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指尖火熱，葉水墨撇過視線，哼哼唧唧了兩聲，“我想留校。”
“留校？”
“恩，我想過了，暫時還不想走出學校這座象牙塔，專業的輔導員曾經給我打過電話，如果我想留校的話也可以。”
“好。”
葉淼完全不反對，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在大學裡人際關係會輕鬆得多，對着學生總比對着一羣人精要好。
而且老師還有寒暑假，這一點他很滿意，雖然說最理想的狀態是愛人時刻在身邊陪着，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現在也很好。
因爲討論到葉水墨的問題，兩人變得嚴肅很多，剩下的事也沒做完。
隨着葉水墨決定留在大學後，剩下的事情就好做了很多，因爲葉初晴那邊有葉淼和海子遇，所以對於葉水墨的決定，她雖然有點意見，不過不會去反對。
對葉水墨留校，最高興的應該是z大的高層了，葉氏對於z大的投資一直不少，雖然表面上是做公益，而且因爲葉氏的投資，學校也有很高的回報，比如此次很多優秀的學生就先介紹給葉氏，而且葉氏在外的名聲非常好。
在z大當大學老師的資格必須是博士，葉水墨只能先當輔導員，不過以後從在職研究生一路讀上去也不是難事。
葉淼已經把她的後路都考慮好了，但目前橫貫在她面前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補考！
當初秦小亞因爲舉報作弊的學生得罪了不少人，葉水墨爲了救她而掛了一門課，而秦小亞也故意曠考一科，這兩位難兄難弟到大四後還要面臨補考的境地。
秦小亞已經收到了來自王飛飛雜誌公司確認聘請書，等到下學期沒有課程後，她就可以正式去報道。
兩人掛不同的科目，考試時間也不同，考試地點也不同。葉水墨考完還早，便到處溜達着等秦小亞。
輔導員打電話來和她商量畢業留校的事情，她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等掛下電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側門。
側門最近塵土飛揚，學校要在側門的空地上建新的研究生宿舍，地基已經起好了，也有工程隊入駐，最近還蠻吵的，幸好也要放假了。
有工程隊就會有民工，此時已經接近傍晚，一排民工正蹲在土堆上聊天，見只有她一人便竊竊私語，其中一人吹了聲口哨。
葉水墨也知道時間越晚在這裡越不安全，所以趕緊離開，離開的時候還能聽到那幾個民工正在討論她。
直到走回明亮的教學區她才感覺好些，恰好這時候秦小亞打電話來，說是不能一起吃飯了，因爲張曉輝的父母來，而對方是知道她的，她得好好的去扮演準兒媳婦。
這可是大事，葉水墨自然是立刻答應，掛下電話後正想獨自回家呢，結果葉淼一通電話來了。
“秦小亞給我打電話，說放了你鴿子，讓我把你接回去。”
“你們兩個算什麼啊，我又不是嬰兒，一個剛放另一個就回收。”
兩人有說有笑的，葉淼還要開一場會議，所以葉水墨先開車去葉氏。
葉淼掛了電話直接進了會議室，會議開了一個小時還沒有進展，局面倒是呈現拉鋸的態勢，這個高管說這裡不好，那個高管說那裡不好。
一聲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衆人面面相覷，同時看向葉淼。
“抱歉，”葉淼看了手機，發現是秦小亞，直接把手機關機，然後道：“繼續。”
會議開完已經是晚上9點，比預料還要晚兩個小時，葉淼出門就看見戀人坐在一旁椅子上玩手機遊戲。
他也不去打擾，便在一旁靜靜看着，後者玩得入迷了也沒發現，只有當碎髮掉到脖頸的時候才粗魯的一撥撩。
身旁的包包被她的手肘拐下，一隻手最快接住。
“開完會拉！”
“恩，餓了吧。”
葉淼把包拿在手上，另外一隻手牽着她，兩人甜甜蜜蜜的去吃飯。
還在公司的員工都在小聲議論，都說戀情到一定時間就會進入瓶頸期，這兩個人似乎沒那煩惱，什麼時候都是恩恩愛愛的。
次日，葉水墨給秦小亞打電話，她最擔心的就是秦小亞昨天見準婆婆都怎麼樣了，能不能討對方歡心，畢竟以後要相處在一起，如果能夠和得來的話那是最好的。
秦小亞的電話打不通，這倒是少有的事，她隔了好一會兒又打了一次，還是沒打通。她想了想，找出張老師的電話撥過去。
電話響了好一會才接起，張曉輝的聲音沙啞得聽不出聲音原貌，什麼也不說，好久才道出一句，“小亞在醫院。”
葉水墨趕到醫院，見張曉輝抱頭坐在長椅上，渾身透露着絕望的氣息，她的心砰砰的跳起來，總覺得發生了什麼。
張曉輝把她帶到病房前，透過病房的玻璃門，她看見秦小亞頭上纏着紗布，此時閉着眼睛躺在牀上，臉上還有被打傷的痕跡。
“她昨天晚上情緒太激動，拼命捶打傷口，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現在還在睡。”
“到底怎麼了？”葉水墨紅着眼眶看着病牀上奄奄一息的人，明明昨天還有說有笑，今天怎麼就成這樣了。
這句話好像觸動葉張曉輝某根神經，他忽然死死盯着葉水墨，整夜沒睡的眼睛通紅得可怕。
“小亞，被壞人強?暴了！”
葉水墨只覺五雷轟頂，身上的力氣一下被抽走，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她連連後退，身體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支撐，雙臂一直抖着，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房間裡忽然傳出一聲尖叫，“不要，你們都離我遠點！”
“醫生。”張曉輝肝膽俱裂的喊着。
醫生和葉水墨等人同時衝進病房，秦小亞已經醒來，卻瘋狂的拔掉手上的吊針，白色被單上市點點血跡。
她的左邊面頰高高腫起，眼睛紅彤彤的，不斷揮舞手臂，當護士上前阻擋的時候，她驚慌失措得又哭又鬧。
“求求你們，不要抓我。”
“小亞。”葉水墨撲着跑過去抱住她，背部被捶打了不少下，她咬着牙齒忍下來，只是一聲一聲的喊着，“小亞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處於癲狂狀態的秦小亞揮舞的手臂慢慢停下來，忽的抱住葉水墨嚎啕大哭，那聲音彷彿是從靈魂深處擠壓出來的。
“水墨，水墨！”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不斷喊着葉水墨的名字，不一會鬧得累了，又沉沉睡去。
葉水墨抹着眼淚走出病房，門外張曉輝神色痛苦的坐着，剛纔那一切他昨夜已經經歷過來，此時就像是破敗的氣球。
“能幫我到小亞的家裡拿些換洗的衣服嗎？我守在這裡。”
“好。”
葉水墨帶着哭腔答應着，走出醫院坐上車的時候，她的手一直在抖，鑰匙好幾次都插不進鎖孔裡。
“該死！”她把鑰匙丟在一旁，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腦海裡不斷浮現秦小亞掙扎的時候身體露出來的傷口。
哭了一陣，她趕緊把淚抹掉，開車往秦小亞家裡去，剛開出沒幾十裡，眼睛又被眼淚糊住，前方路況都看不清。
她給葉淼打電話，哭着說：“你快來。”
葉淼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在這葉水墨到秦小亞家，戀人只哭不說，他雖然意識到是不好的事，但也沒有勉強。
秦小亞的房間還是和往常一樣，書籍散亂的堆在地上，一面牆壁放書，另外一面牆壁放着手辦。低矮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很大的禮盒，顯然是要送禮的。
葉水墨含着淚水看着桌上的三個相框，一個相框是秦小亞和自己的父母，一個相框是秦小亞和張曉輝，另外一個就是秦小亞和她。
無論是哪一張，秦小亞的笑容都是滿滿的，她是一個很愛笑的女孩，有時候摔倒了都會先氣得罵兩聲，自己生完悶氣了，又會很快笑出聲。
葉水墨忽然無比懷念那個笑容。眼睛都已經哭得紅腫不堪，她打開衣櫃隨意收拾了一些簡單衣物，又匆匆出門。
葉淼在車旁抽菸，見她眼眶紅腫就知道又哭了一回，把東西接過，他抱了抱她，又重重的吻了她頭頂，“沒事，有我。”
兩人急匆匆的趕往醫院，秦小亞還沉睡着沒有醒來。葉淼去辦理了看護，又去給秦小亞辦理了高級病房，至於秦小亞到底怎麼了，他雖然不知道，不過隱約也有預感。
很晚了，葉水墨還是不肯睡，捂着秦小亞的手不鬆開，一旁的張曉輝也已經兩夜沒閉眼，眼睛紅得像兔子，最後被葉淼勸去高級病房旁邊的小屋子先休息。
“你也去休息一會。”他壓低聲音，很擔心葉水墨的狀態。
葉水墨只是搖頭，她要陪在秦小亞身邊，讓她一醒來就能夠看見自己，這樣小亞就不會害怕了，無論是今天還是明天后天，只要秦小亞不醒來，她就不走。
葉淼只能放任，他知道秦小亞在葉水墨心中分量很重，也相信兩人的友誼。
天已經灰亮，他趕回去公司處理了一點事情，然後又打包了容易消化的趕回醫院，沒想到葉水墨還呆在原地，甚至位置都沒有挪動，而張曉輝坐在一旁，神情頹廢。
他直接把葉水墨打橫抱起，後者一驚，推搡着要下來。
“要吵醒她嗎？”
葉水墨一頓，沉默了，她怎麼忍心吵醒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