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爲我和她上了牀,她懷了個孩子你就要離開我?!”陸秦川大聲質問。
穆希婼擡頭:“難道還不夠嗎?”
陸秦川閉上眼睛,無力的喘息着。他在強迫自己冷靜,事情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我答應了就不會改變主意,到此結束吧。”穆希婼果斷道,話罷她就躺回了牀上,不再看他。
她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會反悔,她在心底醞釀了無數遍我愛你,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說。
房間中陷入久久的沉寂,房間中仍是之後輸液管滴答滴答的聲音,穆希婼咬着被子止不住的流眼淚,陸秦川紅着眼睛額上青筋畢露。
當愛已入骨髓,該如何割捨。
他們寧願死也不想嘗試這種痛苦。
一晚上,房間裡沒有任何的聲音,當晨光撒進房間的時候穆希婼昏倒在病牀上,醫護人員手忙腳亂的幫她拔針,此刻輸液瓶中已經滿是鮮血,是沒有及時拔針而被抽回去的她的血。
她從躺在那裡一直到失血過多而導致昏迷都沒察覺,醫護人員幫她整理被子的時候發現她咬着被角,臉色慘白如紙,身體以爲失血而冰涼,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和死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房間中心處有兩灘斑駁的血跡,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陸秦川如她所說的離開了,他回到家裡坐了一夜,看着這個滿是兩人生活氣息的房間,他一直不能接受他們會就此分開。
他眼睛血紅,一夜之間消瘦了一圈,他想過去找喬薇兒問個明白,他想過去找穆希婼解釋清楚,然而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他只想一個人待上一會兒,就留在這,哪都不去。
於是他不知道穆希婼已經在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打擊下陷入重度昏迷。
穆希婼更不知道喬薇兒的肚子裡還沒成型的胚胎早在前一天就已經被摘除。
不存在出軌,不存在孩子。
他們依舊深愛,一直將彼此看做自己的生命。
命運和他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三天之後,穆希婼醒來,牀邊趴着的是閆夏,她在經過調理後勉強恢復了身體的機能,然而畢竟失血過多元氣還沒有恢復,還處在虛弱狀態。
她掙扎着坐起來,驚動了睡得不踏實的閆夏。
“還好,沒死。”這是閆夏看到她睜眼的第一句話,語氣非常不善。
是安傑打電話給她的,當時她趕過來看到穆希婼嚇了一跳,知道這邊情況比較嚴重於是把蕭野扔在醫院,三天不眠不休的守着她,生怕她再出什麼事。
拋下了愛人,來照顧情敵,說起來連她都覺得自己偉大。
而在她以往的認知裡能被稱作偉人的不是瘋狂工作的瘋子就是無私奉獻的傻子,她從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步此後塵。
最後她想不通只能自我安慰道:一定是和穆希婼玩得久了,連智商都被拉低了。
“夏姐姐怎麼來了?”穆希婼揉了揉眉心,只覺腦中一片空白,昏昏沉沉的。
“我要是不來你就死了!”閆夏沒好氣的去牀頭櫃給她拿藥,又接了水一股腦的遞給她。
“我不想吃。”穆希婼搖頭,又要縮進被子裡。
有些人躲避恐懼的方式是睡覺,她就是其中之一。
閆夏把她揪起來,不由分說道:“穆希婼,你別給我耍小孩子脾氣,你把藥吃了把話說清楚,到底爲什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夏姐姐,讓我靜靜好不好。”穆希婼哀求。
“不行。”閆夏冷了臉。
穆希婼拗不過她只得把那些藥胡亂的塞進嘴裡喝了水嚥下就像鑽回被窩。
閆夏一把掀了她的被子,道:“告訴我你怎麼想的,就因爲陸秦川一時被人下藥,你就要要和他離婚?”
她聽安傑說完了也非常的不解,現在陸秦川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見不到一面,讓人擔心到不行,偏偏穆希婼這邊也是這幅樣子,她就不能理解明明相愛怎麼能走到這一步。
“夏姐姐不知道喬薇兒懷孕了嗎?”穆希婼說出這一句話臉更白了。
“懷孕怎麼了,都說了是意外。”閆夏質疑。
穆希婼不解的看着她:“可我如果不放棄孩子怎麼辦?”
閆夏一愣:“哪來的孩子?”
穆希婼也愣住:“喬薇兒不是懷孕了嗎?”
“你不知道?”閆夏瞪着她,終於知道問題在哪了。
“什麼?”
“她是*,怎麼可能孕育出孩子來?而且當天就手術把胚胎取了出來,這些你都不知道嗎?”閆夏一股腦的把信息說了出來。
穆希婼猶如被晴天霹靂砸中了,愣了半天她首先想到的是陸秦川的反應,怪不得會那麼激烈,他應該是認爲自己是不愛他了纔要離開的。
她的心揪痛起來,如果是這樣那陸秦川受到的打擊不小於自己,他會怎麼樣?
“穆希婼啊穆希婼,你糊塗啊,怎麼能還沒了解情況就做這麼衝動的事呢?”閆夏在一旁痛心的教訓着。
穆希婼腦中一片空白。
“你讓我怎麼說你纔好,你知不知道陸秦川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了,是死是活都沒人知道。”
穆希婼猛地擡頭:“你說什麼?”
閆夏一路載着穆希婼回到私人公寓,穆希婼跌跌撞撞的下了車,傭人一見是穆希婼眼中都有了希望,吳媽當場就哭了出來:“少奶奶,您快去看看吧,少爺已經三天沒有出過房間了,他說他要靜靜,如果我們強行開門看到的只會是屍體。”
她在陸秦川身邊這麼多年,路秦川只有兩次出現過這麼消極的狀態,一次是他車禍失明,一次就是現在。
“在哪?”穆希婼抓住吳媽的手,艱難的吐出兩個字,此時她自己站都站不穩了。
“在臥室。”吳媽趕快扶着穆希婼向那邊走。
穆希婼搖頭,想說話一時卻沒說出來,低頭咳出一口血來,衆人驚駭,她這才覺得呼吸通暢道:“從窗子走。”
臥室前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從這裡進顯然要比門容易很多。
“好好,可是少奶奶您沒事吧?”吳媽依舊不忘對她的關懷。
穆希婼搖頭,不想浪費元氣用來在這說話。
“快去吧,她是心火,只要見到陸秦川安好就沒事了。”閆夏還是對她比較瞭解的,隨即對這安傑道:“找能砸開玻璃的工具來。”
安傑馬上跑開。
來到窗子前的空地發現窗簾是擋着的,穆希婼朝着最角落指了指,那裡是擺着盆栽的地方,從這裡砸肯定傷不到人。
安傑很快找來了尖銳的鐵具放在一個定點上,後面一名保鏢用鐵錘重重的砸了上去,閆夏伸手捂住穆希婼的耳朵,自己則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鋼化玻璃瞬間龜裂,圍繞一點形成無數裂紋,瞬間遍佈正片窗子,最後‘譁’的一聲正片玻璃想瀑布一樣落了下來,穆希婼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衝上前一把拉開了窗簾。
陽光粗暴的闖入房間,不管主人願不願意,強行將房間照亮,穆希婼在那一瞬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唸的人。
心好像從內部裂開,像剛剛的玻璃一樣形成無數的口子,不斷的滲着血。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裡面的陸秦川,他坐在房間的正中心,周圍的地上擺着的都是穆希婼的物品,衣服、茶杯、脫鞋這些,擺滿了一間屋子,他就坐在中間,雙臂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雙眼張開像兩個紅通通的燈籠,他比三天前瘦了起碼十斤,臉色灰暗,看上去那那天早晨被發現的穆希婼一樣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秦川!”穆希婼叫了一聲,朝他跑過去。
她現在身體虛弱,在快跑到他面前的時候踩到了地上的牙刷,整個人摔下去,正摔在他的身上。
他就那樣被她壓倒,沒有一點反應。
穆希婼劇烈的咳了幾聲將帶着熱度的鮮血濺在他脖子上,他眼珠轉動了一下,看向她。
“秦川,是我不知情是我錯了,你別嚇我好不好?”穆希婼急切的聲音帶着哭腔,生怕他出了什麼事。
陸秦川遊離腦外的意識在她的呼喚中一點點聚攏,目光也逐漸有了焦距,只不過通紅一片讓人看着有些嚇人。
“秦川?你醒醒,你看看我。”穆希婼一邊叫着一邊試圖將他抱起來,然而陸秦川雖然瘦了她也是虛弱至極,竟怎麼都抱不起來。
安傑要過去幫忙,被閆夏攔住:“他需要的不是你。”
安傑恍然點頭。
“秦川,你別這樣嚇我,只要你和我說話,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穆希婼說着已經是淚流滿面。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喬薇兒竟然是沒有孩子的!
陸秦川嘴角僵硬的上揚,他緩緩開口道:“我要你再不拋下我。”
穆希婼泣不成聲。
閆夏背過身去,仰着頭。
安傑抹着眼淚。
吳媽大哭。
“答應我,你做什麼我都不計較。”陸秦川伸出手去摸她的臉,眼底有期冀的光。
穆希婼連連點頭:“我答應。”
陸秦川又扯了扯嘴角,做了一個笑的表情,眯起眼睛:“我沒有想不開,我只是和它們一起在等你。”
他指着自己的周圍。
穆希婼流着眼淚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會回來,我知道你愛我要比怨我多,我知道你會答應我。”陸秦川還是笑:“我比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