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才死,你就急着去慶祝,有些不太合適吧。”陸千修頗爲無奈地搖了搖頭,“阿原,收斂點,這場戲還沒演完呢。”
“是,大哥說的是。”陸千原嬉皮笑臉,一副狗腿似的模樣,“到時候在媒體面前我是不是還得逼出來幾滴眼淚?”
“哭的出來就哭。”陸千修臉上也是難得一見的輕鬆。
正當陸千修與陸千原聊得正歡之際,一旁陸千城的沉默卻有些分外顯眼。
“怎麼了?內心罪惡感,愧疚感爆棚了?”陸千原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的胸膛,“別悶悶不樂了,事情已成定局,他死了,是對我們的解脫,不,應該說,是對世界的解脫。”
陸千城半垂着頭,輕笑一聲。
是啊,的確是一種解脫。
“我要去一個地方,先走了。”說罷,陸千城轉身,出了房間。
陸千修與陸千原面面相覷,怎麼感覺他們這三弟的反應有些不太對呢?
……
趙其將車開的很平穩,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趙其纔將車停下,然後回頭對着後座閉目眼神的陸千城輕聲說了一句‘到了’。
陸千城緩緩睜開眼睛,眸子裡慣有的冷冽在這一刻消散殆盡。
趙其替他將車門打開,蹭亮的皮鞋踩在鵝卵石地上,一步一步前行。
他將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低頭望着那張黑白色照片,脣角緩緩上揚。
“母親,該做的我都做了,願你能在天堂安息。”
天氣漸涼,他穿着一件西裝外套,竟然還是覺得有些寒冷,微風吹起他腳邊落下的乾枯樹葉,在低空旋轉,然後緩緩飄落,略顯蕭瑟。
他站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覺得雙腿都有些發酸發疼了,久到天邊的光亮慢慢消失,最後轉成如墨般的夜色。
沒有帶母親的骨灰回南安縣,或許是他人生最大的遺憾之一,一想起自己的母親會在這片他厭惡的土地待上年復一年,他的心裡便會覺得有些淒涼。
趙其拿着一支手電走了上來在,恭敬的站在陸千城的一旁。
“陸總,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休息了。”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應了一聲,點頭答應,可是卻沒有挪開步子。
因爲他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要問他的母親,即使這輩子,他都不能從她的口中知道答案了,但是他依舊想問。
“我從未想過,我陸千城竟然會是一個連自己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母親,將我生下來,你有沒有過後悔,有沒有過一絲愧疚?”
他的心像是被狠狠一擊,疼的厲害。
不明不白的身份讓他心裡覺得憋屈,活着不是爲了受罪,不是爲了痛苦,他知道,一個身份並沒有那麼重要,可是高傲如他,有些事情,他真的放不下。
他細微的嘆息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出,許久,他才離開。
他坐在車內,伸手揉了揉自己脹痛的太陽穴,微微蹙着眉頭。
手機鈴聲響起,他剛想掛掉,可是當屏幕上的那個名字映入眼中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