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之重生
天之驕子失去了一切,而曾經最爲敬愛的親人明明知道這是陰謀卻選擇了沉默。沉默,代表着默許和放任。
如果說父親的死和失去一切的痛苦讓陸翊萎靡不振,那麼陸從濤的態度則是壓垮陸翊纖細神經的最後一顆稻草。這種真相比什麼都要殘忍。
所以這個年輕人就這麼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方婉柔見陸翊一直不說話,輕聲喊道:“小翊?”陸翊回過神來,勉強對方婉柔笑了笑。方婉柔道:“你沒事吧,看起來臉色很不好。”陸翊搖搖頭,看着方婉柔腫起來的半邊臉道:“我沒事,媽媽要不要上點藥?”
方婉柔把手撫了上去,道:“不必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陸翊不好再說什麼,轉而問道:“媽媽,你讓我認陸降爲父親是什麼意思?”方婉柔道:“我早就說過,會讓你重新奪回這個位置。”
陸翊並不認可,“可是陸降他不會隨便任我們擺佈。”他這麼做可能只是爲了討好你的權益之計,後面這句話陸翊沒有說出來。方婉柔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他這麼做不是真心的,他要是真那麼糊塗,也不可能有今天。”
“那您爲什麼?”陸翊的疑問還沒有說完,方婉柔就道:“陸降他把你父親的死全部都推在了陸從濤的身上,把我們母子倆當成了大傻瓜,我們當然要稱了他的意,對他感恩戴德。”
“那個真兇,我遲早要讓他俯首。”方婉柔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陸翊注意到她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嵌入肉中,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
方婉柔看了陸翊一眼,情緒也漸漸平復下來。
等她慢慢放鬆下來,陸翊問道:“那陸從濤現在怎麼樣了?”方婉柔道:“他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輕,恐怕時日無多了。”
“我想見他,可以嗎?”陸翊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他並沒有像方婉柔一樣被深刻的仇恨所迷惑,他認爲陸從濤選擇沉默也是有理由的。一個兒子已經死了,這是無可挽回的事實,陸翊太小還不足以支撐大局,如果陸降也因此而死,恐怕陸家纔會真正的陷入動盪之中。
方婉柔愣了一下,猶豫道:“這個我不確定陸降會不會答應,他現在最多也就是相信我,對於你,他恐怕還有戒心。”
陸翊看着方婉柔,堅定地道:“我想見他。”方婉柔猶豫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
陸翊被帶到了後院的一個單間裡,一個陰暗潮溼的房間,窗簾被嚴密地拉上,完全看不到外面的陽光。
在那裡他見到了形如枯槁的陸從濤。他手上打着吊瓶,消瘦得不似人形,整個眼眶都陷了下去,往日的那個精神抖擻的老人正如垂暮般苟延殘喘。
陸翊慢慢地走了過去,坐在了牀邊。陸從濤並不是沒有意識,感覺到有人來了,睜開沉重的雙眼,望了過來。見到陸翊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一下,隨即馬上又黯淡了下去。他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口舌乾燥得嘶啞,張了幾次口,都沒能發出聲音。
陸翊看見了隨即拿起牀頭的杯子,用棉籤沾上水,抹在他的嘴脣上。
陸從濤眯了眯眼,似乎正在努力看清陸翊。那隻插着針頭的手突然奮力抓住陸翊的手,陸翊才發現那雙手因爲打針的原因,已經有些發腫,而且冰涼。
陸翊被他抓住,乾脆反握住他的手,將他手捂熱一點。卻突然發現那隻手在他的手心裡輕輕地滑動,他看向陸從濤,仍然是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樣,但眼神卻直盯着他。陸翊知道有人在監視着他們,於是裝作悲痛地開口道:“您爲什麼這樣做?”
陸從濤眼裡有淚水蓄了起來,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但是陸翊已經感受到他剛纔在他手心裡寫的字:小心陸降。
陸翊將他們握在一起的手放得更隱蔽一些,然後繼續沉重地道:“您爲什麼做?父親的死真的是您做的嗎?”陸從濤張着口,迷茫地看着他。手裡卻快速地寫着:你的房間、金書、快走。
陸從濤寫得很快,陸翊好不容易纔辨別出來,心裡一跳,還想繼續說話,陸從濤卻使勁掐了掐他的手,繼續寫着:離開陸家。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陸翊只得對陸從濤點了點頭,然後走出房間。陸降和方婉柔都站在門口,方婉柔抹着淚不知道在和陸降說什麼,看見陸翊出來問道:“小翊,你爺爺說什麼了嗎?”
陸翊搖了搖頭,“他什麼都沒說,我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卻不肯回答我。”陸降嘆了一口氣,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傷心。”陸翊點了點頭。
陸翊留了下來吃中飯,席間陸降的夫人和兒子並沒有出現,只有他們三個人。看着陸降不停給自己夾菜,又和方婉柔說說笑笑的樣子,陸翊還真有一種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感覺。只是是真是假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吃完飯陸翊對方婉柔提出要去自己的房間坐坐,看看小時候的東西。方婉柔和陸降都爽快地答應了。方婉柔來陪他坐了一會兒,拿出一些小時候的照片,說了好一陣子話。過了一會兒,陸降派人來喊方婉柔,她才戀戀不捨地走了。
等方婉柔走了之後,陸翊又隨意地在房間裡走走看看。他是在尋找陸從濤所說的”金書”。
金書?金色的書嗎?陸翊在書櫃前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一本金色封皮的書,他正猶豫着要不要翻開書看一看,但是那太費時間了,而且很容易讓人起疑。
他往書桌前一望,突然看到了那幅掛在牆上龍飛鳳舞的巨大“壽”字,正是用金色的墨書寫的。他走近了幾步,上面還有“陸翊”的印章,那幅字應該是“陸翊”送給陸從濤的。
莫非是指這個,金色的書法。
他把手撫了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他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這個角落是監視器的一個死角,他現在站在這裡,監視器應該只能照到他的後背。
陸從濤是故意的,看來這個就是他要自己找的東西。可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陸翊想了想,將字慢慢地捲了起來,隨着白色的牆壁一點點露出來,陸翊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後面居然有一個暗格!陸翊小心的打開它,然後把手伸了進去摸索着。
找到了!陸翊將那個冰涼的磚型體緊緊握在手心,然後緩緩地拿了出來,不動聲色地放到兜裡。再將所有的東西放回原位,又到房間的其他的地方轉了幾圈,拿出幾本書來看了看。
不過在翻書的時候倒是看到了一些東西,讓陸翊有些小小的吃驚。幾乎每本書裡都有幾張“陸翊”畫的簡易素描,有些只有聊聊幾筆,有些還是Q版的小人,但是陸翊卻能看出來那是,霍亦琛。
“陸翊”的畫工其實還不錯,完全抓住了霍亦琛的特點,尤其那是一副強裝正經的冷淡表情。雖然早就知道“陸翊”喜歡霍亦琛,但這一次他才瞭解到這份喜歡有多深。
他正在默默想着,方婉柔就推門進來了,陸翊的書還沒來得及合上。看見方婉柔,慌忙地扣上書,畫紙卻跌了出來,正飄到方婉柔的腳下。
方婉柔彎腰把那張紙撿了起來,看了看卻嘆了一口氣,“你真的這般喜歡他嗎?”陸翊忙道:“那已經是以前的事了。”方婉柔又看了看那畫,隨即把它遞給陸翊,道:“委屈你了孩子,以後你要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陸翊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換了一個話題,“母親真的打算讓我認陸降做父親嗎?”陸翊知道監控器錄不了聲音,所以才無所顧忌。方婉柔面色淡淡,“當然不可能,那豈不是認賊作父,這不過是轉移他的注意力罷了,讓他以爲我們母子倆已經完全降服於他。”
“這幾日我會假意地催促他認你爲子,他當然會盡力拖延。然後我們就可以趁他不注意,將他徹底打倒。”
陸翊道:“就憑我們兩個?”方婉柔溫柔地笑道:“當然不是,你可還記得我們的盟友?”陸翊心裡一驚,那個面目盡毀的怪人,方婉柔道:“你與他見過面對不對?”
陸翊點了點頭,方婉柔道:“他會幫我們,再加上我在方家的力量,以及一些你父親的舊部。只要我們出其不意,一定能一擊即中,讓陸降一敗塗地。”
陸翊對方婉柔的定力很是佩服,他記得那個時候方婉柔對他說,那個盟友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商人,可是那個怪人怎麼也不能和普通兩個字相聯繫。
其實這倒是陸翊的想法錯了,他和方婉柔見的並不是同一個人,方婉柔見到的是那個怪人的一個下屬,確實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但是她當時就被那個人表現出來的實力所震撼,所以才答應與他們合作。
而陸翊見到則是本尊。
陸翊總覺得方婉柔一定是答應了那個怪人什麼要求,但是方婉柔一直沒有告訴他。他現在還是忍不住問道:“媽媽,你到底許了他什麼好處?”
方婉柔記得那人的囑託,不能告訴陸翊,但是到如今也不打算瞞他,“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人本不讓我告訴別人,據說是一個方形的紅玉,可是我在陸家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陸降似乎最近也在找這個東西。”
陸翊感覺自己兜裡的那塊東西似乎也變得灼熱起來,他剛纔拿出這東西來蒼然一瞥,正是一塊方形的紅玉。這其中似乎有一個驚天的大秘密,他忍不住握了握拳,問道:“除了這個,沒有別的了?”方婉柔道:“沒有了。”
陸翊想起陸從濤在自己手心裡寫的“離開陸家”四個字,對方婉柔道:“媽媽,我想先回去,如果下一步有什麼計劃你再通知我。”
方婉柔點點頭道:“那個人可能會來找你,你多注意一下。還有霍家最近也不安寧,你一定要多小心。”陸翊知道她對於前一陣子的事應該也有所聞,道:“我明白,您也要多小心。”
之後陸翊和方婉柔一起去向陸降辭行,陸降還送他到門口,告訴他等他把手續都辦好了,就開宗堂正式認他爲子。陸翊則笑着向他表示感謝,與方婉柔告別。
陸翊剛坐上了回家的車子,笑容馬上就隱了下去。他閉了閉眼睛,他還清楚的記得那個怪人將他擄去的時候,向他提出的交換條件:
幫我霍家找一樣東西——一塊方形的血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