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求求您救救他……”
她跪在父親面前,聲淚俱下地狼狽乞求。
啪——
“我說過,你必須離開他!”
失望之極的父親擡手給了她一個耳光,力道十足。
米思萱承受不住,摔倒在地,膝蓋處早已經紅腫不堪,稍微動動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她捂着火辣辣的臉頰,執拗地再次爬起來跪着,一向怕疼的她,竟是一聲也未吭。
他們走投無路,她不得不回家,希望得到父親的幫助。
“來人,把小姐帶回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離開房間半步!”
威嚴的嗓音,帶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堅決,幾個手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無視她的掙扎哭鬧,將她丟在臥室裡,鎖上了門。
“不要!啊!!”
米思萱猛地驚醒,後背早已經冷汗涔涔。她大口大口地吸氣,就像是瀕死的魚。
“做了多少虧心事,纔會讓你這樣夜不能寐?”
冷峻的嗓音幽幽響起,她這才發現,穆少凌坐在牀邊的沙發上,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厚重的素色窗簾擋住了傾灑的陽光,房間裡有些幽暗,她竟然一時沒有察覺。
男人起身,一步步逼近了她,猛地俯下身,伸手幫她撩起一縷頭髮攏在耳後,“除了對不起我,還有誰呢?思思,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裸露在外的肌膚泛起陣陣寒意,她身子輕顫,被子下的手更是不自覺地揪緊了牀單。
“洗漱好了就下樓,我娶你,不是讓你來享受的。”
一貫的強勢霸道。
米思萱順從地點了點頭,父兄還在警局裡,她只能忍氣吞聲.
幾分鐘後,米思萱出現在了樓梯拐角。
她只着一件最簡單的白色長裙,黑髮慵懶地垂及腰間,未施粉黛的小臉卻揚着另一種美。
明明清純到極致,骨子裡卻透着妖媚,真是個天生的尤物。
穆少凌的眸子當下便幽暗了幾分。
“童童呢?”
她慌慌張張地掃視一圈,卻沒發現兒子的蹤影。
女傭恭敬地答,“小少爺已經用完早餐,現在有家教老師帶他上課去了。”
米思萱微微鬆了口氣,可落在男人眼裡,卻惹得他火氣更甚。
他還不至於,淪落到用一個孩子出氣。
“晚上陪我出席峰會。”他漫不經心地開口,顯然,這是命令,不是請求。
米思萱一怔,有些心酸。穆少凌打的什麼算盤,她比誰都清楚。
當初米氏還算得上C市龍頭企業的時候,多少人上趕着巴結。但凡宴會,米家人永遠都是焦點,阿諛奉承的嘴臉她看得多了。而現在,米家牆倒衆人推,她一個落魄千金,醜聞纏身,就是淪爲笑柄的存在。
現在,他就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往火坑裡推。
她轉頭,對上男人那雙冷冽的雙眸,竟然柔柔笑開,眉眼彎彎,像極了十年前。
“好。”
本就輸得一無所有,她又還會怕些什麼呢?
……
傍晚的時候,穆少凌
風塵僕僕地回來,身後,跟着一羣所謂的造型師。
米思萱配合無比,像是洋娃娃般任由他們擺弄,心靜得彷彿一潭死水。
且不說這一年一度的峰會對於每一個企業老總來說有多重要,但憑C市新貴穆少的第一次公開露面,就值得吸引所有的目光。
穆少凌穿着一身剪裁妥帖的範思哲高定,精緻奢華,就連袖口都是珍貴的祖母綠寶石,一舉一動更是透着優雅貴氣。
哪裡還是十年前,那個落魄潦倒的窮小子。
而米思萱,則是一身火紅長裙,一字肩的設計,露出性感的鎖骨和圓潤白皙的肩頭,古老宮廷式的綁帶設計更是凸顯纖細的腰身不盈一握,再加上水溶蕾絲的蓬鬆裙襬,讓她像極了象牙塔裡的公主。
造型師都禁不住連連讚歎,只覺得她美得像是畫中人一般。
“怎麼樣了?”
穆少凌還未走近,視線便被那抹火紅吸引。
她就那樣恬靜地坐在那裡,脣角微微上揚,難掩小女兒嬌態,美得驚心動魄。
其餘人面面相覷,紛紛退出了房間,讓新婚燕爾的小兩口獨處一室。
“可以了嗎?”
她輕聲詢問,尾音微微上揚,似乎還透着些小期待。
女爲悅己者容,古人誠不欺我啊。
穆少凌緊抿着脣,沒開口,卻是從一旁的梳妝檯上,打開了一個精緻的天鵝絨禮盒。
一條珍珠項鍊靜悄悄地躺在裡面,顆顆珍珠圓潤飽滿,剔透無暇,星星瑩瑩之光彷彿從內而外散發。
她微微俯身,動作輕柔地爲她戴上。
冰涼的觸感一下子驚醒了米思萱,她忍不住輕顫,雙頰更是微微緋紅。
“你很美。”男人由衷地讚歎,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間,竟讓她覺得灼燙無比。
大手在她頸間流連,手下嫩滑的觸感提醒着他,她有多麼嬌弱,彷彿他一個用力,就會傷到她.
黑色賓利一路疾駛,在會場入口停下。
紅毯兩頭不乏新聞媒體,終於見到正主兒出現,紛紛像是打了雞血一般。
“穆太太,擺好你的位置,別丟臉。”
他漫不經心地提醒,卻分明,是十足的威脅。
她現在,不是那個瀟灑肆意的米家千金,也不是席家小公子的前妻,只是一個不擇手段攀上了穆少凌這根高枝兒的女人。
呼……
她輕輕吸了吸氣,再擡頭,眸子裡便是一派清明。既來之則安之,她經歷了那麼多,區區一個宴會而已,何足爲懼。
穆少凌下了車,紳士地爲她拉開車門,在一片白光急閃下,米思萱優雅出場,將玉臂緩緩放入男人強有力的臂彎裡,笑得勾魂奪魄,昂着精巧的下巴,彷彿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第一名媛。
直到進入會場,她仍舊保持着那番高傲的神色,所有禮數一一做足,讓人挑不出一丁點兒瑕疵。
“我還真是小瞧了你,米氏倒了,似乎也並不影響你擺出這樣一副高姿態。”迎着衆人迅速聚焦過來的目光,穆少凌微微側身,漫不經心地開口。
親密的模樣,彷彿那是情人間
的呢喃耳語。
米思萱笑得眉眼彎彎,做戲做足全套,自然不能落人口舌。
“當然不是,現在我可是憑着‘穆太太’的身份橫行霸道,你難道,看不出來麼?”
呵,男人輕笑,好一隻牙尖嘴利的小野貓。
穆少凌還準備囑咐些什麼,卻被幾個中年男人拖着離開,不放心地回頭,只見沒心肝的小女人早已經端着香檳入了會場,一副如魚得水的模樣。
他抿了抿脣,眼底的光明明滅滅。
米思萱感受得到衆人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她坦然自若,將第一名媛的優雅從容展現到了極致。
可就算她有心避讓,也總有人不願放過她。
錯身而過之際,一個女人撞到了她,端着的酒杯恰到好處地傾斜,香檳不偏不倚地潑灑在她的禮服上,瞬間浸溼了一大片。
“啊,弄髒了你的禮服,真是抱歉呢。”
女人佯裝懊惱地驚呼,下一秒,卻掩着嘴和身旁的女伴們嬌笑起來。
“Ada,這次你可闖了禍了。人家可是第一名媛吶,甩了席少又攀上穆少,就這手段,你玩得過人家麼?”
“就爬上男人的牀而言,我可能還沒那麼厲害。”
幾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含沙射影地嘲諷,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見。
哪怕是這所謂的上流圈子,也一樣骯髒不堪。
即使婚禮沒有宴請外賓,但也擋不住四散的流言蜚語。米思萱的父親和哥哥還在警局被拘留問話,對穆少凌而言,想要保釋人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他卻眼睜睜地看着,按兵不動,這說明了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她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嘲笑她的機會。
米思萱脣角輕勾,美眸流轉,頗爲可惜似地嘆了口氣。
“哎……”
時至今日,她這個愛記仇的毛病還真是改不掉呢。
“既然知道現在我是穆太太,那又是誰給你們的膽子,站在我面前礙了我的眼?”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反擊,柔軟的聲線卻帶着足夠逼人的氣勢,讓幾個女人猛地煞白了臉。
被喚做Ada的女人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裡,留下一個個月牙狀的痕跡,她卻毫無所覺。
她們的確是頭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陪着肥頭大耳的老男人尋歡作樂幾個月,明明噁心至極卻還要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樣,犧牲一切極盡討好,這才得來的機會。
原本是想在這宴會上物色人選另尋高枝兒,卻在看到米思萱的那一刻,理智悉數化爲灰燼。
米思萱是誰?
十年前的米家盛極一時,米氏作爲C市龍頭企業,涉獵面極廣,旗下大大小小子公司無數,盈利額更是年年翻倍。而米家千金豔動全城,當之無愧的第一名媛,追她的人從城南排到了城北,她卻不屑一顧,仍舊瀟灑肆意過活。
如今樹倒猢猻散,米氏成了空殼,債臺高築,風向霎時變了。
可米思萱仍舊是全城名媛心裡的一根刺。
不爲其他,單憑她魅惑男人的手段,就值得讓每一個女人聲討不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