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知道晚上要走,中午的時候偷偷把瓷碗打碎了,藏了一片在口袋裡,後來蘭斯的人過來綁她的時候,她又含在嘴裡。
那瓷片極爲鋒利,割得她嘴裡全都是血,後來吐出來的時候,她口腔幾乎都要被磨碎了。
山路顛簸,她握着那瓷片一點一點割碎了繩子,手指間幾乎痛得麻木,割到自己的手指她都感覺不到。
她知道會被發現,因而故意往叢林深處跑去。
她從山坡上滾下來,一頭撞在了樹幹上,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她有那麼一瞬間,甚至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逃,爲什麼會在這裡,又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冷月高懸。
她看着那圓月,扶着樹幹慢慢站了起來。
頭痛欲裂。
可是她不能停下來。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四邊極爲安靜,因而她聽到了一些聲音。
那是腳步聲,還有衣服摩擦草葉的聲音。
那聲音就從她頭頂傳了過來。
她那一瞬間,像是沒了電的機器人,一瞬間,僵住了。
她一點一點轉過頭,那個山坡之上,那個面容美貌的男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那頭金髮在月華之下,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色彩。
而那雙鬆綠色的眸子,在一片黑暗之中,也閃現出刀鋒一般銳利的光彩。
她胸腔之內迸發出一聲極爲短促的尖叫, 那聲音只到喉嚨口就止住了,她節節後退,慌亂的往遠處跑去。
被發現了,被找到了,要死了……
那個三米多高的山坡,蘭斯只是輕輕一躍就下來了。
他目光看着在林子裡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跑的蘇淺淺,心裡想,你竟然敢逃。
你竟然敢逃!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了過去,他走的並不快,月光下,蘇淺淺跑過的地方留下一片溼潤的痕跡。
他知道,那都是血。
他想起來,她還懷着孩子。
雖然從她拿纖瘦的身材中,根本就看不出懷孕的跡象。
她一定是極爲疼愛那個孩子的,他下人採來的安胎草藥,煎成一壺,那味道連他都受不了,她卻可以眉頭也 不皺一下,全部喝光了。
他眸內出現一抹狼一般兇惡的神彩,一步一步向蘇淺淺逼近。
他剛纔站在上面,已經看得到,不遠處就是一堵懸崖峭壁,別說蘇淺淺,就算是專業的登山運動員,沒有專門的工具,也別想上去。
她跑不了了。
他不慌不忙的走過去,不遠處,蘇淺淺坐在地上,低着頭,靠在那懸崖上,整個人微微發着抖。
他嘴角帶着一抹冷笑,慢慢走過去,那聲音對蘇淺淺來說,不亞於是死神的催命符。
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鬆綠色的眸子,此時此刻,有種無機質的冷漠,就好像兩顆翠綠的玻璃珠子鑲嵌在他這張完美的臉上,他冷酷的,像是一個精緻的人偶。
“你竟然敢跑。”他低聲道,“你竟然敢跑。”
“……”
他伸出手,揪住蘇淺淺的衣領,把人從地上拖了起來,壓在懸崖上,對上那張慘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