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被打開發出咔嚓一聲,她沒敢擡眼卻是擡了腳,受傷的手抓着一旁的把手要下車,他低下身就那麼輕易的將她從車子裡抱出來。
那一刻他的發在她的眼前,她能問道很熟悉的味道,那麼清晰。
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總算是在車裡的一路暖了一些,又或者是因爲他的突然親近,讓她紅了臉吧。
“謝謝!”
因爲某人冷着臉抱着她,小幸有點擔心自己會被突然丟掉,於是輕輕地勾着他的脖子低着頭說了一聲。
“客氣!”
誰知道傅總這麼客氣。
冷冷的兩個字回了她,讓她再也無話可說。
她不得不擡眸看他一眼,想起一個成語叫刀削斧劈,怪不得人家作者喜歡這樣描寫男人的輪廓,原來冷冰冰的雕像都是被刀削斧劈出來的呀。
她的心裡升起一股暖流,卻是不敢在這時候造次,也知道她老公吃醋起來很嚴重,而且看樣子,整棟樓這晚上都會酸溜溜了。
而這夜色,像是有些不甘寂寞,風稍微一大,她立即雙手勾着他的脖子,竟然感覺到他的身體僵了一下子。
就那樣像個犯了錯的小女生,在心愛的男子懷裡靜靜地呆着。
長睫遮住了她洞察秋毫的眼,只留下一心的落寞與需要安慰的期盼。
然而不等她再多想些什麼,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姐跟王姐都候在門口,看着傅執抱着小幸回來兩個人立即迎了上去:“少奶奶!”
“少奶奶您可回來了!”兩個女人都忍不住落了淚。
小幸看到她們也是有些激動,眼眶禁不住又犯紅,卻聽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說了句:“去準備熱水。”
張姐看到小幸的身上不成樣子自然是立即上樓去準備洗澡水,她卻被嚇的一句話也沒敢再多說。
太冷了。
就這樣冷的男人還那麼多女人喜歡,小幸心想:這都是什麼世道?
王姐跟在她後面:“小小姐跟小少爺都睡的很好,等你洗過澡休息休息再去看他們也不遲的。”
他什麼也不說,也不問她好不好,痛不痛,想不想孩子。
他像個侍衛抱着她,當王姐說這樣的話,其實她更希望從他的嘴裡聽到。
傅執把她輕輕地放在沙發裡然後站起身,張姐放好洗澡水便叫她去洗澡,她點點頭,看張姐像是很多話要跟她說又不敢:“我現在邋遢死了,自從離開到現在都沒換過衣服,從裡到外。”
張姐吃驚的望着她:“那……”
卻是什麼也沒問出來,傅執冷冷的一眼,張姐跟王姐就趕緊的出去了。
小幸微微擡眸看他,其實她現在竟然很想對他撒嬌,可是他要生氣,那她只好陪他。
於是自己起身去洗澡,卻是站都站不穩,還好他在身邊,一把就把她抓住。
“你要不要送我進去?”她低低的道了一句,卻只是淡淡的詢問。
他若是要幫忙就幫,若是不想就算了。
幽暗的眸光望着她那狼狽的樣子,她的脖子上竟然也有紅痕,平整的眉心一下子緊蹙。
卻是二話沒說就又把她抱起來送進浴室。
“要不要我幫你洗?”
他低低的問了句,站在她旁邊靜靜地打量着她。
小幸也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眸搖了搖頭:“不用!”
她坐在浴缸沿上試了試水溫,也是在等他離開。
其實不是怕他看,是怕他看到她身上或許會有傷。
“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他說完便走。
小幸聽到關門聲纔敢落了淚,忍不住嘀咕:“明明很想念,卻裝冷漠。”
但是他既然要裝她就陪他裝。
什麼時候他控制不住了自然會關心她。
他那孤傲的性子啊,哎,若是真的娶了別的女人,那女人除非是爲錢,要是爲情,還真不一定受得了他。
小幸脫了衣服之後低頭看着自己的肌膚,不自禁的也皺起眉,怎麼全是傷?
明明有穿着襯衣呀,胳膊上一條條的看着就讓人生了怕意。
他站在門口靜靜地候着,臉上多的是惆悵。
高大的身材斜靠在門框,犀利的眼神望着他們的牀。
他們已經好久沒有一起睡了,他真恨不得……
想到睡覺不由的想起她好像沒帶睡衣。
小幸聞着自己的氣味趕緊進了浴缸,真是要臭了。
不過,他一直板着臉應該不是因爲她身上的味道不好聞?
用力都不敢用力,沐浴露一到了身上竟然會疼的倒吸冷氣。
門被敲響的時候她正咬着半片嘴脣在給自己身上撩水,一雙原本忍痛的眸光突然擡起望着門口,那麼幽深的眼瞳似乎要望到門外。
“你——我——我還沒好。”她虛弱的喊了一聲。
可不願意這時候他進來看她。
“你沒帶睡衣。”他淡淡的一句,然後理所當然的推門進來。
小幸驚呆的坐在浴缸裡挽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走進來。
他也只是冷冷的一眼,只以爲自己的身份要進來給她送睡衣她也說不得別的。
但是當他以爲她是不想見他的時候他卻突然犀利的眼神望着她:“你站起來!”
他冷冷的一聲,小幸更是用力的望了他一眼:“什麼?”
“我說讓你站起來!”他又冷冷的道了一聲,眼神更加冷鷙。
小幸的眼神開始遊離,站起來?
“你把睡衣放那兒我洗完了再去跟你說。”她擡手指了指旁邊掛衣架,眼睛卻突然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痕跡,然後立即放進泡沫裡:“我沒事!”
卻突然有些心虛,而他也大步走上前:“你有沒有事自己不清楚的話我可以幫你檢查。”
好像一個在法庭上犀利辯解的法官,她還沒等說話人已經被拽起。
他迅速幫她把身上衝洗乾淨:“只有傻瓜纔會在這種情況下還泡澡。”
他把她輕輕放在牀上,她的身子被毯子包裹着,縮在毯子裡聽着他冷冷的聲音。
他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擦哪兒看哪兒。
小幸不由的眼睛裡又冒着淚花,感覺他用力的揉她的頭髮,微微擡眼,臉貼在他的襯衫才發現他的衣服已經溼了。
不由的擡了手,一雙受傷的柔荑去給他解開釦子。
他的動作一滯,高大的身材未動,只是垂下眸,看着她固執地樣子望着他的襯衣,再垂眸便看到她的手上的傷。
再也控制不住抓住她的手。
“你襯衣溼了,脫下來別感冒。”
她低低的一聲,嗓子竟然沙啞的厲害。
但是她卻也誠懇的厲害。
他再也無法對她狠心,緩緩地坐在她身邊,看着她的眼眶泛紅,擡手輕輕地撫着她的臉。
房間裡很安靜,她把他的襯衣釦子都解開,要給他脫下來的時候卻又被他抓住手:“卓幸!”
那樣低沉的兩個字,她堅定的目光望着他:“你身上早就被我看光了!”
當他終於忍不住被她的話弄的笑了一聲,她這口氣,倒像是曾經他對她說過的。
果真是夫唱婦隨呢。
“我還以爲你只在乎那個爲你受傷的男人?”他深邃的黑眸望着她,那麼幽深的眸底,她直勾勾的望着,恨不得立即就抓住他的心看看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是因爲他爲我受傷在乎他,我在乎你卻是因爲你是我的男人。”她那麼執拗的,不容許自己對他有一點點的隱藏。
他便是認真的望着她,也是想看到她的眼底深處,但是他卻發現,這一刻,他無法看清她。
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她的身上明顯是被捆綁過留下的痕跡,但是如果只是一兩日的捆綁,怎麼會有那樣的效果?
而她在經歷生死後的鎮靜,可觀,理智都是驚人的,儘管他早就知道。
凌越是第一個讓他不自信的女人,當然現在凌越已經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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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女人讓自己不自信的地方在於她內心的強大。
她驕傲到骨子裡去,她不像凌越那種因爲出身而帶着點卑微的驕傲。
她的驕傲是她從出生就帶着,又從獨自在國外生活,又從被逼結婚。
她把自己的感情控制的太好,好到讓他覺得不真實。
“告訴我發生了些什麼?”他輕輕地撩開她胸口的發,手指輕輕地撫着她脖子上的紅痕。
她擡眸望着他,原本以爲她告訴他這些的時候肯定是在他的懷裡哭着跟他說,她那樣怕,那樣恐懼。
但是,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景下。
他坐在她身邊,冷靜地望着她,等待她去講述。
她低了頭,看着自己的手,雖然還是有傷,但是總算沒有今天晚上之前那麼髒。
“我在機場等不到你,打電話又打不通,我便想回來找你,卻遇到蕭遊,有個女孩喜歡他,綁架了他,順便把我跟他司機也綁了。”
說道這裡她微微一滯,長睫許久沒動,她突然想起,他的司機到哪裡去了?
難道已經——
黑道的人,殺一個司機,恐怕就跟殺一條狗那樣容易。
她突然被嚇壞的眼珠也瞪大。
“然後呢?”他看着她突然滯住只好打斷她的思路。
她微微擡眸,又看他一眼,然後張了張嘴,喉嚨有些發乾:“我想喝點水。”
他微微沉吟,卻是立即要出去給她倒水,但是剛到門口張姐端着水杯跟點心進來:“給少奶奶吃點東西吧。”
他這才記起她可能沒吃東西,接過張姐的東西后關上門回來,把夜宵放在她身邊:“先喝點水在吃。”
她看着家裡的食物不由的感嘆,眼睛裡閃着光,點點頭:“嗯!”
他還記得關心她就好。
儘管只是不經意間。
“還是家裡的東西好吃,你不知道我那天在海邊差點掛掉,蕭遊替我擋了兩槍,我們沒死,卻被押到一個小島上再沒吃過好東西,每天都是乾巴巴的麪包跟白開水。”
小幸倒吸了一口氣,也不管是在牀上,就那麼沒心沒肺的越吃越快。
然後眼淚卻不知道怎麼就流了出來,那麼一大顆一大顆的。
她以爲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卻只對他說:“我每天都被捆着,有個女人看着我會負責我吃飯跟上廁所的問題,但是我卻從來沒見到過她的樣子,你說這是不是很好笑?”
偌大的空間裡,明明是在自己的家裡,自己男人的身邊,她卻想哭都不願意這樣大哭一場。
他就那麼耐着性子坐在那裡看着她往自己嘴裡一口一口的蛋糕,水也不知道喝。
“傻瓜!”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她也終於不再吃東西,只是擡頭望着他,忍着哭出來的衝動。
他的眸光那麼深,深的讓她不知道他到底發什麼瘋,就因爲她給人擦了擦腳。
“我就是傻瓜纔會在差點死掉,想了你大半個世紀好不容易見到你以後還要你給我甩臉子看。”
她突然低了頭,擡手把嘴角的一點蛋糕抹到手指上,然後手指放在脣角被她用力舔着,直到蛋糕的味道在自己的手指上再也沒有。
“我若不是傻瓜,又怎麼會讓你對我這麼質疑還坐在這裡跟你這樣說話?”她的嗓音幾乎有些控制不好,忽高忽低,像是好不容易纔說出來。
他的眼神裡漸漸地覆上一層霧水:“卓幸!”
性感的喉結動了一下,然後再也無法忍受,他也覺得自己真是太過分了。
“你應該怪我,怪我沒有遵守約定,怪我一次次的發誓不再讓你受傷害卻都讓你傷痕累累。”
他望着她身上的傷,有些不忍直視的垂了垂眸,又擡頭看着她滿是眼淚卻又努力忍耐的樣子:“你應該怪我,作爲你的丈夫,卻只能知道你被別的男人保護。”
“我不怪你,你剛剛不是說要幫我消毒?”
她想,這個話題在說下去也沒意思。
他點點頭:“是,我要幫你消毒,全身上下。”
她卻只是有些羞燥,再也紅不了臉。
開始也很疼,消毒水弄的身上很疼,刺刺的,涼涼的。
但是後來似乎麻木了,竟然感覺不到疼了,還覺得很舒服。
在後來她就睡着了。
等他終於大功告成,輕輕地給她把被子蓋好,然後靠在牀頭靜靜地望着她睡着的樣子。
這時候倒是一點也沒變。
後來去洗個澡,想着她那會兒執拗的給他脫衣服怕他感冒的樣子。
然後鑽進被窩摟着她,這心願,似是已經很多年。
對別人來說一眨眼的將近兩個月,對他們來說,卻是漫長的很多年。
終於又感受到她的溫度,終於又聞到她的味道。
回憶這一夜初見她的時候她那寒酸的樣子,——儘管寒酸,但是她的臉依然是那樣的乾淨。
是洗過了吧,一個多月都沒洗澡,沒換內衣,真的——好慘。
“對不起,讓你受這麼多苦。”
他輕輕地把她擁在懷裡,竟然這一刻才能跟她這樣認真的說一句。
如今,一切都回歸原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睡個好覺。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溫暖過。
這麼大的世界,這麼多的房子,這麼多的牀,這麼多可以讓他睡的女人,然而除卻懷裡這一個,再也讓他找不出。
小幸起牀的時候已經很晚,若不是有兩個小傢伙趴在牀邊不停的叫,女兒還摸她的臉,她根本就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去。
那一刻,他坐在沙發裡靜靜的看着報紙,偶爾低低的一句:“讓媽媽多睡一會兒。”
小傢伙嘟着嘴像是在不高興,他們好像很想媽媽睜開眼睛。
小幸睜開眼就看到兒子撅着嘴在看着她出神,難道是以爲自己可以把媽媽瞪醒了嗎?
家裡的溫暖讓她緩緩地睜開眼,看着兒子那不高興的小樣子卻是緩緩地伸了手:“寶寶。”
“媽媽!”兩個小萌包看媽媽睜開眼立即興奮的要跳起來,同時尖叫。
小幸更是笑了出來,如陽光般燦爛卻不毒辣,溫暖和煦。
“弟弟跟姐姐都想媽媽了是不是?”
她拖着疲倦的身子趴在牀沿跟兩個小萌包說話。
那溫柔的聲音,小小幸立即就紅了眼框。
“媽媽!”小小執擡手,小爪子摸着媽媽脖子上的傷痕。
小幸抓住兒子的手:“媽媽身上這傷不是被人打的哦,媽媽經歷了一些事情,很快會好起來的,不要擔心。”
小小執聽着媽媽的話眨了眨眼,只是因爲看到媽媽寬慰的眼神然後又轉頭去看沙發裡的男人。
他放下報紙走上前坐在她旁邊,小小執立即跑到他的膝下。
“身上還有哪裡疼?”他低聲問。
她扯了扯嘴角:“還好,總要過幾天才能痊癒。”
小小幸卻是爬上牀到媽媽身邊坐着,不捨的離開媽媽。
而小幸望着自己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穿上的睡衣也是一驚,不由的擡頭看他。
“他們知道你回來很早就要進來見你,我就隨便找了條睡衣給你穿上。”
她的小臉有些泛紅,卻只是柔聲道:“謝謝。”
這次他沒再回復她,小幸似是感覺到點什麼,一擡頭才發現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麼冷冰冰的。
“上午爸媽跟卓亮都來過了,因爲你還在睡,他們就在樓下坐了一會兒離開,等你調養後再回去看他們。”
她吃一驚:“啊?那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下午兩點。”
然後小幸羞愧的低了頭,竟然睡到下午來了。
他看了兒子女兒一眼:“走吧,現在媽媽也見過了,要不要出去玩?”
她才擡眼看着兒子女兒,然後看着兩個小傢伙依依不捨的跟着爸爸身後出去,小幸心安的坐了起來,準備起牀。
望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她從來不覺的一件衣服有這麼愛過。
從來都以爲不過是一件衣服罷了。
但是這次,她卻覺得,有一件舒服的衣服穿在身上是這麼幸福的事情。
不自禁的拉着領口在手心裡舉到鼻尖輕輕地聞着。
是她最熟悉的味道,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氣,然後興奮的笑開。
一對小萌包被張姐跟王姐帶走,他轉身回了站在門口滯住。
她像是一幅畫一樣的動作,那麼美妙,美妙的他不忍心走過去打擾。
意識到門口有人她才緩緩的放下自己的衣服,好看的眼眸望着門口站着的男人,他緩步上前,微微傾身:“要不要下去吃點東西?還是我去給你端上來。”
她的眼睛開始四處打探,其實是有些緊張:“我下去吃吧。”
他點點頭:“我幫你選衣服?”
她想他肯定是看到她剛剛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覺得有些丟臉卻只是笑了笑:“好,找一套最舒服的。”
曾經也因爲工作經常穿的自己身子很死板。
但是如今,她像是突然開竅,她想要舒舒服服的活着,尤其是根本沒有工作的時候。
既然在家,何不自在一點。
於是他打開櫥子,終於,這一次打開,可以給衣服找到他們的主人了。
這將近兩個月,他每次打開櫥子總是有那樣恍惚的感覺,家裡冷冰冰的,像是再怎樣也暖不起來。
但是這個早上,他早早的起牀後竟然還站在窗口待了一會,直到太陽刺到眼睛他才離開。
她換好衣服下了樓,張姐立即端了給她熱的飯出來:“這湯可是煲了快四個小時了。”
“好香!”小幸坐在椅子裡望着那香噴噴的菜餚不自禁的有點想要流口水。
原來,能這樣活着,是這樣好。
曾經差點就以爲自己過的生活周而復始沒有意義,但是經過這一個多月的不見天日,不換衣服,曾經差點以爲自己就要那樣到死後又重見天日以後的心情,就是再也沒比現在更舒服的了。
他坐在她對面,看着她喝了一碗湯才問她:“你說你們被關在一座島上,你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小幸剛喝了一口湯聽着他的話擡眼看他一眼,然後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些人都有槍。”
“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海邊的大樓是誰的,是不是代表我就知道了是誰綁架了你們?”
他繼續說,她想隱藏,但是她如何隱藏的住?
小幸臉上的表情稍微嚴肅:“你知道是誰的還問我?”
她的心裡更緊張,她其實是不想他在調查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吧,人家有心要放他們。
“對,我只是不知道他還有個女兒。”
可見那個人把自己女兒保護的多好。
“將來你也要好好保護小小幸,不過可千萬別慣壞了她的脾氣。”
只這樣說了一句然後又安靜的吃飯。
他無奈的嘆息:“卓幸,我現在很認真。”
她只好點點頭,眼皮也不擡一下,輕聲道:“我知道你很認真,我也很認真,算了。”
最後兩個字纔是真正讓他不高興的,終是擰起眉:“你可真大度。”
小幸這才又擡眼,眼神裡的敏銳卻是不容忽視。
當然傅總的眼神更冷漠敏銳:“如果我說我不會這麼算了呢?”
“不要,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疏於管教造成她不懂人情世故的事情,我不要你因爲我這將近兩個月的缺失去跟他們父女拼命。”
是不願意讓你爲我冒險。
太危險的事情,她希望他們不要故意去觸及。
她不是害怕,卻也不是不害怕。
畢竟,還能像是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吃飯聊天,看着他們的孩子長大,就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她從來不喜歡報復什麼的,只希望自己的生活裡別太複雜。
她想,她從來不與人爭什麼,總不至於這輩子一直兇險吧。
然而他的眼神越來越犀利,就那麼望着她。
儘管她說的很少,但是已經足夠了。
當他突然起身離開,她不由的站起身:“傅執!”
高挺的身材立在客廳中央,卻是沒有回頭的意思。
“傅執,我只希望我們能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我並不覺得委屈,我只是很慶幸,希望我們都是一樣的想法。”
他卻是又邁開長腿走了。
或者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
女人這樣的性子自然是再好不過,不惹是非,不參紛爭。
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
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捲雲舒。
這樣的女人,是很多男人所夢寐以求的。
但是這樣的男人卻只會被說成是軟架子。
這樣的男人只會是無用之輩。
試想一下你受了萬般委屈你的男人卻什麼都不做,你會怎麼想?
但是真正遇上這些事的小幸此刻便是什麼都不想叫他做,然而他卻是一個從來不吃虧的性子。
他老婆的虧自然就是他的,他對她的視如己出讓她很欣慰,卻又很擔心。
“少奶奶,您就別管了,讓總裁去處理好了。”
就連張姐都看不下去她受的委屈。
小幸卻是慢慢坐下,只苦笑了一聲:“張姐你不懂。”
只有兩個人都好好地活着,便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不管再怎麼有分歧,也不要對方出事。
“您不知道您出事那天就是您跟總裁去出差的那天,總裁半路上接到二小姐的電話說是太太在老宅自殺。”
張姐忍不住一句句的說與她聽。
小幸吃驚的擡頭:“什麼?”
從昨晚見面到現在,他們都沒空說那天發生的事情。
“我也是後來跟老宅的下人去買菜的時候聽她們講的,現在二小姐跟太太都被囚在老宅裡,自從您離開她們就再沒出過老宅。”
小幸聽着這一切只覺得不可思議,想了想卻也能想通:“是我婆婆不願意他跟我一起去出差吧!”
低落是因爲,她怎麼都打動不了那個女人的心。
“也可以這樣說,也不可以這樣說。”王姐走過去嘀咕着。
小幸望着她們,只覺得這話講不通。
“總裁在回老宅的半路上遇到壞人要害他,但是這件事是別人提前安排好的。”
他遇到人想要殺他?
小幸驚的臉色大變:“他——快點講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個字都沒說,沒說自己曾經身處險境,沒說他沒去找她的原因不是別的事情耽誤,而是有很重要的原因。
“姓凌的那個女人搗鬼,設計的總裁,她假裝路過遇見,還假裝差點被打死,總裁那天后來帶着這個女人去了醫院纔沒能趕上跟您的飛機。”
小幸呆呆的坐在那裡,一個字也再說不出來。
“但是總裁多敏銳的人,您剛消失的那晚他還沒來得及懷疑他們,當您的事情得不到結果,他卻是把心思分在他出事的那天,經過調查知道是二小姐跟太太跟那個女人合謀的。”
“那姓凌的女人編了個理由說自己快死了想用那個留總裁在身邊,誰知道暴露了,不過她也已經消失很久了。”
小幸嚇的要命,只聽着這一些,就像是一場夢,一場一個人一世的夢。
“她消失了是什麼意思?”
“那天的新聞上是說早上醫生去查房她不就不見了,醫院裡沒找到,醫院自然沒有義務在出去找人,但是實際上可能是——”
兩個女人還是留了一口沒說出來。
小幸卻已經想到些什麼。
“您呢?說說您到哪裡去了,是什麼人綁了您跟蕭遊?”
她聽着人家這麼問不由的嘲笑一聲:“這陣子肯定很多關於我跟他失蹤的新聞?”
“不,他的新聞鋪天蓋地,您的——沒什麼。”
小幸又笑了一聲:“他能做的出來。”
傅執的心思其實很好琢磨,他不想讓人知道她跟蕭遊一起消失的原因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傅家大少奶奶失蹤。
她並不懷疑他,他就算吃醋也會分清時候,在她失蹤的日子裡,他肯定想的唯一一件事只是怎麼把她找到。
夫妻快三年,她對他唯一的信心便是這裡吧。
他跟嚴連一起到了醫院,蕭遊正在指使助理給他弄水果吃。
但是大夫說他不能吃,於是乎執拗的風鈴就那麼跟他僵持起來,於是他們一進門的時候他正被氣的臉紅脖子粗。
風鈴看到他們先是吃驚,後來卻是請他們進去。
“你來幹什麼?”蕭遊看了他一眼,現在小幸不在,他也不想委曲求全了。
“自然是爲了你們被綁架的事情。”
風鈴搬了張凳子給傅執,傅執坐下後嚴連到沙發裡坐下,風鈴也在沙發裡,其實她切了好多蘋果,不過只能一個人享用。
現在還有嚴連一起享用。
而傅執坐在那裡與他對視,蕭遊撐着身子坐起來靠在牀頭:“卓幸沒告訴你的話,你別打算我會告訴你。”
傅執微微垂眸:“你倒是很知道她的心思。”
“那當然。”他淡淡的一聲,對傅執很不屑。
儘管傅執現在坐在他面前,如一個威嚴的王者,但是他依然不屑。
只因爲不同行業,不需敬畏。
何況又喜歡同一個女人。
“她無非就是怕我因爲這件事受傷,她不知道這種事根本不是我親自去做。”
蕭遊這才擡頭看他一眼,想了想還是有點不知道該不該說:“其實人家不是衝着你老婆,雖然我很不爽,但是人家也把我們給放了,所以——”
想想島上那條遊艇,好像是提前給他們準備好的。
“你先告訴我卓幸怎麼樣了?”蕭遊還是問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風鈴吃了一口蘋果被咔住喉嚨,她的個老天,什麼時候了都,還問人家老公人家怎麼樣了。
傅執果然微微皺眉,眼眸間很深的質疑望着蕭遊:“她很好,只是些輕傷。”
“那就好,那個死女人竟然跟我說她死了,你不知道我見到她的時候有多驚喜。”
傅執想說,他其實不是來聽這些的。
但是蕭遊既然要講,他不防就全都聽一下。
反正昨晚她說的時候也貌似在說小說裡的某個場景而已,好似完全與自己無關,雖然淚流滿臉。
“雖然她是你老婆,不過我覺得我沒愛錯人,她是我見過最堅強,最勇敢,最敢於承擔並且心理承受能力最強的女人。”
說着撇了自己的助理一眼,要是有那樣一個助理,他想,他肯定一點緋聞也沒有,除非是他需要一場緋聞。
“可惜你晚了一步。”傅執淡淡的說,眼裡的寒意越來越深。
“是你不講究先來後到,我不過是去拍了一場戲她竟然就成了你老婆,還沒結婚你就……”
“咳咳……”
風鈴已經被搞的要暈過去,連忙咳嗽制止某人在胡說八道下去。
不過蕭遊最近是快要瘋了,有點神經質。
所以纔敢跟傅總這個高高在上的傢伙胡言亂語。
如果小幸在,他可能就什麼都說不出來。
兩個人從裡面出來以後嚴連就問:“如他所說,你打算怎麼辦?”
“上次處置凌越的那幾個人呢?”他淡淡的問了一聲。
兩個人在醫院門口站着講話,陽光打在兩個男人的肩上,竟然是有些怪異。
嚴連皺着眉:“凌越在這個城市沒有根深蒂固的靠山你想怎麼做也就做了,但是這個女孩,可是黑道老泰山的女兒。”
“你不知道我老婆纔是我獨一無二的女人?”
一句質疑,立即讓嚴連說不出話。
他的女人對他而言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
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想想自己這兩個月差點瘋掉,憑什麼他們過的水深火熱那些人卻只是隨便指畫一下。
那些讓他通過的人必須付出點代價才能讓他嚥下這口氣。
並且這一生,那些人他都不想再見到。
上車後想起她昨晚說那些話的時候明明在哭卻還那麼要強的樣子,他就不自禁的用力的沉吟了一聲。
那女人啊,真是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明明想捧在手心裡好好疼愛,但是她又總是不讓他做到。
車子發動,他沒急着回家,她回來了,他反而有了走走看看的心情。
不像是前陣子,一有時間就是家裡,總是兩點一線的生活。
走到花店的時候他的車子停下,想到已經很久沒送花給她便是按照門頭玻璃上貼着的電話打了進去。
這一次,只是一捧,但是足以。
半躺在沙發裡跟兒子女兒玩着,聽着門鈴響的時候倆小傢伙都往外看去。
張姐去開門,送花員直接把花送到她懷裡:“這是您先生幫您訂的花,不過這次我們不收錢,我們老闆讓我來問問您,今年您過生日的鮮花可不可以由我們花店全部承包,您放心,只要您確定,到時候我們花店會一支不少的全都給您送過來。”
可是現在才初夏。
她的生日是冬天。
不由的滯住,她抱着花坐在沙發來:“那個……”
張姐不由的笑了一聲,想來都是前幾年傅執從他們花店訂花造成影響了。
“這位小哥您還是先回去,送花的事情您還是問我們家男主人好了,我們女主人只是負責收花而已。”
於是小幸很感激張姐給她解圍了。
然而她的話也還不等她自己欣賞,小小幸早就已經忍不住好奇趁她不注意抓了好幾把花瓣,一把給弟弟,一把放在自己嘴邊。
不過弟弟顯然對這些東西不敢興趣,只是看了看,鮮紅的花瓣就從指縫間掉在地上。
小小幸皺了皺眉:“小執!”
小幸看着女兒對兒子發火不由的一滯,她竟然還叫小執,好像何悅叫她老公時候的樣子。
小小丫頭竟然還挺有派頭。
然而——姐姐雖然有派頭,弟弟卻完全不屑,連撇她一眼都沒有就默默地拿着玩具走了。
姐姐嘟着嘴看着媽媽,似是很委屈。
小幸不由的笑了一聲:“算啦,媽媽跟你玩也是一樣。”
於是反正一直可以再收,這次就這樣了。
當娘倆把花瓣弄的茶几上全是,張姐端着水果出來也是嚇一跳。
然而夜裡傅總回來纔是真的心寒。
怕她以爲他太擔心她才故意晚回來,但是以爲自己回來晚了之後肯定看着他送的玫瑰放在家裡某個花瓶裡。
但是花瓶裡什麼都沒有。
張姐出來打個招呼,他沒吩咐張姐就下去了,他上了樓,臥室裡沒人,然而臥室的花瓶裡插着的也還是前幾天張姐買來的百合。
不自禁的皺了眉,輕輕地推開寶寶的房間,看到小幸坐在地毯上逗着還沒睡的兒子,母子倆也不說話,只是大手跟小手之間的交流。
小小執後來聽到門響就轉了頭,像是很無奈。
小幸有點落寞,兒子好像嫌棄她的遊戲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