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奶奶散步回來,她就躲在了房間裡面,沒有什麼事情,就是看書而已,卻總感覺心緒不平,難以靜下心來,她煩躁的放下書本,走到陽臺打開落地窗,此時的蕭家別墅,不時有人影在穿梭,卻沒有一絲聲響,靜謐得讓人心裡發慌,
那抹孤獨的身影就這樣闖進她的視線,他在泳池裡面游泳,修長的身體在清澈的水裡翻轉,姿勢非常優美,她竟然無法移開視線,就那樣一直看着,直到腳跟有些麻木,她才意識到,他是不是遊得太久了?
他不會累嗎?難道是在發泄嗎?
正在這個時候,丁姨走了過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這才從水裡鑽了出來,躺在旁邊的涼椅上,他只穿了平角的紅色泳褲,就那樣直直的暴曬在陽光中,丁姨爲他遞過去毛巾,他沒好氣的接過去扔到一邊,許夢七訝異,這個大男生,竟然還鬧彆扭,真是!
剛在心裡罵過他,就感覺一道目光掃向她,冷淡的定在她的臉上,許夢七猛地擡頭望過去,剎時就僵在了那裡,卻還是鎮定的向他微笑點頭,然後尷尬的拉了窗簾,退回到臥室,一顆心卻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怎麼辦?怎麼辦?
好不容易偷看一次就被他抓住了!她還真是命衰!
中午吃飯時間到,餐桌氣氛顯然很是壓抑,沒有一個人說話,奶奶和丁姨吃過之後就各回各的房間,許夢七傻眼了,外面還有一個大活人呢好不好?她們就這樣不管了!
天啊!這人際關係不是一般的淡漠呢!
走回房間,透過窗簾的縫隙她看過去,那個人竟然還赤着身體暴曬在烈日下,他這是在練銅皮鐵骨嗎?
不是親孫子嗎?自己在房間吹空調,對親人的生死卻不顧不問,太過分了!她心腸太軟,所以,她鼓足勇氣走到奶奶房間,敲了兩下她就推門進去,老傢伙竟然舒適的躺在涼椅上睡午覺!
她不滿的開口諷刺,“奶奶,您是不是得了健忘症?”
“你這丫頭是在咒我嗎?”一聽這話,老奶奶馬上睜開眼睛,瞪着面前的小丫頭片子,許夢七馬上舉手示弱,“我哪敢?您最疼愛的最親愛的孫子可是在外面曬了一天了,您都不管管?”
聽她一說,奶奶馬上蔫了下去,重新躺回去,長長嘆口氣,“不是我不管,是每次都這樣,我也懶得管了!”
高高挑起她的精神,這一下又不行了,看着老人家無奈的表情,她許夢七急啊,乾脆蹲在涼椅面前,開口擠兌她,“那您就在這裡睡大頭覺?真是狠心!”後面一句話加重了語氣。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她冷瞥一眼過來。
“去命令他,狠狠的命令他回來吃飯睡覺!”許夢七馬上給出自己的建議,要用強制手段!
“我不去,誰愛去誰去!”丟下一句不負責任的話,她老眼一閉,繼續夢周公,許夢七就繼續拿毒話激她,而奶奶呢,任外面風雲變幻天下變革,任耳邊她聲嘶力竭諄諄勸誡,也是一尊佛像一般雷打不動!
直到最後,聽着奶奶均勻的鼾聲,許夢七腦袋上滾落一滴汗水,她還真是老頑固!她在旁邊聒噪了她半天,她還能睡成這樣!服了!
吃力的按着腿起身,她哀怨,她這不是給自己找苦吃嗎?竟然爲了那個男人生生的在這裡蹲了半個多小時,累啊!得不償失!
到最後也沒人會誇她一個好,也沒人會感激她!
來到丁姨的房間,她猶豫了一下,響起上午的情景,她又轉身走開了,來到後門出口處,她躲在門板後面張望,他依然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她不禁擔憂,不會曬暈過去了吧?
再探頭過去,啊?不見了!
一陣恐懼涌上心頭,許夢七再也顧不上什麼,快步跑過去,盯着水面上泛起的水花,她慌張的趴在泳池邊,大聲的對着水面呼喊,“蕭默辰,蕭默辰,你在裡面嗎?我不會游泳啊,怎麼辦?”
她急了,正要起身去叫人,‘呼啦’一聲,他從水裡鑽了出來,水花噴濺了她滿臉滿身,她大叫一聲連忙往後躲開,他很是從容的扶着欄杆從水裡走出,再走到涼椅上躺好。
自始至終,他都在無視她,許夢七呆了,這個人怎麼這樣旁若無人?
剛纔害她那麼心急,他竟然沒有一點點的愧疚之心?
許夢七滿臉憤怒的看向他,而蕭默辰也終於睜開了眼睛,懶懶的往這邊瞥了一眼,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空氣,頭髮溼漉漉垂在額前,皮膚被曬得發紅,身材也格外健美,拿起桌上冰藍色的雞尾酒輕啜,狹長的星眸輕眯,將頭擱在椅背上。
正在她要轉身離開之際,他輕輕的開口,“過來!”簡潔卻帶着不容人拒絕的氣勢。
許夢七愣了一下,他沒有看她,依然躺在那裡,只是她很確定剛纔他說了什麼,忍了忍,她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她將視線撇開,雖然和他不算陌生,但她並不習慣看到男生着上身,而且泳褲很緊身,令男性像徵很明顯。
她拿起椅子上乾淨的大毛巾披在他身上,“回去吃飯吧,她們都很擔心你。”她住了嘴,因爲他眼中刺眼的光芒讓她心驚,他恨她!
那樣的眼神,冷冽陰寒,讓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罪人,爲什麼?又不是她的錯讓他的父母離開他,他爲什麼這樣看她?
“蕭默辰,我做錯什麼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其實她並不指望他會回答她,她只是希望他能夠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語言並不是萬能的,有時候一個安慰的眼神就夠了。
他已經閉起眼,身後的椅背自動向後壓,讓他的身子躺成很舒適的角度。他手裡仍握着酒杯,冰藍的液體非常的賞心悅目。
他似乎並未聽見她說的話,更確切地說,他根本不想理她。
那冰藍看在許夢七眼裡卻是很刺目,不吃飯就喝這種酒,他這是在傷害自己嗎?但是,她也沒資格對他責備什麼。
“你……餓了嗎?”她輕聲問,目光停在他的黑睫毛上。
那睫毛顫動了一下,向上一挑,露出淡漠的黑眸,“你在關心我嗎?”不帶一絲感情的語調,卻帶着莫名的令人心動的沙啞,她心裡一跳,怔怔地看着他。
“是的!”她低下頭去,臉上的紅暈肯定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她想要起身,卻又不願意落荒而逃,末了,她又補上一句,“大家都在關心你。”
“你憑什麼?”他死死盯着她看。
“啊?”許夢七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我名義上還是你老婆,不是嗎?”她說得有些心虛。
“名義上,呵呵……”他笑得充滿諷刺,“你知道嗎?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這種名義上的虛假的關心。”
“……”許夢七無言以對,她尷尬地看他一眼,爲什麼要這樣說?她是名義上的沒錯,但怎麼能說她虛假呢?
他仍然閉着眼睛,許夢七哀嘆,她早就知道,像蕭默辰這樣的人最難對付,還經常諷刺她像一頭倔驢,他還不一樣?
“怎麼不說話了?”蕭默辰掃了她一眼。
“我還能說什麼?都被你給堵回來了!”她有些負氣,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過來找氣手,真是惱人!
他瞟她一眼,又面無表情地閉着眼睛,一臉的淡漠,像是睡着了。
隔了很久,她坐得有些累了。
“蕭默辰……睡了嗎?”她低低地問,心裡涌上一層挫敗感,卻還是說出了口,“如果困了,就去臥室裡睡,這裡會曬傷的……”
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卻並沒有睜開眼,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她知道他並沒有睡,只是不想理她。
算了,今天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總不能讓她跪下來求他去吃飯吧,總不能拿着東西往他嘴巴里面強塞吧?這樣的大少爺脾氣,她可受不了!
坐了一會兒,她站了起來,剛要轉身離開,胳膊卻被人抓住,她疑惑的回頭看他,他竟然還閉着眼睛,大手卻用力握着她的手腕,絲毫不肯放鬆,她又心軟了。
眼睛餘光瞟到桌子上的防曬油,她想了想,又坐了下來,靠近他,“如果你不想起來,那我來給你塗吧,萬一曬傷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