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十

豪門小老婆 完結 江山美人(十)

皇帝陪她用了晚羶就命雲騫去御書房將奏摺全搬了過來,她身體沒有復原,他便沒再用她研墨,只讓雲騫在一邊伺候着。

沫兒閒來打量這未央宮裡的裝飾,被牆上一幅大漠落日圖吸引了視線。

她走過去,靜靜的觀賞那幅畫,畫風大氣沉穩,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筆。

她忽然想起在大漠的時候,父王寵她,哥哥疼她,每日騎着駱駝跟在哥哥的後面,看他練兵鑄劍,那時的自己無憂無慮,最是快活。

哥哥總喜歡叫她瘋丫頭,喜歡讓她坐在自己的駱駝上,他牽着駱駝慢慢的沿着沙漠走啊走啊。

她猶記得出嫁前日,父親握着她的手失聲痛哭的模樣,她知道,父親捨不得,可是沒辦法。

她去跟哥哥辭別,見他雙眼赤紅,幾乎是咬着牙說:“沫兒,等着哥,哥一定將黎國變大變強,到那時,我們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

轉眼間,家鄉已遠在萬里之外,慈父兄長的歡聲笑語,關切叮嚀恐難再聽,思及此處,不由眼圈一紅,擡起袖子抹了一把。

“沫兒。”皇帝自身後抱住她,輕聲說:“可是想家了?”

她搖搖頭。

皇帝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的大漠落日圖上,眼中彷彿染上了憧憬之色:“看過大漠的落日,別處的落日都無法再看了。”

她一驚,問道:“難道皇上去過大漠?”

他淺笑,“已是兒時了。”

沫兒心中哀慼,去國離家,以後不知能否再看到那見慣不怪的落日了。

她想起葉痕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他說這話時眼中的嚮往像根刺一樣紮在她的心上。

這時,林近楓忽然稟報說:“啓稟皇上,七王爺覲見。”

沫兒手一抖,那顆心險些跳了出來。

“宣。”

她幾乎是倉皇的退回到內室,聽見外面那屬於他的聲音說道:“八弟。”

沒有外人的時候,他果然不稱呼他爲皇上。

她心裡一酸,眼淚就要落了下來。

自水晶簾的縫隙裡看着他坐在皇帝的下首,雲騫獻上茶水,他們邊喝邊聊,他除了滄桑了一些,風姿如舊。

她退到起居室裡,一顆心痛得厲害,他們說了什麼她便沒有再聽見。

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她也不知,直到皇帝走進來喚她休息,她才滿腹心事的躺了下去。

沫兒夜宿未央宮的事第二天便傳開了,自皇后到各路嬪妃都十分驚訝,要知皇上自登基以來十五年,從未召過哪個嬪妃宿在他的寢宮,而這大漠公主剛進宮不足一月就可以宿在那裡,當真是讓人又嫉又恨。

葉痕任靈兒爲他褪下上朝的衣冠,面色冷肅的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麼事。

靈兒是葉痕的貼身侍女同時又是他軍中唯一一個女將軍,是他的親信。

“王爺,可是在爲迎親的事情發愁?”靈兒爲他沏了杯參茶,關切的問。

葉痕不語,眉頭蹙得更緊。

三日之後他便要迎娶華丞相的小女兒雪兒,而這七王府上下卻沒有半點喜氣,就連提前來道賀的文武百官也受到了冷語冷麪的待遇。

這七王爺的脾氣一向古怪,很少與人交流,除了皇上,沒有任何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就連他的幾個哥哥,他也完全不放在眼裡。

葉痕喝了口茶,淡淡的吩咐說:“你去準備吧,怎麼也要有些紅羅綢緞。”

“是,王爺。”靈兒應聲退下。

夏日的午後,蟬聲一陣接着一陣,叫得人心裡更添了幾分堵。

他站在窗戶邊,望向院子裡新移栽而來的幾棵竹子,這竹子還細嫩,他便命人將鞦韆掛在別院的榕樹上,此時那鞦韆孤零零的懸着,彷彿是她充滿幽怨的雙眼。

她知道了嗎?

她是生了他的氣,所以昨夜才宿在了未央宮?

他心裡的痛一陣緊過一陣,手下抓着實木的窗櫺,硬是將它抓碎了。

“娘娘,這宮裡怕是遇到了什麼喜事,都在張燈結綵呢。”淺淺端了銅盆進來侍奉着沫兒洗過臉。

她心裡不舒服,也沒有聽進去。

“我去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皇上又要納新妃了。”淺淺一嘟嘴:“我倒是要看看,還能有誰比咱們娘娘好看。”

沫兒無奈的搖搖頭任她去了。

過了一會,淺淺和阿秀一起跑進來,阿秀爭着說:“原來是七王爺今日成親,皇上令這宮裡也要張燈結綵替他慶祝。”

沫兒正要下牀,忽然身子一歪,急忙扶住了牀頭。

“娘娘。”兩人趕緊過來扶她。

“娘娘的身體又有不適了,我去宣醫女。”

沫兒揮手製止,“不必了,只是腳底滑了一下,你們先出去吧。”

阿秀和淺淺相互看了一眼,轉身合上門走了出去。

沫兒坐在牀上,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她猶記得當時的承諾,他是已忘記了吧,或許那只是他年少氣盛,一時貪歡,知她是皇帝的妃子,便不敢再來見她,更別提娶她。

是她眼錯,才相信於他。

相思相望不相親,天下爲誰春?

是夜,皇宮上下一片死寂,許多人都去了七王府吃喜酒,宅院雖大,落得冷清。

皇帝昨夜着了涼,今日已經早早睡下了。

林近楓安排完值夜的侍衛正往自己的宅院走,忽然從樹叢裡鑽出一個影子來。

他刀已出鞘,厲聲說:“什麼人?”

待那人近了,他的刀鋒也僵在半空,皺眉道:“娘娘?!”

沫兒走到他面前,忽然就跪了下去。

他趕緊扶住她的胳膊急道:“娘娘,微臣受不起。”

沫兒卻不起來,黑瞪靜明的眸子透着黯然欲絕。

“林大人,沫兒有一事相求,望林大人成全。”

她說完就欲叩首,林近楓也不顧君臣之嬚,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她身體綿軟的幾乎貼在了他身上,他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向頭頂衝去。

“娘娘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微臣萬死不辭。”

她看向他,語氣懇求:“我想出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