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銀光如水。
秋楠趴在陽臺的欄杆上,仰頭看着頭頂上如臉盆大的圓月,星兒在熠熠閃爍,不知道哪一顆是爸爸媽媽的,他們二老也在天上看着她吧?
唉!
她嘆了一口氣,收回視線,眸光掠過庭院裡在黑夜中的潔白花朵,清新馥郁的香味順着風拂來,侵入鼻尖,讓人聞之慾醉。
梔子花,純白如雪,那麼清新,那麼純淨,受的只是雨露,承的是清風的情,在自然中凋零成泥。
她會不會如梔子花一樣,在哪一天飄渺凋零?花尚且向世人綻放過它的美麗,她呢,這輩子只能爲他一人綻放吧。
身後忽地傳來一陣熟悉的香味,那是龍涎香的味道,夾雜着菸草味兒,只有一個人有着這種霸氣又狂妄的味道。
“在想什麼?”神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他的一雙大手從身後環了過來,箍着她纖細的腰身,下巴撂在她的頸窩,噴出溫熱的鼻息。
頸窩帶着顫慄的癢,秋楠縮了縮脖子,淡道:“我在想,哪一天我會像梔子花一樣。”
“嗯?”
她轉過身子,看進他的眼眸裡,指尖撫在他的眼際,聲音似是天際傳來般清淡遙遠:“哪一天,你會放了我。”
神寒扣在她腰間上的手一緊,眸光幽深,陰測測地道:“直到我進地獄的一天,你也休想逃離我手心,進地獄我也要拖着你去。”
秋楠的嘴角若有若無地勾起一笑,聲音細如蚊吶:“我早就在地獄了。”
“準備一下,後天我們去香港。”神寒拉着她回房。
秋楠皺了皺眉,說道:“爲什麼?我要上課。”
“請假。”
“學期就要考試了。”
“或許你需要我親自替你請假。”
“別,我明天會和導師請假。”秋楠嘆了一口氣,在他的逼視強壓下妥協應下。
神寒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把她攔腰一抱走向牀邊:“這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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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停機坪上,停着一部刻着神的英文字眼的飛機,引擎在隆隆作響,飛機降下的行走樓梯邊上,站着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女人。
看着從遠處飛快駛來的黑色轎車,付妍敏撫了撫鬢邊的發,嘴角一牽,露出得體優雅的笑容,上前兩步。
轎車在飛機前停下,她迎了上去,對着從車內走出的俊朗男子恭敬地躬身:“總經理。”再擡起頭的時候,她臉上得體雍容的笑容僵在紅脣邊。
神寒看也不看她一眼,親自把手扶着車門頂上,一手握着從車內伸出的白皙小手,把車內的人接了出來。
付妍敏死死地瞪着從車內鑽出身子的秋楠,對上她那雙水霧氤氳卻又不失清澈的眼眸時,不由狼狽地移開眸光。
秋楠一出車門就感到了那刺目又幽怨的目光,看過去,果然是那個女人,好像是,秘書吧,喜歡神寒的秘書。
得體的妝容,裝束勾勒出比例均勻的身材,高挑又優雅雍容,是個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
比之明豔妖嬈如花瓶的嚴炎,更多了一分精明和知性,完全是豪門媳婦的標準,可是,與她無關。
神寒帶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專機的樓梯,神情小心又呵護,等到進入機艙,所有機上的人員都恭敬地躬身行禮:“寒少。”
漂亮的空姐皆羨慕地看着神寒手中牽着的女孩,認出那是前段時間新聞上的清純大學生,看來世人都被神寒這狐狸心計給愚弄了。看他呵護的神情,這女孩怎麼也不是被打入冷宮的樣子啊。
坐在靠窗邊寬敞得可以躺下的座位上,神寒低頭看着懷中的人兒:“要喝點什麼嗎?”
秋楠搖了搖頭,雙手環着他雄壯的腰身,輕輕抓着他腰間的衣服,頭埋在他健碩的胸膛上,氤氳的水眸看向窗外的天空,神思飄渺。
陽光從玻璃窗口投進來,照在她不施脂粉乾淨剔透的白皙臉孔上,呈現着一股半透明的蒼白,讓她看起來宛如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讓人憐惜。
“你昨晚沒睡好,喝杯牛奶睡一下,嗯?”神寒摩挲着她嫩滑又帶着蒼白的臉,對在一旁候着的空姐冷道:“熱牛奶,暈機藥,再拿條毯子來。”
“是的,寒少。”
“等過陣子忙完了,暑假我陪你去加勒比海度假。坐郵輪去,你就不用受這樣的苦了。”神寒摟着她的身子,淡淡地道。
秋楠埋頭不語,露出一個苦笑,知道她暈機,爲何一定要她跟着去呢,是不放心她?還是要她記得自己的職責,嘛,要跟前跟後的,呵,這人啊,她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總經理,這是和梁氏的合約,其中合作資金您要不要再參詳一下?”付妍敏站在身旁,手中遞過一個藍色文件夾,她的眼睛看着埋在神寒懷裡的女孩,神色哀怨。
“你不是很喜歡看《加勒比海盜》麼,還說那地方漂亮,傑克船長好玩又帥氣,這回我們過去,再找到傑克,給你拍照簽名兒,你可高興?”神寒看也不看付妍敏遞過來的合約,依舊低聲對秋楠輕聲細語,彷彿當那人是透明。
你可歡喜?你可高興?
只要你喜歡的,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唯獨除了逃離我的自由。
對神寒的無視和冷漠以對,付妍敏自討沒趣,尷尬地退下坐在他們身後右方的座位上,斜斜地看着相擁的兩人,心裡又酸又澀,神色哀怨又憤恨。
“看着我。”懷中的人一聲不吭,神寒對她的沉默微怒,強勢地掰過她的小臉,冷硬地道:“我要你只看着我,你的眼裡只能有我。”
他喜歡她的靜,可是不喜歡她任何時刻都像沒有靈魂的娃娃一樣,眼神遊離飄蕩在這世界。這讓他感到不安,彷彿她隨時會凋零離他而去一樣,他不喜歡這種掌控不了的感覺。
秋楠嘆了一聲,看向他的眼睛,這男人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強勢啊,要求絕對的順從和掌控,容不了他人說不和反抗,她淡淡地說道:“你覺得好就是。”
感到那熾熱的目光,她微微擡起頭,眼睛越過他的肩膀,觸及那女子始終飽含幽怨的眼睛,不免自嘲一笑,他又何苦把她造成別人的假想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