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懷孕了

安寧並沒有睡熟,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楚鈞輾轉難眠,聽到他起身披衣下牀到陽臺抽菸,甚至隔着簾紗朦朦朧朧地看到了他指間明滅晦暗的菸頭。

他怕影響她睡覺都不敢開燈,她感動於他的細心體貼。剛想起牀喊他回來睡覺,就聽到房門叩響。

所以,她保持沉默。沉默地看着他走出來開門,沉默地看着他急促擁着那個深夜到訪的女子出去,沉默地看着他反手關門。

這一瞬間,安寧只覺心臟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揉捏撕碎。爲什麼,相同的命運都降臨到她的身上。她總逃脫不了,被別的女人搶走身邊男人的厄運。

俯在門上,她努力傾聽,隱約聽到兩人似乎爭吵起來,然後就是蘇蘇壓抑的低泣和他溫柔的哄勸。她只聽清他說的一句話,他說——對不起,我錯了!

他錯在哪裡?當然是因爲他結婚了!他結婚所以辜負了蘇蘇的癡情相付,所以他後悔了!

安寧胸口堵塞得幾乎無法呼吸,她像缺氧的魚般張開嘴用力喘息,然後她輕輕旋動了房門鎖鈑。只是開了一條縫,走廊裡的那對男女絲毫都沒有察覺。

然而,當她望向他們倆的時候,好像當頭一棒砸在額頭,差點兒暈厥過去。

他在吻她!楚鈞在走廊裡吻蘇蘇!他不但吻她,而且他還抱起了她,急步匆匆地離開了。他抱着她去哪兒?答案不言而喻。他當然是抱着她去一個無人打攪的地方,盡情跟蘇蘇親熱。

沒有憤怒,只有無邊無際冰冷的黑暗徹底地把安寧淹沒!她最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這一局,她再次輸得徹底!

最後一瞥望去,她分明看到蘇蘇的美眸飄過來。有一瞬間,她甚至是懷疑自己因爲情緒起伏太大而生出的幻覺,蘇蘇那雙迷人的眼睛帶着淬毒的笑意挑釁地望着她。

這種目光她並不陌生!她不止一次地在丁秋瞳的眼裡看到過!可是,蘇蘇怎麼能跟丁秋瞳一樣……那樣純美乾淨的女子,那樣不沾人間煙火氣息的茉莉仙子,怎麼會有這種惡毒的微笑?不,肯定是她看錯了!

等她想再仔細辨別,楚鈞已經抱着蘇蘇消失在走廊的拐彎處。

“嗒!”她闔上了房門轉過身,背靠着門板,然後慢慢地滑落坐下。並非是任性,而是她全身虛脫,甚至沒有力氣再起身到牀上去。

哪怕地板上鋪着厚厚的地毯,哪怕病房裡暖氣供應得很足,赤腳且穿着單薄的病號服的安寧仍然感覺蝕骨的冰冷。寒意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凍得她直打哆嗦。

怎麼回事?安寧覺得不對勁,可是她沒有力氣站起來。小腹傳來陣陣的絞痛,讓她痛苦地申吟出聲。

她到底怎麼了!安寧痛苦地按住自己的小腹,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她的下體涌出,難道她來例假了嗎?

強撐着爬起身,她想到牀上躺一會兒,竟然再次跌倒。幸好厚厚的地毯減緩了她摔倒的力道,她單膝跪地並沒有受傷,可是腹痛得更厲害了。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了,楚鈞走進來,見跌坐在地毯上的安寧,不由大驚,連忙上前抱起她,急聲問道:“你怎麼了?”

安寧疼得蜷起身子,申吟道:“肚子……肚子疼!”她看他一眼,沒想到這麼快他就回來了!她以爲……想以這裡,輕輕咬緊了脣瓣。她原本以爲,今晚他會在外面跟蘇蘇共度良宵的。

楚鈞顧不上問太多,連忙把安寧放到病牀上,摁響了鈴,不一會兒兩名小護士就走進來察看。

“快瞧瞧她,肚子疼得厲害!”楚鈞本能地以爲是車禍後遺症發作,並沒有多想。

兩名小護士上前察看,見安寧淺色的病號服褲襠處浸染出深色的血漬,不由一怔,失聲喊道:“先兆流產!”

如果不是今晚的意外事件,所有人都不知道安寧竟然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

如果不是搶救及時,這個才一個多月的小生命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幸好在醫院裡,立即就送往了急診室,醫生及時做了保胎措施,天快亮時,胎兒的情況平穩下來。

安寧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牀病上,成爲了國寶級的重點保護對象,與衆人隔離開來。

得知安寧懷孕並且先兆流產,楚家幾乎大亂。先別說楚鈞的反應如何,單單焦秀珍就穿着拖鞋連夜趕來,抓着醫生問個沒完。還不停地斥責兒子,爲什麼沒有照顧好安寧。不知道媳婦已經懷孕也就罷了,居然還莫名其妙得先兆流產,這實在不可饒恕。

一個半小時之後,楚嘉琪來了,隨她來的還有從京城乘私人飛機趕來的婦產科醫生,據說是專給特政人物診治的國手。另外,這些國手神醫們還從京城帶了最新的進口藥,用於治療先兆流產極爲有效而且副作用極小。

經過幾個小時的折騰,安寧總算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可以清靜會兒了。

楚鈞跟了進來,他堅持陪伴在她的身邊,吻着她的手,反覆地說:“別怕,有我在,你和孩子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你們娘倆有任何閃失!”

安寧什麼話都沒說,她好像睡着了。只是一隻手下意識地搭在腹部,眼角不禁滴下淚珠。

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在她和楚鈞的婚姻出現問題的時候,他來了,難道是嫌她的心還不夠亂嗎?

如果楚鈞沒有及時回來,如果她跌坐在地上無力求救,如果……也許天亮時,這個孩子就不存在了!那麼,她也可以無牽無持地跟楚鈞分手。

但……他及時回來救了她,並且救了他們的孩子!註定,他們還是要糾纏下去!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哪怕分分鐘都不離開你!”心有餘悸的人並不止安寧,楚鈞更甚。他不敢想象,假如他沒有及時回來,此時此刻,孩子的性命是否還能保得住。想到這裡,他就後怕不已。

安寧抽回了自己的手,側轉身,只留給他一個僵冷的後背。

怔了怔,楚鈞這才察覺到安寧在跟他賭氣。他有些心虛,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些什麼。出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思想,他決定主動交待,以換取老婆大人的原諒。

“蘇蘇聽說你出車禍也住進了這家醫院,她就想過來看你!我怕她吵醒你,沒讓她進來!”說到這裡,楚鈞略頓,仔細觀察安寧的反應。

可是安寧沒有任何的反應,她仍然一動不動地背對着楚鈞。

沒辦法,他只好繼續交待。“蘇蘇的身體狀況很差,她心臟驟停差點兒喪命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我不願刺激她,所以……”

安寧還是沒說話,只是胸口起伏的厲害。幾次她想坐起身跟楚鈞狠狠吵一架,但是仍然忍住了。他有他的苦衷,怎麼說都有道理!吵起來,有意思嗎?只顯得她心胸狹隘,是個容不下人的醋罈子而已。

看到安寧的態度始終冷硬,楚鈞不得不接受了一個事實——她肯定看到他吻蘇蘇了!

這實在是個天大的誤會!當時的情況……“當時的情況有點複雜,她剛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我不能再刺激她,所以……”

“所以你就吻她,跟她親熱來幫她安定情緒是嗎?”安寧忍無可忍終於開口,她轉過身坐起來,指着楚鈞,大聲說:“你總是有理由爲你做的事情辯解!我只想問你,假如陳宇森快要死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吻他去安慰他……”

還不等她說完,她幾乎立即就後悔了!錯,不該這樣說的!膽敢拿他的“茉莉仙子”跟陳宇森相提並論,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果然,楚鈞愕怔之後,狹長的魅眸不由閃過怒色,登時就羞惱起來。“陳宇森算什麼東西,難道你還對他念念不忘!”

安寧想反駁他,他爲什麼就可以對茉莉仙子念念不忘。可是她知道再爭執下根本沒有意義。便躺下來,重新轉過身,背對着他。

身後的楚鈞半天沒有動靜,良久,聽到他寬衣解帶的悉索聲,看來,他是準備要跟她一起睡了。

重症監護室根本不允許家屬進來探視,可是他不但不進來了,而且還把值班醫生護士都趕了出去,他留在這裡陪她睡覺。

習慣了此人的霸道強勢,安寧倒也沒有反對。可是,這次她特別牴觸他的碰觸。他的鐵臂剛剛搭過來,她就推到一邊去,明顯還在賭氣。

楚鈞諒解她身體不適也沒跟她較真,便把胳膊收回來,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躺着。

整整一夜未眠,安寧實在困了。闔起眸子,便朦朧地進入夢鄉。

看着習慣性窩進自己懷裡的小女人,楚鈞哭笑不得,看來再怎麼逗她開心都不如直接哄她入眠。只要她睡着了,自然會鑽進他的懷裡。

溫柔地吻着她的秀髮還有額角包紮好的傷口,他的心裡充滿了愛憐同時也充滿了愧疚。該讓着她的不是嗎?畢竟她是他的妻子,又比他小四歲,何必事事跟她較真!

“小磨人精!”他輕輕捏着她挺俏的鼻尖,自己都沒察覺到眼睛裡的寵溺那麼深濃。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一定毫不懷疑他是深愛着懷裡這個女子的。

可是寂靜的重症監護室裡只能聽到各類醫療儀器單調的運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響。保鏢守護在門外,哪怕是醫生護士,沒有徵得允許都不能隨便出入。

厚重的窗簾慢慢被染上了透明的白色,天漸漸亮了。

一宿未眠的不止是一個人!

蘇蘇赤着腳站在窗前,任由堅硬的冷風敲擊着她的身體,吹起她的長髮,好像振翅欲飛的鳥兒。

他還是沒有回來!因爲安寧懷孕了!他陪伴着另一個女人,不再關心她的死活!

她不禁設想,假如此時她再次心臟驟停,並且搶救無效死去,他會是什麼反應呢?

痛哭流涕,或者是痛悔交集?又或者是如釋重負!

現在,蘇蘇對他一點兒把握都沒有!他變得那麼徹底,幾乎讓她認不出他!

纖細的指狠狠地捏着窗子,好像要把這個世界捏碎!

假如可以,她真想把盛梓晨碎屍萬段,今天的一切悲劇都這個該死的男人釀成的!可是,她做不到!因爲昨晚,傑拉爾德又失手了!

突然,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現在窗外。這是五樓,但蘇蘇絲毫都不意外。憑着傑拉爾德的身手,別說五樓,就算十五樓他也如履平地。

粗壯的大手攀爬上窗臺,蘇蘇阻止他,不讓他爬上來。“滾!別再來見我!”她像個潑婦般大喊大叫着,跟平日表現得溫柔婉約迥然不同。

但她畢竟體弱多病,力氣有限,兩隻粗壯的大手都成功地攀到了窗臺,然後露出一張粗獷的臉。

這是一張西方人的臉,樣貌還算端正,說不上英俊不英俊,不過他有一雙像大海般蔚藍的眼睛。此時,他就用這雙迷人的眼睛溫柔地注視着蘇蘇。哪怕她歇斯底理得像個神經病,仍然絲毫不改喜愛。

“蘇,你今天的氣色好多了!”傑拉爾德翻身躍進了窗子,站到蘇蘇的面前,用充滿了感情的目光看着她。“而且力氣也大了許多!”

蘇蘇彎下腰喘息着,撕打傑拉爾德耗費了她很大的力氣,可在傑拉爾德看來,那不過是在給他撓癢癢。所以,她不再枉費力氣。其實,平時的她並沒有如此的不理智,主要受到太過沉重的打擊,令她失去了冷靜。

鎮定下來,她不再作無謂的動作,只是厲聲道:“你又沒能殺了他!說吧,這次又是什麼理由!”

傑拉爾德有些無奈,小聲解釋:“盛梓晨很狡猾了,要殺他……很不容易!”

作爲西方人,他能講一口流利的中文,所以此次可以跟隨盛梓晨來國內執行刺殺任務。可是,他再次功敗垂成了——因爲他真正的任務就是殺了盛梓晨!

“聽說安寧當時就在他的車上,你失手是否跟她有關?”蘇蘇恢復了優雅高貴的氣質,轉身走進裡面,找了件外套披上。

傑拉爾德欣慰地看着她,高興地說:“蘇,你終於會照顧自己了……”

“聽到我說話了嗎?以後別在我面前說這些沒用的廢話,你是捕獵者,不是婆婆媽媽的唐僧!”蘇蘇頓時火大,毫不客氣地斥責。

傑拉爾德低下頭下,沉默半晌,道:“我那一槍雖然沒有射中盛梓晨,不過也足夠他手忙腳亂。當時,他的車已經翻下了山坡,損毀嚴重,我以爲他必死無疑,結果……”

“是安寧救了盛梓晨?”蘇蘇美眸閃過一道冷芒,似乎隱隱有點興奮和期待。

“對!”傑拉爾德不知道她又在想什麼陰謀,他只知道自己認真執行她的命令就夠了。“安寧脫困之後,又幫盛梓晨逃出來,他們倆躲到凸起的岩石後面,擋住了汽油爆炸的氣浪。等我追下山,盛梓晨已經走了,但他把他的那把寶貝匕首送給了安寧……”

“什麼?”蘇蘇的眼睛更亮,甚至她彎起了珊瑚色的嘴脣,“你是說盛梓晨將那把視若珍寶的魚腸劍贈給了安寧!”

“是的!”傑拉爾德嚥了口唾液,接道:“我也很吃驚,所以射向她的毒針就失去準頭……”

“真沒用!”就算早就知道安寧無恙,可是通過傑拉爾德的嘴巴說出來,這讓她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影堂的頂尖殺手,竟然連個弱女子都擺平不了,你還活着做什麼!”

傑拉爾德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地任由蘇蘇的責罵和數落。

蘇蘇卻停下來,咬着銀牙問他:“那個歐陽宇是怎麼回事?他爲何攪合了進來!”

“呃,就是他!”傑拉爾德更沮喪,“他突然冒出來跟安寧糾纏不清,我射向安寧的子彈不小心鑽進了他的腦袋裡……”

“天吶,你究竟是吃什麼長大的,蠢得跟豬一樣!”蘇蘇狠狠推搡着他,可是男子的身體壯碩如山,根本撼動不了分毫。她卻累得氣喘吁吁,氣急敗壞地嘶喊:“我告訴你傑拉爾德,如果你殺不了安寧,就永遠別再回來見我!”

一宿未眠,楚鈞絲毫未見倦態。

他走出重症監護室,進到一間病房裡,裴駿元在那裡等着他。

“少爺,我沒用,沒有保護好少夫人,出了這樣大的差錯,駿元甘願任少爺處罰!”裴駿元見到楚鈞,直愧疚得不敢擡頭,在他身旁的櫃子上放着一根荊條。

楚鈞淡淡地睨他一眼,搖搖頭:“負荊請罪來了?”

裴駿元頭垂得更低,沉聲道:“是!”

“如果安寧出了意外,別說拿着荊條,就算是提着你的人頭來見我也補償不回來!”提起昨天的事情,楚鈞仍然後怕不已。“她懷孕了,假如有什麼閃失意外……”

“撲嗵!”裴駿元跪倒在地,痛聲道:“少爺,你給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吧!我一定親手抓到盛梓晨,把他交給你和少夫人處理!”

楚鈞把裴駿元拉起來,嘆道:“這也不能全怪你!如果當時我能陪在她的身邊,也不至於發生這麼危險的事情。還好,有驚無險!”

裴駿元見楚鈞並沒有怪罪他,可是他心裡卻更加難受。只是現在並不是愧疚的時候,他該拿出真正的行動來彌補過失。“已經查清了,那輛肇事的沙土車是被歐陽宇收賣的!”

楚鈞一怔,危險地眯起眸子。“歐陽宇現在怎麼樣了!”

買兇的竟然變成了受害者,此事倒值得推敲。

“腦部中槍,深度昏迷!醫生說他情況很嚴重,有可能變成植物人!”裴駿元頓了頓,接道:“歐陽宇是昆陽國際金融貿易的少董,也是唯一的接班人。他出事必將掀起軒然大波,恐怕……”

楚鈞不屑地冷笑:“你是說,歐陽家族有可能把這筆帳算到我的頭上?”

裴駿元點頭,“假如我們不能儘快抓到盛梓晨,無法給歐陽家族一個交待,恐怕他們會藉機生事,不肯善罷甘休。”

沉默了片刻,楚鈞再開口卻換成另一個話題:“沒想到盛梓晨這麼快就能殺個回馬槍!他不是中了麻醉針嗎?難道一點藥效都沒有!”

“影堂的殺手多數都是從小培養的,每隔些時日便給他們做藥物適應實驗,日積月積下來,他們對各類毒藥迷藥都比尋常人有較強的免疫抵抗力。”裴駿元再次垂下頭,道:“這件事情是我疏忽大意了!”

並非裴駿元疏忽大意,而是任何人都沒料到盛梓晨真敢那麼快再次出手。而且,更料不到的是,歐陽宇還橫插了一槓子,這讓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錯綜複雜,任誰都會腦筋打結。

然而,楚鈞還是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甚至他也猜到了歐陽宇的動機。因爲上次生意談崩了,歐陽宇懷恨在心,便想找機會搶走安寧來報復他。只是沒想到盛梓晨也選在那個時候下手,陰差陰錯幾乎枉送了性命。“誤射歐陽宇的人並非是盛梓晨,那個人的身份纔是我真正好奇的!”

“少爺說得很對!”裴駿元頓時肅然,他見楚鈞被兩個女人搞得焦頭爛額,原以爲不會考慮觀察得如此仔細,沒想到竟然心細如髮,早就察覺了這其中的蹊蹺。“還有一個人出現,這個人的動機很奇怪!他好像是衝着盛梓晨去的,但是卻誤射了歐陽宇……”

“寧寧應該見過他!他那槍是射向她的,歐陽宇不小心做了替死鬼!”楚鈞握緊鐵拳,只要想到藏在暗處的一把黑槍正在搜索着安寧,他就寢食難安。

裴駿元打量着楚鈞的神色,小心地道:“既然少夫人見過他,少爺何不……”

“當時她受驚過度,我不想刺激她便沒詳細追問。到了醫院之後……”又因爲蘇蘇的事情鬧得雞飛狗跳,還害得安寧差點兒流產。這種情況之下,當然更不能追問當時的情形了。

看着楚鈞煩惱的樣子,裴駿元給出了個主意。“少爺何不讓琅少爺的警長妻子出面,她跟少夫人有幾面之緣,關係處得不錯!再說,歐陽家族肯定會報案,不如我們來個先發制人!”

經過裴駿元的點撥,楚鈞茅塞頓開,點頭讚道:“對,就照你說得做!駿元,關鍵時刻,還是你腦瓜比較靈活!”

“……”裴駿元在心裡暗誹:並非是我腦瓜比你靈活,而是你被兩個女人搞到焦頭爛額,應顧不暇了!看來,女人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儘管安寧再三表示自己真得沒有什麼事,但還是在重症監護室裡待了三天。這三天來,楚鈞時時刻刻地陪伴着她,極盡耐心和溫柔。

他們誰都沒有再提起蘇蘇,好像那個人並不存在一般。不過安寧漸漸地平靜下心情,因爲他整日整夜地陪伴着她,根本騰不出時間來去探望蘇蘇。

難道他就不再擔心蘇蘇的身體?或者說,在他眼裡,她比蘇蘇更重要!不,是她腹中的孩子比蘇蘇更重要!

想到這裡,安寧的心情更加複雜。心裡糾藏的事情越多,她的話越少,與楚鈞的關係便越冷淡。

楚鈞小心奕奕地陪伴她,不去觸碰雷區。每天他都專撿些她愛聽的話說給她聽,但她總是淡淡地置之一笑,並不多說什麼。時間久了,楚鈞不禁有些氣悶。他都如此低聲下氣了,她怎麼就是不依不饒!

從重症監護室搬到了高級特護病房裡,安寧還未來得及放鬆一下,警察就找上門了!

歐陽宇始終深度昏迷,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對於這天降橫禍,歐陽家族怎能善罷甘休。警方承受着來自各方的壓力,及早爭取破案。可是,作爲本案最重要的目擊證人安寧,卻因爲先兆流產在重症監護室裡待了三天。如果換作他人,早就被警察給揪出來詢問了。可是她是楚鈞的女人,任何人都奈何不得,只能幹瞪着眼心急如焚的等着。

顧依凝帶着兩位警察進了特護病房,她能現在進來也是因爲凌琅的面子。否則,以楚鈞的意見,再讓愛妻休養幾天才能接受警方的詢問取證。

“我說楚鈞,你丫真夠牛叉的!把個老婆捂得這麼嚴實,還怕飛走了呀!”大概是等了這些天有些心焦,顧依凝一進門就嚷嚷着。

楚鈞擡眸,淡淡揚起嘴角,玩世不恭地笑了聲:“顧警長駕到,有失遠迎!”

“壞東西,聽說你裝瘸,連姐姐我都騙過這麼多年!”顧依凝還是那種風風火火的性格,見面就揪着楚鈞算帳。“說吧,姐姐要怎麼討要感情損失費!”

“別拉拉扯扯的,我老婆還在旁邊呢!”楚鈞一本正經地撣開了顧依凝的手,“要問什麼趕緊問吧,她身體不好,需要休息。”

“休息了這麼些天,還沒休息夠啊!”顧依凝是個大嗓門,還沒注意到安寧已經羞紅了臉很不好意思了。她仍兀自嚷嚷着:“哎,是不是你白天晚上地折騰人家,所以……”

“……”天吶,安寧幾乎要捂臉了!這個顧依凝,還真是豪放呀!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居然說得出這種話。有沒有地縫,她想鑽進去。沒有地縫,牀上的被子倒是有一牀,她便縮進了被子裡。

哪知道顧依凝不止嗓門大,眼睛也尖。見安寧縮進被子裡,生怕楚鈞藉口媳婦兒不舒服此次的詢問取證又要泡湯,連忙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安寧還沒未縮進被窩裡的胳膊。“安寧,你怎麼樣?”

安寧只好露出半邊臉,懨懨地說:“頭暈。”

“以後晚上睡覺的時候把他趕出病房,保證你的頭就不暈了!”顧依凝熱心地替她支招。

隨行的兩位警察都想笑不敢笑,面部表情有些怪怪的。

“……”安寧臉更紅了,更想縮進被窩裡。

“哎,你現在不能睡,再堅持一會兒!”顧依凝扶着安寧坐起身,央求道:“好弟妹,支持下姐姐的工作,就錄一會兒口供。”

安寧當然無法拒絕,更何況她也想把詳細情況向警方做個彙報,好及時抓到誤傷歐陽宇的真兇。不用楚鈞說,她也知道,發生在環山公路上的車禍對楚鈞來說是個麻煩。尤其是歐陽宇出了那麼嚴重的事故,不查清楚怎麼能安生。

仔細回想了一下,安寧把那日傍晚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不過,她隱瞞下了盛梓晨送給她的那把匕首。因爲他說要讓她保管好,日後再還給他。

那把匕首非常精美,既使不懂兵刃,安寧也能判斷出它價值連城。那樣緊急的時刻,他竟然把它送給她防身用。也幸虧那張匕首爲她擋住了一根毒針,否則能不能活到現在還是個未知數呢!

聽完了安寧的陳述,顧依凝思忖片刻,道:“可惜歐陽宇仍然深度昏迷,不然再加他的供詞,這個案件基本就可以破了!現在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那個對盛梓晨開槍的殺手,他到底是何身份!”

“我覺得……”安寧躊躇着接道:“那個殺手好像存心想取我的性命!”

當時盛梓晨說有人想取他的性命,爲了不連累她,他便離開了。可是,縱然他離開,那個殺手仍然選擇對她下手,可見他想取的是她的性命。更確切的說,殺手想取的是盛梓晨和她兩個人的性命。如果他們倆在車禍中雙雙喪生,那是最完美的結果。所以,殺手選擇射擊駕駛車輛的盛梓晨。假如當時射擊她,她肯定躲不過。權衡利弊,殺手做出的選擇目的只有一個,讓她和盛梓晨一起死!

結果,她反倒救了盛梓晨一命,然後盛梓晨送給她的匕首擋住了致命的毒針。歐陽宇糾纏她的時候替她捱了致命的一槍……總之,陰差陽錯,她險險地撿了一條命回來。

顧依凝思忖半晌,皺眉道:“的確有些奇怪!到底是誰處心積慮地想置你於死地呢!你的交際圈子很窄,而且從沒有與人結怨,除了……”

說到這裡,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丁秋瞳!”

公司的總裁辦公室裡,陳宇森對着鏡子照了照,整理着領帶和襯衫,然後對秘書吩咐:“快請申小姐進來!”

申婧潔進來的時候神色有些匆忙,並沒注意陳宇森刻意修飾過的外表,徑直快步走到他的身邊,急聲說:“我有點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親愛的!”陳宇森扳住申婧潔的肩膀,迷醉地瞧着她:“什麼事情這麼急急火火的!難道你終於想通了要做我的女朋友了?”

申婧潔瞥他一眼,壓下不自在,提醒他:“你的未婚妻是丁秋瞳!”

“她……”提起丁秋瞳,陳宇森有些膩煩。“整天只知道纏着我鬧着結婚,看到她就煩!”

“丁秋瞳是商界巨鱷丁翰章的女兒,娶了她,你的事業只會如魚得水,飛黃騰達!難道,跟她在一起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申婧潔的語氣看似誠懇,實則隱含着幾分諷刺。

陳宇森忍不住去揉自己的眉心,訴苦道:“你不知道她驕縱的性子,一點兒都不會替別人考慮!哪裡像你這麼溫柔而且善解人意呢!”

他最喜歡申婧潔的純粹無私,爲了成全他的幸福,竟然努力撮合他和安寧。放眼天下,這樣無慾無求一心只爲成全心愛之人的女子實在罕見。能得到她是他最大的福氣,而且就算不愛了,也不會癡纏不休,比較容易打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申婧潔心裡不禁一動,再次擡眼看了看陳宇森。原本她接近陳宇森只是爲了錢,純粹虛情假意,沒有半分真心。她真正中意的是昆陽金融公司的少董歐陽宇,奈何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歐陽宇中槍後深度昏迷,據說醒了也是植物人,恐怕不中用了。而陳宇森厭煩了丁秋瞳,竟然對自己青睞有加,這讓申婧潔芳心暗動。

其實別拿楚鈞和歐陽宇相比,單看陳宇森也不錯。他英俊儒雅,事業有成,而且出身貧寒,沒有豪門公子的倨傲和優越,倒不失爲夫婿的最佳人選。

剎那間,申婧潔幾乎想放棄自己做的任務,順勢而爲把陳宇森勾引過來,嫁給他。如果有了好歸宿,還愁沒有富足安逸的生活嗎?

想到這裡,她頓時改變了主意,咽回了準備好的話,柔情款款地凝望着陳宇森,輕聲道:“我什麼都沒有,唯一的資產都變賣了挪來給你應急。娶了我,你會損失很大的!”

“快別說什麼資產什麼錢財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陳宇森身有體會地感慨着:“從前我不知道真情可貴,爲了所謂的事業辜負了安寧。現在她嫁爲人妻,我悔之已晚!遇到你,是上天賜給我的另一次良緣,我怎麼還能再錯過呢!”

“宇森!”申婧潔美眸盈淚,主動擁抱住陳宇森,哽咽道:“難道你對我是真心的?”

“當然了!”陳宇森吻着申婧潔的額頭,迷醉地傾訴道:“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那天起……”

還不等他吟詩般的告白完畢,辦公室的房門被重重地推開,丁秋瞳像頭憤怒的母獅子般咆哮着衝進來。“小狐狸精,你色膽包天,居然跑到公司裡來勾引我的老公!”

申婧潔大驚,她怎麼都想不到丁秋瞳竟如此湊巧地趕來了,這下子自己恐怕不容易脫身了。見到丁秋瞳潑婦般衝進來,一場激烈的撕打在所難免。

想起上次跟她當街撕打,自己根本討不到任何的好處。這次好在陳宇森在場,她便躲到了他的身後,乞求保護。“宇森,這個潑婦好可怕,你救救我!”

也許是申婧潔的柔弱激起了陳宇森的保護欲,也許是他對丁秋瞳的悍婦風格已心生煩膩,總之陳宇森對丁秋瞳的擅自闖入極爲不滿。“秋瞳,我在工作的時候,你最好別來打擾我!”

此話一出,丁秋瞳更憤怒了。“你在工作嗎?我進着看到你正在把妹!陳宇森,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陳世美!別忘了當初是誰資助你創業,別忘了你有今天的成就是誰的功勞!”

陳宇森最頭疼丁秋瞳拿以前的事情說事兒,當下俊臉陰沉,冷冷地道:“借你們丁家的錢我都還清了!還有,這次公司遭遇財務危機,是婧潔拿出了她的全部家當來資助我,幫助公司度過難過!而你爸爸,對我的幫助是有條件的!他非要我跟你登記結婚才肯撥款給我……”說到這裡,他的語氣變得激昂起來,“當然,沒有你父親,我陳宇森也一樣挺過來了!”

丁秋瞳大驚,想不到陳宇森的公司此次解決了債務危險竟然是眼前這隻小狐狸精幫他的,難怪他總對申婧潔情難自禁。“陳宇森,你怎麼能這樣說我爸爸!雖然這次他沒有幫到你,可是以前他幫了你很多次啊!再說了,這個狐狸精哪來那麼多的錢?說不定是她給哪位闊少做情婦……”

“住口!”陳宇森喝止了丁秋瞳的污衊,他愛憐地把委屈哭泣的申婧潔攬入懷裡,轉首斥責丁秋瞳。“婧潔比你愛得純粹!像她這麼純潔善良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做出如此齷齪的事情!我相信她,她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

怔了幾秒鐘,丁秋瞳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哭叫:“你完全被她迷惑了!在你眼裡她怎麼樣都好,你完全忘記了我對你的好……”

大概是被丁秋瞳高分貝的哭聲吵得心煩,陳宇森乾脆拉着申婧潔往門口走。“我們走,讓她自己鬧吧!”

“宇森,你要去哪兒!”丁秋瞳見勢不妙,連忙追上來。她不敢再撒潑,可憐兮兮地抹着眼淚。“你去哪兒,我就跟着去哪兒!”

陳宇森卻毫不爲其所動,他大聲地告訴她:“我現在就想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清靜一會兒!”

丁秋瞳呆呆地立在當地,陳宇森帶着申婧潔離開,兩人走出門口時,申婧潔回頭向丁秋瞳投去勝利的一瞥,極是得意。看着情敵如此囂張招搖,她恨得幾乎嘔血。

曾幾何時,她也如此對待過安寧。沒想到現世報如此之快,轉眼就有比她更年輕漂亮的女人取代了她的位置,站到了陳宇森的身邊,鄙夷她奚落她蔑視她……

她發瘋般地砸着陳宇森的辦公室,把所有能拿動的東西都摔得希巴爛,最後站在滿地狼籍裡,痛哭失聲。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打敗了丁秋瞳,成功地奪得了陳宇森!

離開公司大廈,申婧潔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麼雄偉高聳的辦公大廈,以後就屬於她和眼前這個男人了!心頭暗喜,臉上不禁露出神采飛揚之色。

“婧潔,你不要難過!這個女人就這樣……好像提前到了更年期!”提起丁秋瞳,陳宇兀自頭疼不已。

“宇森,我沒事的!只要你開心,無所謂什麼名份不名份的!現在我想通了,人總要自私一回,我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申婧潔主動投進了陳宇森的懷抱裡,嘟着嘴兒撒嬌,卻在他看不到她的角度暗自欣喜着。

可惜好景不長,還沒等她高興多久,催命的電話就來了。

“你的電話!”陳宇森也感覺到了她包裡手機的震動。

申婧潔臉色一變,她知道是誰打來的。拉開包,拿出一看,果然如此。直接掛斷了電話,她似乎很煩惱。“是以前追求過我的一個男人,我告訴過他不喜歡他,他總是糾纏不休的!”

聽說如此,陳宇森連忙道:“這種人真神經,以後他的電話都直接掛斷不要接!”

“嗯!”申婧潔挽脣一笑,轉過頭,神色卻有些心事重重。

陳宇森以爲她還在擔心被人糾纏的事情,便拿話她寬慰她,帶她坐上了他的奔馳車,陪她去兜風散心。

坐上車,申婧潔趁着陳宇森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發了條短信:“剩餘的錢我不要了!對付安寧的事情你另派他人去做吧!”

蘇蘇氣得差點兒摔了手機,她憤怒得無以復加。“該死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纖細的指揉着太陽穴,她努力平復暴怒的情緒,因爲她脆弱的心臟實在不堪重負。怎麼辦怎麼辦!申婧潔的臨陣倒戈完全破壞了她的計劃,必須要重新思忖個新法子……

“叩叩叩”房門被很紳士地輕敲幾下,傳來楚鈞好聽的性感嗓音:“蘇蘇,你休息了嗎?”

聽到楚鈞的聲音,蘇蘇心頭的鬱悶不快頓時煙消雲散——他終於來看她了!

她連忙躺到牀上,有氣無力地應道:“進來吧!”

房門打開,走進來一個長身玉立的英挺健影,她迷醉地看着他。老天有眼,他並沒有殘疾,這是她唯一的欣慰了。哪怕她已是傷痕累累殘缺不全,只要他是健全健康的,她便再無遺憾。

“鈞,”她的聲音很虛弱,費力地喘息着,“安寧的情況怎麼樣?我想去看看她……可是渾身都沒有力氣!”說着,便強撐着想坐起來。

楚鈞連忙快步衝過來,按住她,急聲說:“快躺下!自己身體不好,還惦記着別人!”

蘇蘇順勢躺到了楚鈞的懷裡,蒼白清麗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不過我跟護士打聽過了,安寧母子平安,還好沒什麼事。”

“嗯,母子平安!”提起這個,楚鈞也甚是欣慰。“幸好搶救及時……”不過說到這裡,他不由想起那日夜裡的驚魂一幕,但有些惴惴地。“蘇蘇,今天我過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心頭一跳,蘇蘇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安寧差點兒流產,楚鈞肯定會認爲她是導致事件的根本原因。美眸一轉,她微微笑道:“安寧懷了你的骨肉,理應該給她一個名份了!婚禮如期舉行,我不會介意的!”

“真的!”楚鈞一震,蘇蘇如此冰雪聰明,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她就洞悉了他的目的。只是如此一來,他心裡的愧疚只有更濃更深。如果說這輩子他楚鈞愧對於誰,那麼這個人只有蘇蘇。“你,真得不介意?”

蘇蘇輕輕搖首,深情地凝望着他的無鑄俊顏,低喃道:“鈞,能看着你幸福,我也很幸福!”

拉開厚重的窗簾,滿室明燦的陽光。安寧望着樓下的草地,心裡有些癢癢。好久都沒有到外面走一走,感覺自己都快要生鏽了!

今天一定要說服楚鈞,她要出院!

外面傳來敲門聲,安寧抻了個懶腰就去開門,卻見蘇蘇立在門外。

蘇蘇捧着一束香水百合,打扮得很清爽,沒有再穿病號服,看樣子已經完全康復了。看到安寧,她熱情地露出可愛的小虎牙,笑得十分燦爛。“嗨,安寧!”

“嗨!”安寧多少有些訕然,爲什麼她就不能像蘇蘇那樣自然大度呢!不知爲什麼,每次見到蘇蘇,她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

“聽說你懷孕了,我過來看看你!”蘇蘇奉上大束香水百合,頓時百合花濃郁的香氣瀰漫了整個房間。

“阿嚏!”偏偏安寧對各類花香過敏,聞到就打噴嚏,這讓她很尷尬。“不好意思,我有點過敏性鼻炎!”

“啊,你對花香過敏嗎?”蘇蘇頓時無措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不知道啊,否則就不送你這麼香的百合花了!”

“沒事……啊……嚏!”安寧又連打了幾個噴嚏,歉意地看着小護士把花束拿到外間客廳去了。

蘇蘇倒是很平靜,清麗絕塵的臉龐看不出任何的不快。她拉着安寧的手一同坐下來,說道:“安寧,我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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