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人告訴她的這件事,蘇清悠是根本不會相信的。
可偏偏是李赫哲,是薄譽恆的好朋友。
她現在心頭很亂,包裡的手機震動了好久,她才後知後覺地拿了出來。
宋歌很有耐心地等她接通了電話,開口第一句就是:“清悠,我替你查了一下,那位齊醫生,名叫齊文,也確實如你所想,之前在市人民醫院就職,後來去了趙詩允的家裡做一個家庭醫生,已經有五年了。”
她說完,靜靜地等待蘇清悠的發問,可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清悠,你有在聽嗎?”
宋歌問了好幾次,蘇清悠才反應過來。
“我、我聽着呢。”
對,還有齊醫生的事情沒有解決呢。
她招了個出租車坐進去,“我知道了,和我想的差不多,接下來的事情我再想辦法吧。”
“我覺得你不太對勁,發生什麼事了嗎?”宋歌聽出她話語裡的不對勁。、
“沒事,我就是有點擔心,這條線索可能就像之前找到的線索一樣,說斷就斷了。”
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着說。
“你放心吧,這次的事情,我會說動我哥一起幫你,有我們兄妹摻和的事情,就沒有辦不成的。週末了,我也就不說你什麼了,不過到了週一,你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出來,好好地學習公司的一切,還有,跆拳道也不能落下哦。”
掛了電話,蘇清悠的腦子裡還在想着李赫哲的話。
其實類似的話,她也曾經聽趙詩允說起過。
“他其實並不愛你。”
這句話,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在當時陷入了死局,後來回想起來,趙詩允的意圖就很明顯了,她就是想讓他們過的不痛快,就是想要離間他們之間的感情,纔會這麼說。
但趙詩允畢竟是有所圖的,可李赫哲,一個年紀輕輕,相貌英俊,還和薄譽恆關係很好的人,蘇清悠不明白他如果真的是故意離間,意圖在哪裡?
況且,現在他的身份又多了一層,他算是這幾年來一直默默鼓勵自己的人,即使她不瞭解李赫哲,可是基於郵件對他的認識,蘇清悠也覺得,他這麼說不是在撒謊。
如果李赫哲沒有問題,那就是薄譽恆真的揹着她,在和尤雨墨好嗎?
蘇清悠更不相信這件事!
“是真的?不是真的!”
“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嘴巴里默默唸叨着,讓前面開車的司機都忍不住回頭看了她好幾眼。
與其這樣糾結,還不如親自給他打個電話來的實在。
蘇清悠不喜歡這樣暗自猜測別人的心思,索性就撥了電話過去。
可薄譽恆的手機卻顯示是關機狀態。
“大中午的,不應該會關機啊?”
她還特地往窗外瞟了一眼,看到大大的太陽在天際掛着,有些鬱悶地把手機放下來。
剛放下來,手機的震動聲讓她的心一跳,立即激動地拿起來。
卻並不是薄譽恆的來電顯示,而是她的舅舅,陸之麟打過來的。
“清悠啊,這兩天不是週末嗎,我希望你能和之白一起過來,這幾天我都沒聯繫到他,你和他比較親近,那就和他一起來,我和你們說說話吧。”
陸之麟都沒給她一個說話的機會就把電話掛了,她捏着手機,自己都不知道薄之白在哪裡。
自從薄之白的肩膀受了槍傷之後,她也再也沒見過他。
可是既然舅舅這麼說了,她如果不去的話也不好。
想到這裡,她只好無奈地對前面的司機說:“不好意思啊師傅,你能不能轉個頭,帶我去s市第一醫院啊?”
她並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去看陸之麟的路上,薄譽恆已經乘坐飛機來到了z市的機場。
他都沒能走出機場,就看到四叔薄慎身邊有好幾個保鏢,都在等着他。
“譽恆,你回來了!”薄慎激動地朝他走過去,用力地把他的手給握住,“譽恆,老爺子醒過來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薄譽恆淡淡地點了下頭,和他繼續往外走,“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不錯,挺有精神的。不過有些東西,也不是我們想瞞就能瞞住的,所以很多事情……”薄慎欲言又止,“譽恆,我也不知道爸會做些什麼,總之,你要冷靜些。”
薄譽恆只是淡淡地扯了下嘴角,沒有說話。
他和薄慎等人回到了薄家,還沒進門,看見自己的父母在門口,神色帶着幾分焦急。
一看到薄譽恆,他們立即迎了上去。
薄母眉頭緊皺,美麗的容貌現在一片愁雲慘霧,“譽恆,我昨晚給你打電話說的那些事情,你一句都沒放在心上?不是說過了,不要回來了嗎,怎麼現在,你還是……現在走,你還來得及!”
“媽,我回來,就是來看看爺爺的。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和他講清楚。”
薄譽恆垂了眼簾,手握住了薄母的雙手,“你放心吧,我是你的兒子,不是嗎?”
他也看了下自己的父親,父子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薄父只是點了下頭,意思就是,不管他做什麼,作爲父親他也都會支持自己兒子的決定。”
薄譽恆隨着薄慎往別墅裡面走進去,剛踏進了門檻,一個東西就朝他們飛擲過來,直直地就要砸向他的身體。
他輕快地躲閃了過去,而薄慎卻沒這麼好運,猝不及防地被連累到,那東西原來是一隻瓷杯,裡面還盛着熱茶,砸到了薄慎的腿上,衝擊的痛感先不論,光是熱茶就疼得他叫了一聲。
“爸!”
牧曉雅匆匆走過來,把薄慎扶到一邊,臉上是滿滿的心疼。
她不敢忤逆薄老爺子,只能把心中的不滿全傾瀉在剛剛的那一聲中,然後就緊緊地閉上了嘴。
薄譽恆望着坐在沙發上的薄老爺子,看他的整個身體都仰靠在沙發上,嘴角在不住地顫抖,如今,連個柺杖都握不穩,卻還能把一隻杯子當做武器,打得又準又穩,心裡覺得很是諷刺。
薄家還在的兩三個傭人連忙開始清掃地上的茶漬和碎片。
“爺爺,家裡面已經沒有多少這樣的瓷器了,砸一個就少一個,我勸你消消火氣,不然以後……”
薄譽恆語氣很平淡地說:“你可能連茶都沒得喝。”
薄老爺子盯着他,一雙老態龍鍾的眼睛裡沒有對他的恨意,反而似幽幽的古井,什麼都看不出來。
“薄譽恆,你還是我們薄家的子孫嗎?”他幽幽地開口。
“當然,我姓薄,自然是薄家的子孫。”薄譽恆坦然回答。
“好,那我現在要求你做兩件事情,如果你做不到,你也別做什麼薄家人,別進這個家門,也別姓薄了。”
他哼哼哧哧地說:“以前的事情,無論文淵也好,薄家也好,還是……”
“還是阿言也好……”
提到薄言,縱使他再怎麼鎮定從容,面色上也出現了一絲痛楚,“我也不想和你計較了,我也不敢和你計較,不然,有一天我要是被毒死了,我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做出那些事情的時候,還記不記得,我是你的爺爺。”
薄譽恆直視他渾濁的雙眼,說的話擲地有聲,“爺爺,我一直記得你是我的爺爺,可你從來沒記得過,我是你的孫子。”
其實他一直都不明白,爲什麼就因爲父親不願意做薄老爺子希望他做的事情,父親就要被討厭,而他,明明做了那麼多薄老爺子想讓他做的事情,卻還是對他各種的不滿。
不過算了……
“總之,我現在用薄家的族長的身份和你說兩件事情,你必須答應。”薄老爺子望着他說道。
“您先說出來,我聽聽,如果沒什麼問題,我一定答應您。”他沒有貿貿然地就應下來,而是謹慎地設限。
“好。第一,我要你和蘇清悠離婚。她是我們薄家命中的剋星,你也看到了,只要我們薄家不能和她撇清關係,就一定會出事!阿言五年前因爲她生了重病,差一點就死了,結果五年後還是沒能躲掉。我讓你和她離婚,也是爲了你好。”
薄譽恆默默地聽着,淡漠的臉上也沒有顯露出什麼特別的神情,“那第二件事呢?”
“我要你,把薄絕的兒子找回來!”
薄絕的兒子?
客廳裡在的人,除了薄老爺子和薄譽恆之外,都無一例外地瞪大了眼睛。
“爸,你是說大哥的兒子?他不是早就已經夭折了嗎?怎麼找,去地裡找?”
薄慎震驚地問。
“你是知道的對吧?”
薄老爺子沒有理薄慎,緊緊盯着薄譽恆,“他現在在哪,你應該最清楚了,不是嗎?”
薄譽恆面無表情,心下卻閃過了很多念頭。
這件事情,除了沈芸之外,不可能會有薄家人知道纔對。
“找他回來?”
薄譽恆淡淡地吐出這幾個字,“爺爺,現在找他回來幹什麼?既然你知道有他存在,那你也應該更清楚地瞭解一下,那就是,他可是當初收購了文淵,並且差點把薄家改造成墓地的人,你確定這樣的孫子,你也要嗎?”
他的話又是掀起了一番驚濤駭浪,他的父母面面相覷,臉上都浮現出駭然的神色。
“怎麼樣,都比你要好,我就當着你的面說了,我要你把他找回來,再取代你,怎麼樣,你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