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可能對我有些誤會,不過沒關係,我相信,日久見人心,他對我的誤解會慢慢化開的。”仇靖見將話題扯開了,滿意的去將毛巾換了一條,回來的時候,薄脣勾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讓人開心的事。
而單七倚的心神卻更加不定了,父親見過仇靖,雖然仇靖不至於在他面前口無禁忌,但很顯然他說的“誤會”不單單他說的那麼簡單。
父親那麼明事理的人,只有關於某一件事情,就不能有半點退讓。
也許以前是他的妻子,現在,卻是她。
她也是因爲知道父親比較看好舉修遠,纔會幾次讓自己試一下,但……
“頭髮差不多幹了,謝謝,我先回去了。”單七倚不再想,起身告辭。頭髮不長也不多,已經乾的差不多,受不了男人那故作親暱的行爲,她得早點回去理理頭緒。
“我晚點再去找你。”
當然知道追人要循序漸進,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仇靖不會死纏爛打在這一時刻。他知道,這會兒她的心一定亂的很,如果是今天之前,他不會給她時間理清頭緒,因爲他對自己和對她都已經沒有信心,也沒有了耐心。
但下午看到她跳海的那一幕後,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奇怪,身體的不知道哪個部分,突然柔軟起來,又有點難過。
單七倚對他還是有情的,這份情,不是那麼容易消。
怕只怕,當初愛多麼深,如今恨多麼深。
到底,要怎樣才能消除留給她的心裡陰影,讓她重新接納自己很。
聽到他說要來找自己,單七倚恨不得現在就飛回酒店,收拾行李直接回國,跟父親和程阿姨找個地方好好的躲着,遠離這些是非,哪怕是孤獨終老也好。當下離開的步伐加大了幾分羿。
“別跑。”看着女人迅速離開的背影,仇靖語意不詳的開口。
單七倚的腳步一滯,佯裝沒聽到,繼續。
“你跑不掉的,就跟下午一樣,如果我放手,你就要跑的話,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會……”
男人很少說這樣的情話,以前是濃情蜜意倒是更像是逢場作戲,而現在竟然帶了些威脅意味。單七倚心口砰砰直跳,見他沒有意向將接下來的話說完,轉身。
誰知道已經走了好些距離的她,竟然看到仇靖就站在她身後。
他低着頭,那雙鷹眸裡的神色沉沉,讓人難以辨別裡面到底蘊藏着些什麼。
“仇靖……”單七倚別開臉,不願意兩人呼吸可聞,這樣的距離讓她沒有安全感。她已經不是驚魂未定的狀態,自然不習慣已經遠離的溫度再次回來。
而她還該死的渴望,又,恐懼。
“你跑不掉的。”仇靖笑,當做沒有看到她下意識的抗拒,擡手堅定而又執着的握起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他擡起另一隻手蹭了蹭她的手背。望着那白皙幾近透明,可以看到青筋的手背,他緩緩的與她十指交握,目光竟然有些癡了。
這還是單七倚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情,但一想到這樣的表情也許衛嫣冉都要看膩了,頓時心裡有些不適,縮了縮手。
仇靖哪裡會由得她?握緊了她的指尖,已經從輕微的恍惚中走出,眉頭微微挑起,“戒指呢?”
聽到這樣類似責問的語氣,單七倚心裡血氣差點涌出喉嚨,卻忍了忍,目光不躲不避的對上他,神色淡淡,“哦?扔了。”
“沒關係,我再給你買。”仇靖“好脾氣”的笑。
面對這樣的反應,單七倚一掃窗外清朗的天空,心底莫名的煩躁,自己的手被當做玩物一樣被別人把玩,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又或者說,她單純是不喜歡身體的某一部分不由自己掌握的感覺。
“仇靖,你知道送戒指的意義嗎?你可以送藍薇一個,送衛小姐一個,送我一個。但你知道,女孩子,不是什麼人的戒指都收的。”
單七倚企圖用這樣的語言,說服仇靖,放棄那些荒唐又幼稚的行爲和想法。別說她不懂,就算她懂,也不願意再經歷一次,他和衛嫣冉經歷過的事。
那樣太侮辱,會讓她覺得自己一本子都活在別人的陰影下。
也許仇靖喜歡的是當年的衛嫣冉,也許現在他確實有一點喜歡她單七倚,但是有什麼用呢?人是會變的,就是因爲人心易變,所以她才知道,仇靖的字典裡沒有“責任”兩個字。
他也許要繼承家業,打理着養活成千上萬人生計的公司,但是他對自己的感情生活卻十分不負責。
現在,他能給衛嫣冉叩一頂帽子,誰能保證,以後他是不是也會給她一頂帽子?她不像衛嫣冉,有那麼好的一個哥哥,爲之殫精竭慮,而且還出生名門。
她渺小的就算消失在世界上,也只有父親一個人會尋找,會擔心。
這就是差距,就算再任性,仇靖做事也會顧及衛嫣冉背後的萬家,上層社會只有永恆的利益。但如果是她,他什麼都不需要顧忌,可以隨心
所欲,隨意操控。
也許正是因爲這種差距讓仇靖無意間發現,從而引起了他的好奇。
人的感情爲什麼這麼複雜?和誰不是過,喜不喜歡,合不合適,能不能在一起是三個問題,上輩子該積了多少德,這輩子自己喜歡的人才會喜歡自己,兩人還能攜手到老。
她以前天真的想過,現在,只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
她也許該孤獨終老,就跟父親一樣,大半輩子沒有母親,不是照樣過的很好?
而仇靖指尖輕輕的揉着她無名指,上面那個清淺的印子已經消失的差不多,就像是原本的膚色那樣。但是隱約還是能看到一點點的痕跡,他笑着,答非所問,“聽說女人只能接受一個男人曾於的戒指,你……”
“我還接受過修遠的。”單七倚下頷一揚打斷他,臉上騰昇起抵抗的倔強。然而話一出口,已經有些後悔,爲什麼不再忍忍。
“哦?”仇靖只是挑眉,態度謙和,只是略微好奇一般,“你也爲他戴過戒指了?”
單七倚不言,但是神情卻是給了肯定的答覆。
男人俊臉上浮起一抹笑,那抹笑容很淡,卻讓單七倚起了雞皮疙瘩,有些陰森森的感覺,想起在甲板上的談話內容,當下有些警惕,“不過我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我們的事不要牽扯進他。”
“我喜歡‘我們’這個詞。”仇靖臉上的陰沉倏地消散,他攬着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臉色放晴。
單七倚動了動,他的雙手摟的太緊,有些難受,不由皺了眉頭,“你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我說過我不會放開。”仇靖看着她,那目光好整以暇,認真的情緒深深的藏在最裡處,他笑得端端,卻無生帶了邪氣,“怎麼說,他也幫我照顧了女人這麼久,我該怎麼感謝舉總?手頭上不算少的舉凡地產股份嗎?”
他手上怎麼會有舉凡的股份,什麼時候,博林也涉獵房地產了?
單七倚心知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擰着眉,試探了一句,“不需要感謝的。”雖然她也覺得無以爲報,但是以身相許已經不可能,而且,就算哪天要報答,也輪不到他來出頭。
“不需要?那怎麼可以,當然得給這曖昧的過去一個了斷。我給他舉凡的地產,讓舉凡那羣油腔滑調的老東西沒法動搖他在舉凡地產的地位,就算爆出舉老爺子重病住院,也沒事,我會以和舉凡地產合作的消息,我敢保證他股票絕對不會跌。”
“你……”她不解,更多的是不安。
“我只要他的一根手指頭。”
單七倚剩下的話就像是突然被掐斷,她掀了掀脣,看着眼前這個神情認真的男人,五官是百裡挑一讓人容易一眼就記住的。可是明明看了數年,卻彷彿還是第一次見面一眼。
他的一言一行,都陌生的,陌生的讓她抗拒,讓她覺得悲哀。
在仇靖的世界裡,到底有沒有王法?到底會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他一定不懂得感情。
她記得她看到一句話,男孩永遠長不大,長大了,也不過是玩具越來越貴越來越大。現在看來,仇靖的情緒陰晴不定,說話直來直往任憑心情,不會顧及就舊情,簡直冷血。
這樣低情商高智商的男人,不可能會被馴服的。
他高傲,自大,不容許任何人的質疑和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