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靖看着她,長長的裙襬落在紅地毯上,帶動起幾瓣花,那件婚紗太礙眼,似乎在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她現在是什麼身份。於是開口的語氣就帶了明顯的嘲弄,“你不是巴不得,一輩子看不到我?”
“是。”
明知道男人剛剛那不過用來噎她的反問話語,單七倚卻像是聽不懂一般,當做做疑問,給回答了。
她走在仇靖和舉修遠兩人面前。
兩人西裝筆挺,一個溫文儒雅,一個沉穩內斂,相貌堂堂各有各的英俊帥氣,但這到底還是不適合她的世界,爭端太多。
她也許會找一份工作,領養一個孩子,和父親居住在一件小小的平房。養大孩子,一起給父親養老送終。
感情這件事情,太累人了,她還沒有學會如何盡在掌握,也不想懂得遊刃有餘。
這些豪門恩怨,這些豪門子弟私底下的交易,她都沒有興趣摻合,也已經沒有力氣摻合。
她看到舉修遠眉皺着,似乎在糾結什麼。輕輕的勾起笑容,擡手握住他,看着那枚閃着奪目亮光的鑽戒,左手輕輕的叩在手背,不動聲色的要將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褪下,斂着眸,“對不起,也,謝謝你。”
“不行。”舉修遠狠狠擰眉,第一次將對她說了“不”字,牢牢捏住她的指骨,阻止她摘戒指的動作。餘光掃到神色志得意滿的男人,心口氣上來,一指仇靖,“七倚,他傷你這麼深,你還要回到他身邊去?”
“回、到?”單七倚緩緩擡頭,聲音清淺而帶着一絲疑惑,然後微微側過頭看仇靖,無辜的彎脣一笑,收回視線看舉修遠,“什麼叫回到?只有家才能叫做回,他給不起我家。”
仇靖薄脣邊的弧度一僵,什麼叫給不起?這世界上還有他給不起的東西秈?
那是他不屑於給!
“可我給得起,我願意給,七倚……我會好好照顧你,我們生一對兒女,一起贍養父親。”舉修遠溫潤的神情一換,顯然看出她不是在開玩笑,有些急,捏着單七倚的手一時沒有控制好力道。
單七倚脣色發白,卻也沒喊痛沒掙扎,只是慘然一笑,“你給我,我要不起。”
“抱歉……”
這個婚禮,開始的就那樣荒誕,倉促,不真實。
可其間,她卻貪心了,是真的想要嫁給舉修遠,他就是救贖,在她幾乎要墜入無邊黑暗中時,化作她視線裡出現的第一陽光。
之後,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充滿了溫暖和希望,那些傷害渺小的已經不值得一提。
但是……
她注意到,今天的親屬席上,沒有他的親人。
他的父親病重,舉凡地產現在是最薄弱的時刻,他弟弟舉修祁那樣單薄的肩膀那裡能撐得起這樣大的擔子?舉修遠一定會回去的,他會妥協,他那樣善良的人,連對一個陌生人都願意伸以援手,不可能親眼看到自己父親的公司面臨危機而袖手旁觀。
她不知道仇靖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但是,三年下來,她多少知道,他的佔有慾有多強。這就像是孩子的玩具破損了髒了,就扔到一旁,等到有旁人覬覦喜愛,又不會施捨給予。
她不想,真的不想讓兩人鬧不合。
不管是兩敗俱傷,還是一面倒的局面,她都不願意看到。
那麼,就置身事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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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倚,你其實氣的是他說的交易,對不對?那個我可以解釋給你聽的。”舉修遠見她脣色發白,得知是自己太過用力,鬆開她的手想擁住她。
卻被一把推開!
腰口受到男人用力的一掐,單七倚吃痛的皺眉,緊接着,久違卻依舊霸道的吻,不留餘地的就落了下來……
“啪——”單七倚反手給他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過後,單七倚動了動手指,手心火辣辣的疼。
仇靖不知是不防她反應這樣快,還是猜準她沒這個膽子,這會兒被打了個正着,俊臉被打到歪向一側。頓時鷹眸中騰起腥風血雨,濃郁的壓抑氣息自周身散開。
他眯起眼看着那連連後退兩步,竟然掙開了他懷抱的女人,陰鬱的神色沉得能滴出水,“你打我?”
“打一個非禮自己的男人,犯法了?”單七倚不卑不亢的看着他,面無表情的勾了勾櫻脣,“還是說,舉總打算動用勢力,不動聲色的叫人偷偷做掉我,還是再囚禁我找人來調-教我?”
“呵。”仇靖冷笑,“放出去野了幾天,倒學會了伶牙俐齒。”
“七倚……”見兩人爭鋒相對上了,舉修遠長腿一邁來到她身邊,雙手微微抻着她,彷彿領地面臨被侵佔危險的捷豹,那雙向來溫潤的眸危險的眯起看着對面的男人,“仇靖,做人留一線。”
“爲什麼留一線?”還威脅上了?仇靖玩味兒的笑,“爲你那個在醫院裡,都不知道能不能睜開眼的老頭?還是那在會上給小女朋友打電話的弟弟?舉凡地產如今只能苟延殘喘,我要他股市明
天崩盤,就能讓你一無所有,讓你衆叛親離,信不信?”
單七倚心口一凜,朝仇靖大喝,“閉嘴!”
“閉嘴?”仇靖好像聽到是什麼有趣的笑話,輕飄飄的反問過後,是不可遏制的大笑。她爲了另外一個男人,叫他閉嘴,哈哈。
看着眼前像是癲狂的某人,單七倚咬牙切齒,“你是不是個男人,無不無恥!”
“哈哈……無恥,哈哈哈……”
一時間,教堂內,只有他那彷彿停不下來的笑聲,多少有些滲人。單七倚盯着他,捏着拳頭,恨不得一拳砸扁那可恨的笑容。
仇靖終於停下來,擦了擦眼角莫須有的淚花,狂笑的臉此時卻如雕石,“無恥?商戰如戰場,他奪我妻,我不報仇?擒賊擒王,打蛇七寸,這叫策略,策略也叫無恥?”
“手段卑劣,得理不饒人,就是無恥!衛嫣冉還是我?你這趟來,恐怕她都還不知道,一門心思在家裡等着你吧?”單七倚氣得笑,“仇靖,你知不知道你最可憐的地方是什麼?那就是,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你認真對待的東西!”
“空虛嗎?寂寞嗎?在你自以爲失去了你最愛的女人的時候。可衛嫣冉是你最愛嗎?你捫心自問,她在他心裡,真的不是和我一樣的消遣存在?”
“閉嘴!”他吼。
“我爲什麼要閉嘴!”她也吼,甚至比他還要響。化着美麗妝容的臉上,此時透着從未有過的狠勁和痛恨,杏眸充滿血絲彷彿如下一刻就能溢出血來。
“你自恃情深,爲了她,找到我。如今衛嫣冉沒死,卻一副對我念念不忘的樣子。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你發現你不愛她,而愛上我了?我們仇總的真愛真是廉價。”
“怎麼,仇大總裁被戳中痛處了?說不出話了?仇靖,我真爲你可悲,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感情之所以珍貴是爲什麼?因爲它獨一無二無可替代!”單七倚衝眼前的男人低喝,卻有液體從模糊的眼眶掉落,她笑,邊哭邊笑,“可你呢?你守着和她相似的我,只是爲了騙你自己,讓你錯以爲你也是有感情,你也是懂得愛也會痛?可不是!衛嫣冉回來了,你騙不下去了,你依舊虛僞,空洞,冷血無情!”
“你的心會痛嗎?”她擡手戳着他的胸口,指尖纖纖,一步一步搖搖晃晃,好像下一刻就會倒下,她哭哭笑笑倒顯得更爲瘋癲,“這裡……這裡痛過嗎?在你以爲她死掉的時候,空嗎?痛嗎?”
“說夠了?”仇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毫無溫度涼得透徹,好像已經戳透衣料,戳進肌膚,穿過血液經絡,直接戳到了他的心臟。
他握着她的手指,指腹輕而緩的磨蹭,看着眼淚婆娑的女人,“不是無關的人嗎?不是已經恨透了我,怎麼又可憐起我來了?”
“我沒有可憐你!你是自作自受,死有餘辜!”單七倚大聲反駁。
仇靖沉沉的看着她,半晌應道:“是。”
“驕傲自大,唯我獨尊,罔顧別人的心情,沒有人性……”
“是。”
“無情無義,又朝三暮四,只懂得威脅……”
“……,是……”
“還虛有其表,衣冠禽獸,不分是非……”
“……”缺點真的有這麼多?他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看着不知覺中已經被自己擁進懷裡的女人,仇靖眸色沉沉,稍稍擁緊了些,頷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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