朗的情況……
她真的做不到坐視不管。
葉兮瞬覺頭大如牛,一張小臉都皺成一團了。
古慄看見,嘆了口氣,捏她的臉,“小傻,以後累死你啊!!”
“……”
下午,古慄離開醫院回了學校,葉兮見閔朗一時半會兒醒不來,便去找主治醫生詢問他的具體病況。
醫生單獨辦公室,葉兮坐在辦公桌前,看了眼辦公桌的名牌陸景行,精神科資深教授。
教授?
他看去也不過三十左右。
“什麼事?”陸景行垂頭看手的病例,淡淡問。
葉兮回過神來,“陸醫生,我想問問我弟弟的情況。”
陸景行擡頭,一雙眸子冰涼,不像一個醫生該有的眼神兒,“你弟弟?”
葉兮點頭,“葉閔朗。”
陸景行擰了下眉頭,似在回想,片刻,他又冷漠的低下頭,“重度抑鬱症患者最主要保持心情開朗平和,溫馨的生活環境很有必要。”
他說道這兒,頓了下,擡起眸打量着葉兮。
葉兮背脊僵硬,臉色不自然道,“陸醫生,有什麼問題嗎?”
陸景行往後,背脊輕靠在椅背,雙手交疊在桌,眸子深涼,“令弟三日沒吃東西,你知道嗎?”
三日沒吃東西?
葉兮愣住。
陸景行嘴角勾出一抹嘲諷,“你渾身名牌,弟弟卻連飯都吃不起?”
葉兮聽出他話裡的諷刺,小臉一下子憋紅了,“我,我不知道。”
陸景行眼眸更冷,“令弟這次自殺的主因,應該是飢餓加心情極度低落所引起。事實,重度抑鬱症患者,每一個情緒的變化,都會引起他過激的反應。你們若不能對其負責,下次他若再自殺,不用往醫院裡送了。”
不往醫院裡送?等死嗎?
他的聲音可真冷,葉兮不得不懷疑,他的心,定也是冷的。
身爲醫生,白衣天使,竟然說出這般無情冷漠的話,葉兮有些生氣,大眼迸射着火光,亮晶晶的,卻極爲動人。
陸景行眼波輕閃了下,“怎麼?我說得不對嗎?”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