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笙掙不開她的纏繞,只得任憑她的眼淚打溼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衣角。
“顏初晨,我墨子笙哪怕眼睜睜的看着君笙倒了,也不需要你救!用傷害別人換來的機會,我寧願不要!”
“子笙,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你爲我想想,爲我們的將來想想,還有媽……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她爲了你吃了多少苦……子笙,要是君笙沒了,我願意跟你過苦日子……可是媽呢?她都那麼大年紀了,難道……你還要讓媽跟着我們去流落街頭,去受苦麼?”
顏初晨一雙美麗的眼睛,此時卻是滿滿的哀傷。
墨子笙愣了一下,是啊,他還有墨母,他不能讓她跟着自己吃苦。
自從父親出事以後,都是她一直跟自己相依爲命,因爲操心,她頭上的白髮,比同樣年齡的人們都多了許多。
看着墨子笙的表情有了鬆動,顏初晨眼中精光一閃,但馬上又變得淚眼婆娑。
“子笙,這些年媽好不容易纔熬過來,難道你忍心再讓媽跟着我們擔驚受怕麼?”
“可是,有了那些證據,君伯父就會被調查,說不定會坐牢的!君寒的媽媽因你而死,你難道還要把他父親送進大牢麼?”
再怎麼說,君自清以前也是自己的岳父,雖然他跟君寒結婚的時候君自清一萬個不願意,可是結婚以後,也是能幫就幫,從沒有爲難過他。而且,君寒的媽媽做出這些事來,也是爲了君笙,他,下不了手。
“子笙,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可是,現在是關係到君笙存亡的時候啊!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君伯父聲敗名裂,我只是想暫時的幫君笙渡過這個坎……只要過上一個月……不,幾天就好。只要這些事都過去了,我們再想辦法把證據毀滅了,就說證據是被人僞造的,不就沒事了麼?”
“可是,這件事已經鬧大了,不是你說僞造就是僞造的……”墨子笙有些動搖了。
其實,兩件事比起來,的確是君笙更急一些。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根本用不了三天,怕是兩天之內,君笙就得宣告破產了吧?更別說那些虎視眈眈,想要把君笙吞併的人了。
而君伯父的事,雖然鬧的大,但是要等上面派人下來調查,再立案,至少也要一個多月。
這一個月裡,只要他先把君笙保住了,再想辦法把證據的事壓下去,會有緩機……
只是君寒那裡……會恨死我的吧?一想起君寒那能把人殺死的眼神,他心裡就一陣陣發虛不自在。
顏初晨把他神色的變化,都看在眼裡。她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說通了。
“其實這件事情真的還有轉機的,子笙,君伯父畢竟名聲在外,幫他的人很多的,他的情況絕對不會比君笙更壞……現在主要的是要保住君笙啊……”
顏初晨擦了擦眼淚,蒼白的小臉擡頭望着墨子笙,眼神裡的真誠,絕對不像是說謊。
“子笙,小晨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小晨真的是想幫你……子笙,你要是還生氣的話,就罵小晨吧。只要你心裡能舒服一些,小晨什麼都可以做!”
墨子笙嘆了口氣,罷了,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他再拿一個女人撒氣,能有什麼用呢?
凡事都有輕重緩急,只要先把眼前的難關渡過去,他一定會想辦法保住君伯父的。
“子笙,你別生小晨的氣了好不好?你別趕小晨走好不好?在這個世上,小晨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顏初晨又哭了起來,梨花帶雨的樣子。說話的聲音中有些沙啞,更加惹人心疼。
“好了,別哭了。今天是我脾氣太大了,讓你受委屈了。”墨子笙嘆了口氣,輕輕的摸着她的頭安慰道。
“恩,小晨不哭了。小晨不委屈,只要子笙不生小晨的氣就好……”
顏初晨跪在牀上,雙手摟着墨子笙的脖子,破涕爲笑。
“好了,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墨子笙轉身出了房間,看着他的背影,顏初晨微微一笑。卻已經沒有了剛纔可憐的模樣。
以柔克剛,這個詞用在她身上,最適合不過了吧?
看,不管多大的事,不管墨子笙生多大的氣,只要她一哭,就都可以解決了。
不過,似乎世上所有男人都有這個通病吧?
不過剛纔墨子笙生氣的樣子,是真的把她嚇到了。她沒想到墨子笙生起氣來竟然會那麼可怕。要是當時自己沒把墨母拿出來,自己會不會真的就被趕出去了?
顏初晨坐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裡那個眼睛紅腫,面色蒼白的自己,冷冷一笑。
以前她曾以爲,墨子笙會一輩子愛着她,寵着她。只要她說的,她要的,他都會拼了命的給她。
可是現在才發現,自己太傻了。
男人都是一樣的,一旦得到了的東西,是不會珍惜的。
失去了的,纔是他心心念念,夜夜不忘的那個。
更別說自己現在連他的妻子都不算。只有生下他的孩子,才能保住在墨家的地位。
只是這不爭氣的肚子,到底什麼時候纔能有動靜呢?
一夜之間,君自清以權謀私,貪贓枉法的消息猶如坐着飛機一樣,傳遍了H市。大街小巷裡都在議論着,平時那個剛正不阿,一身正氣的君自清,怎麼會變成這樣?
到底是被人誣陷,還是本就就如,只不過平時裝的太好了?
有人說,身正不怕影子歪,真相總會被查清的。
有人說,自古無官不貪。只是被發現的早晚而已。
還有人說,他這是被人利用了……
反正嘴長在別人身上,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
而墨子笙縱容小三跟前妻奪子的事,彷彿已經是過去時,雖然兩件事一個發生在早上,一個發生在晚上。
可是,這種幾乎每天都會有的,小三上位,前妻落魄的事,好像根本不能吸引大衆。
與之相比,一個如守護H市的英雄一樣的人物,突然之間成了一個貪官,壞人,這種話題才更有討論性。
晚上君自清一直吵着,要看他天天跟小嫺一起看的電視劇,可是君寒就是不讓他看。最後乾脆把電視的線都拔了,把君自清氣的關上門自己賭氣,不跟她說話。
君寒看着已經滿頭白髮的父親,此時卻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氣鼓鼓的樣子,不由的鼻子一酸,眼眶也發了紅。
“媽媽,你怎麼了?”萱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手裡的彩筆放下,擡起頭來看着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擔心。
“媽媽沒事啊,只是沙子迷了眼睛。”君寒眨着眼,想要把眼淚忍回去。
“萱萱給媽媽吹吹,那天萱萱眼睛裡面進了沙子,姥爺就是這麼做的。”萱萱小小的手捧着君寒的臉,小心的衝着她眼睛吹氣,小小的嘴脣撅着,還努力的踮着小腳。
君寒一把把女兒抱進了懷裡,卻是再也忍不住洶涌的淚水,肆意的哭了起來。
“媽媽,眼睛太疼了麼?”萱萱只感覺媽媽的懷抱暖暖的,很舒服。
“不,萱萱幫媽媽吹了眼睛……沙子已經跑出去了。媽媽只是想抱抱萱萱。”君寒哽咽着,努力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恩,萱萱也好喜歡讓媽媽抱,媽媽的懷抱好溫暖。”萱萱用自己的小手輕輕的在君寒背上拍着,她記得媽媽哄她睡覺的時候就是這樣拍她的。
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樣落下,君寒緊咬着嘴脣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身體已經開始顫抖了。
她覺得自己沒用,既保護不了萱萱,又保護不了父親。
父親勤勤懇懇了一輩子,本來應該在退休以後盡享天倫之樂。可是因爲自己,卻要聲敗名裂。
要是父親現在是清醒的,該有多難過?她倒希望,父親就這麼一直糊塗下去,至少,不用在意世人的眼光,世人的閒言碎語。
因爲自己的一意孤行,自己眼瞎錯愛上的一個男人,給父母帶來這麼大的傷害。君寒啊君寒,你是世上最蠢的女人!
夜,越來越深了……韓氏公司的樓上,卻還燈光熠熠。
韓藥湮坐在沙發上,聽着助理的報告,手漸漸的用力,沙發的扶手都被他捏的變了型。
看着他臉色越來越黑,助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終於,報告完了讓他調查的所有事,韓藥湮擺擺手,他才如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韓藥湮只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暴怒的火,如岩漿一般,馬上就要控制不住,噴涌而出。
墨子笙,爲了保住君笙,竟然扔出來這麼一個炸彈!
他難道不知道這會把君寒逼上絕路麼?
他已經逼的她離了婚,不光要把她的孩子搶過去,現在,連她的父親也不放過麼?
墨子笙,你簡直就是畜生!
額頭的青筋一根根暴出,他的眉頭已經擰成了疙瘩,一向冷靜的他,此時卻是怎麼都冷靜不下來。
他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