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某人正在很敬業的一粒粒的扣子幫老婆大人解開。
小幸紅潤的臉蛋彷彿一個熟透的紅蘋果,長睫垂着,羞答答的不敢看面前的男子。
那性感的手指輕輕地把她的扣子解開,如墨的眸子緊盯着女人的臉,呼吸都變的謹慎。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來,小幸的心一蕩,擡頭卻是就撞進那如獵豹般敏捷的眸子裡。
他手上的動作停下,深黑的眼卻是望着她的臉並未移開。
小幸被那火熱的眼神給看的低了頭抵着他的胸膛:“接電話!”
他微動,只是擡手輕輕地摸着她柔軟的髮絲:“真是會找時候。”
聲音那麼輕,卻是帶着無奈。
病房裡短暫的安寧結束,傅執卻是看到號碼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幸站在旁邊看着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裡也是一緊。
跟剛剛溫暖的男人相比,現在的男人臉上明顯多了一股讓人難以靠近的冷漠。
他交代一聲:“立即查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找回來。”
小幸聽着那話也不自禁的皺起眉,他掛掉電話看着她:“李愛被人劫走了!”
小幸放下手上的水杯:“被人劫走是什麼意思?”
“就是被別人搶先一步擄走了。”他有點煩躁,站到窗口去,在想李愛到底還跟誰結怨,否則怎麼會被別人劫走。
小幸也在想着什麼,他轉身走到她面前:“不過你放心,人我定然給你找回來。”
小幸微笑着把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胸口:“我信任你,我只是在想,她到底還得罪了些什麼人?”
他點點頭:“我也在想,可是我們之間最瞭解她的就是卓亮,卓亮現在還沒醒過來。”
“問問我媽!”小幸突然想到幸美,她想,或者他們那一輩之間瞭解的會多一些。
幸美卻是不太清楚:“我對李愛的瞭解不多,你爸爸或許會知道一些,等他醒來我來問問。”
小幸點點頭,兩個人剛要告辭幸美卻突然看着傅執:“小執,你或許可以從你媽媽那裡知道點什麼?”
傅執的眼神一下子變的犀利望着幸美,卻是什麼也沒說。
小幸也是大吃一驚:“我婆婆會知道李愛的事情?”
幸美只是看着傅執:“我也是前陣子聽旁人說她們好像見過,但是也不一定屬實。”
傅執的黑眸垂下,再也看不到那黑深的眼底到底藏了些什麼情緒。
從卓玉清的病房裡出來,小幸也沒看傅執一眼,傅執拉着她回病房:“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現在出去一趟。”
她這才擡眼看着他那俊冷的輪廓:“傅執!”
病房門口他打開門,把她拉進去摁在牀沿,直到此時他才功成身退:“乖乖等我回來,不要亂想。”
小幸望着他,然後微笑,點點頭:“去吧!”
或者無論發生什麼事,夫妻間都不能少了信任。
她相信他會做該做的事情,她只是不曉得何悅到底知道些什麼嗎?
但是她現在竟然有些多心,媽媽看傅執的眼神,傅執看媽媽的眼神,以及傅執剛剛匆忙離去的樣子。
不,就算見了面也不能證明什麼,何況那次見面其實她也知道的。
何悅在寶寶房哄着孫子孫女玩,卻是透過那扇門遠遠地就聽到門口下人跟傅執打招呼:“大少爺回來了!”
“我媽呢?”他冷冷的一腔,大步走向客廳。
“在樓上寶寶房。”
他便是邁着大步往樓上走去。
何悅正耐心的給兩個小萌包講故事,他的怒氣卻是沒有減少,儘管那聲音聽上去很溫柔。
如果李愛來找過她的事情沒人知道就罷了,但是既然有人知道,並且還傳到幸美的耳朵裡。
他並沒想過要庇護自己的母親,只是有些事情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他們是一家人,只要她不做對小幸有害的事情,他便不願意計較那麼多。
但是剛剛得到的消息卻是讓他無法再忍讓:“我們談談!”
何悅擡眼看了他一眼:“怎麼?連聲媽都不叫,孩子也不看一眼,要談什麼?”
何悅的口氣自然也冰冷的厲害。
傅執索性坐在一旁的沙發裡:“李愛被綁架了你知道吧?”
何悅的眉間一滯:“李愛被綁架?”
犀利的眼神就那麼緊盯着何悅驚訝的眼神。
“好吧,如果這件事與您無關,那她跟你見過幾次面,並且從你這兒拿過兩百萬,總是真的吧?”
何悅這才感覺不妙:“這件事你怎麼知道的?”
傅執冷哼一聲:“你知道她拿那些錢去做什麼?”兩百萬並不是什麼大數目,何悅隨便一件珠寶便是值上百萬。
“她還能做什麼,除了賭就是賭。”
何悅佯裝無知,臉上的神情卻是無法自然。
“您若是不知道她是拿錢去做什麼最好,若是您知道,您知道的,您那是幫她在犯罪。”
傅執很慎重卻很認真嚴肅的聲音。
何悅氣的從地墊上站了起來,望着坐在沙發裡的兒子終於大喊了一聲:“傅執,你到底是誰的兒子?”
傅執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望着自己的媽媽,實在不是他故意,主要是身高上的優勢才讓他給人這一有型的壓力。
“我是誰的兒子您不是最清楚?”他低低的一腔,雙手在褲子口袋裡。
漆黑的眼神裡多的是敏銳,彷彿一眼就能看清對方的心事。
“你……”何悅被氣的不輕。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千萬不要跟您有關,千萬不要跟您有關,但是我萬萬想不到,讓我無法面對小幸的人終究還是您。”
眼底努力壓制的疼痛,他真是恨透了這種關係。
讓他爲難的是他的親生母親。
“我當時借給她錢的時候也不知道她是拿去做什麼啊,再說,你就這麼確定她是拿去買那種危險品?就憑她有什麼本事買到那些東西?”
那場爆炸,其實沒人知道,最緊張的人還有何悅。
“買那些東西當然不用那麼多錢,所以沒有本事的她只好跟道上的人去打交道,她現在被綁架,若是您真的不知,便是被那些人綁了去?”
傅執的聲音從鏗鏘有力到了無可奈何。
何悅還要說什麼,他卻是轉頭就走,韓偉給他打電話:“喂?確實是被道上劫了,不過道上咱也不認識什麼大頭目,我倒是認識一個,能給咱牽個線,你的想法呢?”
高大挺拔的身影斜進車子裡,車門被用力關上,便是立即出發了。
何悅在家卻是有些亂了陣腳,傅建國從書房出來看她站在門口來回的徘徊,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你怎麼了?”
淡淡的問了一聲卻是把何悅嚇一大跳,轉身望着自己的老公,竟然一下子差點跌倒。
傅建國微微皺眉:“你跟我來!”
何悅跟着進了書房後輕輕把門關上,卻是站在門邊有些忐忑的不敢靠近。
總覺得好像被看穿了。
被兒子看穿了,被老公看穿了。
現在好似全家人都不怎麼喜歡她。
傅建國坐在椅子裡,望着門口的女人:“說吧,這陣子你到底瞞着我做了多少事。”
只是當何悅說完這件事,傅建國卻是大怒:“你知道你這是在助紂爲虐?”
何悅從來都以爲自己纔是那個王,卻沒承想被一個什麼都不是的野女人給利用的這麼徹底。
“老公啊,你一定要相信,我要是知道她那些錢是拿去做那些不合法的勾當,我絕對不會給她的,我跟她又不是多熟,我爲什麼要給她那些錢呢?”何悅自己說。
傅建國看着她哭的那麼可憐卻生不起一點憐憫之心:“是啊,你爲什麼會給她呢?”
“她第一次來找我借錢的時候很可憐,她說她要是再換不上債就要被人家給賣了,她苦苦哀求我是看她可憐才給了她,我沒想到她後面一直糾纏不休的,我當時真的是看她可憐,我要是知道她拿了錢是去找關係弄炸藥,我死都不敢給她啊!”
“何悅,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是個心慈手軟的女人,有這樣善良的心地,你往後不妨跟兒媳相處的時候能慈愛一點。”
何悅被嚇的六神無主,對小幸是恨到了骨子裡卻又一個字也不敢再多說。
而傅執卻是帶着嚴連武陵跟韓偉在人家的地頭上見了面。
那頭頭坐在椅子裡喝着茶聽着小曲,看着傅執過來淡淡的打了聲招呼:“能讓傅總到我這小地方來,可真是令我這小廟蓬蓽生輝啊!”
傅執淡淡的笑了聲,瞅着頭目手裡轉來轉去的那杆槍:“不必客套,有什麼要求您儘管提。”
嚴連等人站在他身後,猶豫身高上的優勢,而且也都帶着霸氣冷漠,倒是不輸給他身後那幾個嘍囉。
除了人家手裡都有真傢伙。
那男人笑了聲,放在椅子上的一隻腳拿下去端坐好:“我們也沒別的要求,這女人也不過就是欠了兄弟們點錢,說好了讓我們幫着找炸藥,事成之後就給錢,誰知道事成之後她這個賤女人就躲起來想逃跑,這警方天天在查的我們哥幾個人心惶惶,她倒是想得美。”
傅執一向不太喜歡這黑道上的氣息,聽着頭目的話也只是微微皺眉:“是你們幫着她炸了卓氏酒莊。”
頭頭挑挑眉:“傅總這話在這兒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說到別出去,哥幾個可是不好混呀。”
傅執冷笑一聲:“你既然敢這麼跟我說自然是信得過我的,我只要李愛。”
偷偷又瞅了傅執一眼:“傅總,您跟這女人是什麼關係啊?這種爛貨也值得您去救?”
銳利的黑眸直射那個頭目很拽的眼眸,卻是什麼也沒再說。
“你知道卓氏這家酒莊值多少錢嗎?你們也真夠可以的。”武陵忍不住說了聲。
那頭目笑了兩聲:“他值錢哥幾個炸着才爽呢!”槍被兩隻因常年握槍而磨出繭子的手給摸來摸去,如摯寶。
不過在他們的生活裡,這杆槍也確實就是命根子了。
“他們之間沒有關係,只是李愛的兒子跟我們哥幾個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您也不用打聽那麼多,我們今天離開這兒後也不會亂說,您要多少錢才肯放人,您說吧。”韓偉說。
頭目更是笑了聲,站了起來:“嗯,你們都是城裡的名少爺,都不差錢。”
幾個大少爺聽着這話都還受用,卻是也不廢話。
“五千萬!”
韓偉大驚:“她讓你們做了多少事,要五千萬的天價。”
“韓兄弟,這可都是要命的活,這要是被警察抓到,那我們哥幾個這輩子可就都瞎了,五千萬還不是我唯一要求。”
傅執垂着眸,臉上的表情冷硬的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還有要求?”武陵也鬥了下肩膀。
“說吧!”嚴連站在傅執身後,跟着傅執多年,自然瞭解傅執的性子。
不怕有要求,就怕你不提要求,有要求就好辦事。
“我們有批買賣最近要經過咱們海關,你們知道,那邊我們也沒什麼關係,所以想請傅總幫幫忙跟上頭說幾句好聽的,咱這貨也可順利過關。”
傅執微微沉吟,卻是不等別人反應過來就立即說道:“我再給你三千萬你自己去打點,違法的事情我傅執不幹,你們要是樂意就放人,要是覺得不妥,這女人你們自己留着。”
他說完後起身,拽了下西裝便是轉身離去。
嚴連他們自然留下來善後:“這事我看靠譜,三千萬打點什麼關係你打點不了?而且這些年你們不也都是自己打點過來的?”
頭目有點不爽傅執就這麼走掉,但是一口氣就給他們八千萬這樣的豪爽卻是讓人心裡痛快的。
原本跟李愛的協定也不過就是兩百萬。
哥幾個回到車裡,嚴連坐在傅執旁邊:“事情搞定。”
傅執點點頭,嚴連才又道:“這傢伙真是獅子大開口啊,知道我們要定了這個老女人便一開口就是五千萬,呀呀的,老子都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傅執卻是笑了一聲:“他們也就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多要一點,八千萬,夠他們逍遙幾年了,對我卻也不過是九牛一毛,事情這樣解決很好,我現在要回醫院,你……”
傅執發動車子,看着兄弟沒有要走的意思不自禁的皺眉。
嚴連反應過來:“啊,那個……那李愛的事情?”
“你們看住她,卓亮醒來後,要交給警察還是私了他自己訂。”
嚴連點點頭,傅執皺着眉:“你還不下車?”
嚴連才戀戀不捨的下車。
這大過年的,卻到黑道走了一圈。想起來也刺激啊。
小幸的胸口有些疼,正在喝熱水,聽到門被打開的時候着急的往外看去,看到傅執回來一顆懸着的心才放下:“你這一天都幹什麼去了?”
他笑一聲,走到她身邊把她輕輕納入懷裡:“怎麼?幾個小時不見就這麼想我?”
小幸惱羞成怒:“亂說什麼?”
他便在她側臉用力的親了一下:“李愛找到了。”
他只用幾個小時便把事情處理好。
小幸吃驚的看着他:“這麼快?那她……你們在哪兒找到的?”
她竟然害怕聽到說這件事跟她婆婆有關。
他笑一聲:“這件事說來話長,我要是說出來,你可不準害怕!”
說着看她一眼,他還真認爲她會害怕。
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剛說完她就死命的拍他的胸膛:“傅執,你個混蛋,你是什麼龍潭虎穴都敢闖是不是?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跟倆孩子可怎麼辦呀?”
她任性的,刁蠻的就那麼拍打着他的胸膛,她的心尖都被嚇出來了。
直到自己使力太多累的胸口疼,她才咳嗽着停下動作。
傅執立即把懷裡的女人打橫抱起:“傻瓜,打我把自己累着了。”
她又羞又惱,不再理他。
他卻是不生氣,把她輕輕地放在牀上躺好然後自己帥氣的躺在她旁邊:“爲了你,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闖。”
這一句認真的,卻是叫她心疼。
她鑽進他的懷裡,用力的搖頭:“傅執,別對我這麼好。”我怕無以爲報。
“好好在我身邊,你便什麼都不欠我,我們是夫妻,本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還記得上次我們集團單子被搶走,你不是也二話不說的幫我?”
小幸卻是要哭出來,嗓子有些沙啞:“那怎麼一樣?”
“可是那時候的我們,跟如今卻是一樣的。”他又把她納入懷裡。
過了一個禮拜卓亮依然沒有醒來,被轉到了高級病房。
小幸的身體好一些便對華恩說:“我來吧,這陣子一直是你照顧他,我這個當妹妹的,都不知道要怎麼替他感激你了。”
華恩低頭淺笑,眼裡的情緒看不清,她點點頭:“你若是能守的了我肯定會讓你守着,但是你目前的狀況,太勞累也不好,反正他就躺在這裡,我就替你好好守着吧,再說伯父那邊你也還要操心,家裡那一對小萌包子不讓你牽掛?”
說到寶寶們小幸是真的想念,但是她住院十多天,婆婆也沒帶着孩子來看過她一眼。
傅執也想讓她靜養不讓她在操心孩子的事情。
她知道傅家不會虧待她的孩子,只是當母親的,哪個能丟下自己的孩子?
婁麗的傷也好的差不多,雖然沒力氣,但是照顧自己已經不是什麼大問題,她到樓上的時候看到小幸在跟華恩講話,不自禁的垂了眸,卻是幾秒後敲了門。
小幸跟華恩都尋着聲音看着門口,然後看到那個女人。
婁麗走到他身邊坐下,看着他的傷疤依然存在着,看着他還是這樣寂靜的躺着不由的眼淚便是落了下來。
“今年,我們都不再是十八歲,但是卻做了這樣衝動的事情,亮,對不起,不過我也不會愧疚的,就算是扯平好了!”
她說着就要忍不住落淚,卻是笑着說:“我要離開了,這一次,不要再找我,我早就不愛你,早就愛上了別人。”
小幸跟華恩在後面聽着也是難受,其實這樣的分別,多少都會傷感。
只是再多的傷感,結局卻也是分開。
是真的分開,沒有複合的可能的。
婁麗說完站了起來,轉身望着小幸:“我是真的失去了一點點的記憶,但是我記得他,記得他跟我說的你,很抱歉給你們卓家帶來這樣一場大的災難,但是我想,我必須要離開了。”
小幸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華恩:“他找了你十年,你一回來就要他的命,現在他生死未卜你卻要走,你知道他醒來後肯定第一個就想看到你,你知道你這樣很不負責任?”
華恩的話有些犀利,小幸伸手拉住華恩的手腕不讓她再說。
華恩看了小幸一眼,終是忍下這口氣。
婁麗看着華恩,又看向小幸:“我走了,他醒來後就會明白,我早就不愛他,這十年不過是他給自己的一個夢,他已經不欠我了,等他醒來後看不到我,或者是我這輩子還唯一能爲他做的。”
小幸點點頭:“你走吧!”
只淡淡的一聲,便是再也沒有瓜葛。
她曾努力的幫哥哥找回這個女人,卻沒想到,找來的是一場災難。
如果早知道那個夢是這樣的由來,她真是寧願這輩子都沒有自作聰明。
不過也好,這樣一來,哥哥也不用再對這個女人報有什麼幻想了,這樣,他纔能有他的新生活。
婁麗走了,悄悄地。
小幸跟華恩站在門口,小幸的眼裡含着淚,華恩抱住她的肩膀:“別難過,不值得。”
小幸只是在心疼她的傻哥哥,那個自以爲自己很厲害,卻連自己的心事都處理不好的男人。
兩個人卻沒看到牀上躺着的男人眼角落了淚。
陽光明媚,年後的日光一直那麼的好。
像是象徵着這一年是個好年,大家都會穩穩妥妥的。
卓玉清也能下牀走路。
傅執忙完公司的事情便是來到醫院。
傅柔好不容易到了醫院,站在病房門口看着華恩在給他擦手臂,不由的心裡就酸酸的。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甚至都可以照顧他,她這麼掛念着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華恩聽着開門聲擡眼看到傅柔進來,華恩停下手裡的動作:“傅小姐。”
傅柔點點頭問:這幾天一直是你在照顧他?
華恩淡淡一笑並不多說,只是又低頭那個動作。
這陣子她已經成了一個很專業的護工人員,想來,卓大少醒來後或者可以施捨她點補助金。
傅柔看着華恩熟絡的動作不自禁的咬着下脣,忍了好久才低低的問出一聲:“大夫怎麼說?”
華恩垂着眸:“情況不是很好,聽天由命。”
華恩的話說的就像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的說辭,又好似是一個常年相伴早就看開了的人。
反正他只要一天沒死,她便這樣守着一天,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份堅持。
傅柔一下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點點頭就轉頭出去了。
無聲無息的,像是隻心過來一下子,看着他被人照顧着,安了心就走了。
儘管不捨。
她想她或者真的不適合卓亮,不是因爲他現在的處境,是因爲她看清了一些事。
望着那片藍天白雲,她想,她也該放下,纔不至於在他將來在跟別的女孩在一起的時候讓自己變的像個瘋子。
然而一天又一天,大家像是習慣了他一直躺在那裡動也不動。
他醒來,不需要奇蹟。
華恩剛給他擦完手放下,剛要去擦別的地方,無意的一眼,就看到他的手動了下,她的心一蕩,隨後卻是轉頭就往外跑:“大夫……”
這一天,所有的人都見證着卓亮醒來,卓玉清坐在椅子裡,其他人都站在他身邊,大夫給他做完詳細的檢查:“恭喜卓大少迴歸!”
卓亮嘴角抽了抽,並不說話。
卓玉清跟幸美都很激動,小幸都要忍不住落淚:“卓大少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就把你丟到太平洋去餵魚。”
卓亮才笑笑,溫吞的聲音:“我記得你地理不好,你能找的到太平洋嗎?”
一句話堵得小幸說不出話,其餘人卻是笑了出來。
華恩站在門口看着人家一家人團聚不由的也鬆一口氣,自言自語一句:“功成身退!”
然後轉身瀟灑離去。
卓亮尋了一圈,那丫頭竟然不在,不由的垂下眸,小幸看着他好像在想人:“這陣子一直是華恩在替我們照顧你,你傷好之後第一件事記得先去謝謝人家。”
卓亮有點尷尬的笑了笑:“你們也是,人家一個女孩子,整天讓她伺候我一個大男人。”多難爲情。
小幸卻是聽着這話覺得有點那什麼。
傅執低笑一聲:“你要是愧疚,好了之後便把人家娶了吧。”
小幸嚇一跳的看着自己的老公。
華恩跟卓亮?
他們倆要是能好倒也算一樁美事,華恩這將近一個月的陪伴,她倒是覺得華恩很適合做嫂子,但是這樣一來,小幸一想到傅柔就忍不住渾身發抖。
但是這個提議是她哥哥提出來的,還好是這樣。
小幸心裡鬆了口氣,倒是幸美:“咱們家是該在有點喜事了,只是咱們家現在這個情況……”
小幸知道幸美說的情況是什麼情況,卓亮卻是一副胸有成竹。
不就是一個酒莊。
後來幸美跟卓玉清去休息,傅執跟小幸留下,說起李愛,卓亮看着傅執:“把她交給警局吧,不過如果這件事對你們傅家造成不好的影響,你也可以考慮別的方式讓她收到懲罰。”
小幸有點迷糊:“爲什麼會對傅家造成不好的影響?”
卓亮跟傅執互相看了一眼,兩個男人卻是都不再說話。
小幸便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都神神秘秘的。
不過第二天清晨李愛便進了警署,小幸在老宅跟寶寶們親熱,何悅坐在沙發裡喝着茶看着小幸抱着一雙兒女那溫柔的樣子,臉上卻是面無表情。
何悅還未說什麼,警署的人已經到:“請問哪位是傅太太?”
小幸聽着陌生的聲音看向門口,看到兩個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門口。
何悅手裡的杯子掉在地上。
一對小萌包都聽着有聲音回頭看奶奶,何悅站了起來:“什麼事?”
小幸自然不說話,在這個家裡,她只能被稱作少奶奶或者夫人。
“關於卓家酒莊爆炸的案子,有些事情我們需要你提供一點線索。”
小幸震驚的望着那兩個人:“你們說什麼?”
何悅更是不再廢話,起身去他們面前:“我跟你們走!”
張姐跟另一個阿姨過來抱住小萌包子,小幸激動的站了起來。
突然想到哥哥跟傅執那互相交換的詭異眼神,酒莊爆炸不是李愛做的嗎?爲什麼會跟何悅扯上關係?
“傅太太,我們只是按照程序走一遍,傅總已經交代過我們,您不必太緊張。”
何悅聽到自己兒子才心裡安穩一點,點點頭跟着到了警署。
小幸跟張姐他們帶着孩子回了別墅,傅執晚上回到家看到她在廚房裡煮飯,兩個下人在照顧孩子,張姐對他使了個眼色,他放下外套朝着廚房走去。
她很專心,漆黑的眸子看到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當然明白她見證了白天何悅被帶走後會起疑心,垂下眸然後往前走去。
“做什麼好吃的呢?”他從她身後將她抱住,下巴擱置在她溫暖的頸窩裡。
小幸一邊擺弄盤子一邊低聲道了句:“你不認識?”
他笑一聲:“還是老婆最疼我。”都是他愛吃的。
她卻不再說話,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但是心裡有口氣憋着出不來。
她就吃了兩口,然後看張姐他們從樓上下來知道孩子都睡着了便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自己慢慢吃,我去看看兒子女兒蹬被子沒有。”
說完已經放下筷子往樓梯口走去。
他自然是要好好地把這頓飯吃完,好久沒吃她煮的菜。
何況看她這花樣百出的,知道她是費了功夫的,大病初癒還這麼對他,他怎麼能浪費?
晚上小幸洗完澡躺在牀上看着自己手上的傷疤,真是難看死了,不由的把牀頭的絲巾拿來包裹住難看的疤痕,一下子就看不見了,心情便好一些。
他從兒子女兒房間回來,輕輕地把門關好,然後便往牀邊走去便說道:“他們都睡的很好,沒有踢被子。”
小幸沒說話,反正也看不見他。
他在她旁邊躺下,然後便靠近過去抱着她,被子裡自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各種他卻已經很清楚。
她也不反對,只是沒什麼表情。
傅總以爲自己還有機會,把她翻身,親她,卻看到她瞪着一雙激靈的眼眸望着他,那一眼,還真是讓他有些發慌。
“寶貝,你知道我不是有意隱瞞你。”他輕撫着她耳際的髮絲,微微皺眉。
“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好!”小幸同學也很堅定。
她是真的都很清楚很明白,但是就是一時接受不了。
傅執一下子覺得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因爲她確實很明白很清楚,她的表情告訴他,她說的都是真的。
但是他卻沒辦法吻她:“你要是心裡過不去,打我罵我……”
他話還沒等說完,小幸已經擡頭,捧着他那刀削斧劈的輪廓堵住他的嘴。
傅總受寵若驚,不由自主的就去迴應,爭奪主動權,然後想要狠狠地霸佔她。
卻是在把她抱緊的時候突然什麼都做不了的僵在那裡。
一雙柔荑那麼用力的捧着他的臉,卻是差點把他的舌咬斷了。
小幸終於解恨,看着他的舌尖在冒血,她卻是毫不憐惜的轉了身:“從今天開始不準碰我。”
傅總無辜的皺着眉,忍着疼問:“那什麼時候能碰?”
她不說話,閉着眼睛繼續生氣,順便睡覺。
傅總懊惱的趴在牀上:“老婆,你咬死我了。”
關了燈,小幸聽着那委屈的聲音不由的要笑出來,卻是使勁繃着。
“老婆,你是說不能碰哪裡啊?我要是不摟着你我會睡不着的。”
他說着微微擡眸,透過一點點的月光看着她合着眸睡着的樣子。
不過他纔不信她就那麼睡着了,但是又何妨?
他湊上去:“那我只摟着睡覺,我保證不做別的行不行?”
心想,她現在身體也不好,他可以忍耐一下子。
小幸不說話,也沒動。
剛過年,還冷着呢,兩個人在牀上總比一個人佔着這張大牀好。
華恩已經開始上班,接到醫院的電話:“華小姐嗎?卓先生現在拒絕別的人照顧,您能再來一趟嗎?”
華恩一滯,隨後卻不由的冷笑一聲,那傢伙搞什麼?
“我馬上過去!”於是從公司裡請了假便開着車到醫院。
他果然不配合護士治療,只待她揹着包進去:“我可是很貴的,卓大少你付的起嗎?”
卓亮笑了一聲:“只要你伺候的好,我便付的起!”
華恩的小臉刷的紅了,那一聲只要你伺候的好……
“你……我跟小幸是姐妹,照顧你也不過是出於姐妹情誼,另外你既然是小幸的大哥,也自然是我的大哥,所以前面照顧你那些日子你大可不必覺得過意不去,不過你既然已經醒過來,我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卓大少這麼聰明的人應該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華恩的嘴巴自然也是厲害着呢,卓亮聽着那話不由的笑了聲,現在的女孩嘴巴都這麼厲害。
“不過妹妹一個就夠了,你還是不要叫我大哥。”不然還真不好弄。
卓亮半靠在牀上,身子有些不適,想躺下卻有點費勁,不由的多看她一眼:“幫幫忙?”
華恩一滯,隨後立即反應過來走上前去照顧他躺下。
誰知道手抓着他的手臂等他自己動一下,他卻是動也不動的看着她。
那眼神,彷彿要將她的眼給勾了去:“卓大少,你躺還是不躺?”
他才躺下,卻是問她:“你家人還讓你跟我見面?”
現在城裡所有的人都認爲卓家完了。
華恩看他一眼,眼神很冷漠:“他們不管我的事情,我的事情也不用他們管。”
他笑一聲:“現在所有人都對我避之不及,你爲什麼還要來?”
華恩垂着眸沒再看他,只是站在一旁也不讓他看自己:“沒有人對你避之不及,至少你的家人都在期盼你好起來。”
他望着她那有些孤單的背影:“除了家人。”
“照顧你是李陽的主意,李陽安排我跟周園園一個照顧你一個照顧你那個女友——”
說道他那個女友,他總算是垂下眸,也不再說話。
華恩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轉身看着他那冷漠沉悶的樣子,不由的就想打自己一頓,真是笨死。
“我沒別的意思,——抱歉!”什麼也不想說了。
“既然前陣子我昏迷的時候一直是你照顧我,接下來你還會繼續留下來直到我出院?”
華恩看着他,然後笑了一聲:“不會,我沒有義務。”
她說的是實話,他也沒再勉強。
而小幸在家給卓亮準備午飯的時候珠寶城的人突然駕到。
“少奶奶,這是咱們珠寶城這陣子最值錢的珠寶,總裁交代過,只要是最好的,最值錢的,一律給您備着。”
卓幸坐在沙發裡傾身拿起那個盒子,打開後卻也是眼花繚亂,這珠寶還真是刺眼的很,她笑笑把盒子又合上。
卻是對來送珠寶的高層點點頭,微笑着道:“我收下,謝謝你這麼遠還親自來一趟。”
等工作人員功成身退,她卻是憋了一眼桌上的首飾盒子然後起身往樓上走去。
打開那個抽屜裡,大大小小的盒子已經有將近二十隻。
她想,她其實也算個小富婆了。
然後下樓去把煲好的湯給卓亮還有父親送去。
當她大包小包的到了醫院,看着自己老公正陪着卓亮那裡在聊天,兩個男人看到她拎着保溫桶來都覺得餓了。
“難得吃我妹妹親手熬的湯。”卓亮笑了聲說。
小幸沒說話,只是走上前去把保溫桶放下。
“小幸的手藝可是比餐廳裡的高級廚師還要強上好幾百倍。”
小幸這才擡眼看他一眼,那如墨的眸子裡盡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