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對不對?你嫉妒對不對?

斬月一下有點兒緊張,想着他肯定生着氣大半夜走了,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轉身就端着水杯往旁邊靳湛柏房裡走,抓起牀頭櫃上自己的手機,二話不說給他打電.話,提示關機妲。

斬月苦惱的站着,最後把手裡那杯水喝完,抿了抿脣,低頭決定給他編輯一條信息,至少他開機就能看見她歉意滿滿的低頭。

……

七點一刻老太太才醒,在牀上裹着被子哈欠連天,老太爺今個醒的比她早,靠在牀頭掛着老花鏡看一本花草種植方面的書。

瞧老太太醒來,老太爺低頭問她:“靳東找到了嗎?”

昨晚夏雪讓她回房後她也不曉得後續情況了,反正是沒再聽見電.話響,老太太搖搖頭,撐着牀爬坐起來。

“老頭子,你現在還喜歡佟憐裳嗎?”

老太爺掀着眼皮往眼鏡鏡片上瞅着,這樣能更看清老太太那埋怨的眼神,雖然心裡不想認輸,但眼下並沒有否定。

老太太唉聲嘆氣直搖頭:“這孩子真的太不懂事了,你打一個也就算了,過個半小時就打,再過半小時,她還打,我都跟她說了,小東東不在家,你老往家打,有什麼用?再說了,這麼不相信她自己老公,以後還能過到一起嗎?小東東不就愛玩嘛,誰不知道?她連他一夜不歸都受不了,還怎麼跟小東東過下去?像她這樣性子的,應該找個倒插門的,家庭煮夫,她才能放心。”

“你也少說兩句。”老太爺還是忍不住爲佟憐裳辯解:“都是要結婚的人了,再像以前那樣,一玩就整夜不歸,也不像話吧?她打電.話來,說明她在乎靳東,靳東有錯,你別偏袒他。”

“我不是偏袒他,依小東東的性格,他就是結完婚也是愛玩呀,你既然喜歡他,認了他,那你就得接受他的某些愛好習慣呀什麼的,查的這麼緊,哎呦喂,昨晚還在電.話裡哭哦,問我小東東會不會在外面找女人,你說她可是真的一點常識都沒有?找我問這個問題?哎呦喂,我現在看到他們就煩,兩個人膩歪的呦,小東東算是徹底給她帶壞了,以前跟外面那女孩談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不懂事呀。窀”

“好了好了,”老太爺聽多了女人之間的是非,不免動氣,“有完沒完了?”

老太太再次“哎呦喂”一聲,掀了被子曲起膝蓋開始穿襪子,突然想到了她家小五,一個激靈,迅速的轉身把老太爺都嚇了一跳。

“對哦開文,我跟你講哦,昨晚佟憐裳不是打電.話叫我找小東東嘛,我去樓上他房間,居然看到小五睡在裡面。”

老太爺也愣了一下,夫妻分房睡自然不是小事,也引起了老太爺的重視:“吵架了?”

老太太纔想起這件事,憂心忡忡的拍了拍自己大腿,也顧不上梳頭搽香了,一邊往外面走一邊說:“我上去問問,到底咋回事呀,這結婚纔多長時間吶,什麼事都鬧到分房睡這麼嚴重啦?”

……

老太太也沒梳洗,扶着老腰就上了樓,因着心裡有急事,爬樓的速度也帶了起來,等她到靳東房間,居然又找不到她家小五了,心裡一起疑,立馬又去了隔壁靳湛柏的房間,也沒敲門,一進去也只看到正在疊被子的斬月,並沒有瞧見靳湛柏的人。

“伯母。”

斬月一想,這下完蛋了,昨晚她就聽見老太太在隔壁和他說話,不用想也知道會問些什麼,今個他人直接不在了,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她,要她怎麼和老人解釋?

老太太明顯很急,“哎”了一聲就往浴室跑,果真沒找到靳湛柏,出來就皺着眉頭詢問斬月:“小五媳婦啊,你老公呢?”

斬月僵持着不知道怎麼辦,表情很糾結,老太太一眼就瞧出這兩個人肯定吵架了,立馬上前,拉了斬月的手帶她先坐下來,實則是她老腰受不了。

“閨女呀,到底咋回事呀?跟小五吵架了?爲啥他睡小東東房間呀?而且他人呢?怎麼大清早就不在啦?”

連珠炮的詢問讓斬月無所適從,原本她就不善於這類應付,眼下又是婆婆,誰都知道長輩是有多重視子女吵架的這類問題,心裡煩亂着,可就是找不到理由,除了吵架,還有什麼原因能解釋靳湛柏不跟她睡在一個房間呢?

完蛋了。

“哎呦喂,你這孩子倒是說話呀,要急死我呀。”

斬月這纔不得不擡起頭,頗爲無奈的看着老太太:“伯母,我……”

“別我我我的呀,到底咋回事?是不是跟小五吵架了?”

怎麼辦?老太太肯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總不能告訴老太太,因爲她不願意和他過夫妻生活,所以氣走了靳湛柏吧?

丟臉丟大了,關鍵時刻這個男人居然還消失的無影無蹤,把這燙手山芋扔給她。

斬月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啓齒呀,老太太瞧她總是悶不吭聲,心裡也急的要命,一想到她家小五跟她說過,說他媳婦討厭他碰她,不願意跟他睡,老太太這麼一想,看來果真是這樣呀,不然他兩還能爲什麼事在婆婆家都要分開來睡呢?這麼一分析就不難得出結果,老太太是急的有口難開,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丫頭說這方面的事呀。

“閨女呀,你……你是不是討厭小五呀?”

“啊沒有沒有。”斬月極力辯解,還真不是老太太想的那樣,她哪裡會討厭對她那麼好的他呢。

老太太自然知道不能說小五跟她說的那番話,這給斬月知道,無疑又要讓這小夫妻兩吵架,沒有哪個做媳婦的聽到自己老公把他們之間的*跟婆婆說還能不生氣的,所以老太太絞盡腦汁,用迂迴的方式套斬月的話:“那你們咋不睡一起呢?”

斬月更是無言以對,臉皮薄這會兒又紅了,叫她心裡更是想往地縫裡鑽去。

老太太也是急的沒轍,偏偏這話題不容易敞開來說,夫妻間那點事她能跟她家小五毫無顧慮的暢所欲言,那是因爲那是她兒子,是從她身上掉下去的肉,可斬月就不同了,這是媳婦,媳婦總歸是外人,搞的弄巧成拙,說不定還讓媳婦覺得她爲老不尊,嘴巴這麼yin慧,那可就解釋不清楚啦。

老太太在論壇裡聽網友抱怨過,網友說自己婆婆就經常問她和她兒子之間的那種事,一開始懷不上孩子,婆婆還教給她不同的姿勢,網友表面上不動聲色,私底下跟她們這幫藏在電腦後面的陌生人,早都把自家婆婆罵的不成人形了,老太太可不想有一天也有這種下場,所以打消了這個念頭,決定及時剎車。

“閨女呀,等下下來吃飯。”

斬月驚疑老太太竟然不問了,一擡頭,老人家都站起來往外面走了,斬月忙跟上,送了老太太幾步,等老太太轉悠到旁邊房間叫另外幾個孫子孫女起來吃早餐,斬月才躲回房間,急着抓起手機找靳湛柏。

還是提示關機。

這個死人!小氣鬼!偉鎖男!……

斬月把手機丟在牀上,往後一仰,人擺着大字躺了下去。

……

等到吃早飯的時候,斬月一個人跟靳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心裡還是有點怕生的,在桌上也放不開,吃的小心翼翼,原來靳湛柏在自己心裡的位置已經這麼重要了,昨天因爲有他在身邊,她雖然也有點怕生,但並不緊張,可今天他不在了,斬月才發現他對自己來說是有多重要。

靳家幾個妯娌聊起天來,靳百合的聲音特別尖細,只有夏雪,很少看見她與其他兩個妯娌還有小姑子打交道,或許這真是血緣的影響,讓她和她,從很多方面看,都具有共同點。

恰巧在幾個女人歡歌笑語的聲音中,傳來超跑的引擎聲,餐廳的門敞開的,大家便能望到樓外的花園,阿斯頓馬丁停在臺階下,靳東甩了鑰匙給泊車的傭人,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小東東,過來吃早飯。”

“我不吃。”

靳東直接回絕了老太太,徑直準備上樓,只聽老太爺擲地有聲的又喊了他一遍:“過來!”

靳東剛跨上一層臺階,便又只能轉身,去了餐廳。

他敞着外套,一隻手抄袋,一隻手上還夾着香菸,年紀輕輕香菸卻走哪叼哪,煙癮到不小。

“給他盛碗粥。”

老太爺回頭,吩咐了近身伺候的傭人,靳東見爺爺鐵着臉發話,也沒辦法忤逆,不耐煩的扯了條空椅子,插在安煒暘和靳淳之間。

另外有其他傭人給他送餐具,靳東沒接,是安煒暘接來放在他桌前的,靳東抱着雙臂趴在桌上,一瞧那眼下的青帶就是一夜瘋狂的結果,家裡人有目共睹,也都不去點破,生怕又叫靳東受了苦,給老太爺說一頓。

靳東拾起筷子,夾着近前的鹹菜,懶懶散散的吃着,傭人送來了粥,他接過,立刻埋頭吃了起來,沒看桌上任何人的臉色。

老太爺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講話,沒打斷靳東,但自靳東上桌,桌上的氛圍不知怎麼的就怪異的沉了,大家都默不作聲各吃各的,等到早餐結束的時候,老太爺纔講起了今天的重點:“靳東,以後不準夜不歸宿,還有,你媳婦給你打電.話你不知道嗎?”

靳東的回答總顯得有些敷衍:“在俱樂部玩球,手機扔在衣物櫃裡。”

老太爺沒就這個事刨根問底,只是言簡意賅的傳達命令:“我再說一遍,你是有家庭的人了,以後不準夜不歸宿。”

靳東看了老太爺一眼,沒回復,抓着椅背把它往後扯開,最先一個離開餐廳上樓了。

老太爺一起身,斬月急忙跟着起身,桌上其他人的反應還好,三三兩兩聊着,各自往外走,也沒顧老太爺,斬月目視着老太爺離開,然後收拾起桌上的碗盤,老太太朝她搖手:“孩子呀,你別管這些,上去吧。”

“沒事,伯母。”

“哎呦喂,你別管,放着放着。”

見老太太態度堅決,斬月只好擺下剛纔壘起的幾口碗,微微一躬身,拘謹的說:“那伯母我上樓了。”

“去吧去吧。”

老太太心情並不十分美麗,不是操心靳東和佟憐裳,而是煩小兒子和斬月,心裡有着煩心事,也就沒那好情緒招待斬月,斬月認爲老太太生她的氣也是理所應當了,索性走了出去,不在老太太眼前惹她反感。

……

拾步上了三樓,不知哪一間房傳來歡聲笑語,是靳湛柏那幾個侄子侄女在聊天起鬨,斬月露出一縷微笑,卻沒去找這些年輕孩子,獨自進了靳湛柏的房,準備收拾揹包回家了。

帶着沉鬱的心情關上門,不料卻被門後一股強大的力量抓住,斬月定睛一看,竟是靳東躲在這房裡,伺機對她做出可怕的事情。

“你幹嘛!”

斬月一邊想要把他鉗制在自己肩上的手抵開,一邊態度堅決的質問他,靳東把她推到門板上固定,臉上卻帶着無比溫柔的神情,幾乎快要沉溺下去,軟聲向斬月求證:“琪琪,你還愛我,對吧?你還是愛我的,對吧對吧?”

斬月心裡一股茫然油然而生,一年多了,爲何他還踏在泥沼裡走不出來。

“你先放開我。”

“琪琪,我們和好吧,好不好?”

聽了這句話,斬月驀地擡頭看他,他眼底那柔情似水的光芒幾乎就要把她腦海裡壓制在最黑暗處的記憶復甦回來,彷彿兩人又回到大學時代,每隔兩週都有一人跨越地域的距離朝對方而來。

腦海裡一旦出現那些年爲愛付出的影像,便讓斬月忍也忍不住的心情灰落,她一直不願意回憶往昔,就是不想觸碰那時的記憶,每回憶一遍,心就多疼一點。

就像她曾對靳湛柏說過的那樣,即便未來的哪一年,她真的可以做到不愛靳東了,哪怕提起他的名字心臟都不會有感覺,但這個人將永遠住在她心裡,她不會忘記,如同一個曾經感情很深的老友經年之後已經不再來往了,但是這個人的名字將永遠停留她心間,在某一角落跟隨她的心臟直到停止跳動。

“琪琪。”靳東看着斬月失去聲音,也知道她想起他們的過往,有點難以自持,不禁更是把記憶打開,乞求她哪怕一點點的不捨與痛惜:“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天晚上,你躲在宿舍的被窩裡給我打電.話,你說你想我,說到最後情不自禁的哭了,後來發生什麼你還記得嗎?第二天早上,你去食堂吃早飯,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你看到了誰?琪琪,擡起頭,告訴我,你看到了誰?”

斬月秀眉凝結很深,或許靳東說的這些往事讓她心臟很疼,她狠狠去甩他按在她肩上的手,嚴厲的喝斥他:“夠了!你已經有老婆有孩子了,有點擔當好不好?對我做這種事,你覺得你對得起誰?”

“我不在乎!”靳東發狂的苦笑,那填滿苦澀的眼睛是那麼讓人疼痛:“琪琪,我爲了你,什麼都可以放棄,你知道我不是騙你的,我已經放棄過一次,是不是?佟憐裳我根本就不愛她,我只是用她氣你,你生氣了對不對?你嫉妒,對不對?琪琪,告訴我,你嫉妒,嗯?快點告訴我。”

“靳東,”斬月把視線偏向左側的一個地方,訴說起來已經有氣無力,“我求你了,別再折磨我了,我們現在的關係,就是小嬸和侄子,明白嗎?你好好愛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佟憐裳很愛你,我能看出來,大家都要向前走,不是嗎?”

“你明明還愛我,你……”

“我不愛你!”斬月不得不出聲打斷他,只是這句話,有多少真多少假,她自己尚且還分辨不出,只是她知道,她今天必須扭轉靳東的觀念,否則,他們之間的糾纏不知道到哪一天才能結束:“我不愛你,我也不生氣不嫉妒,我很祝福你們,希望你們一家三口永遠幸福,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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