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了很久之後,厲宴輕聲問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是說大人。”
醫生搖了搖頭,“這種藥是進口的,國內的數量並不多,目前我們還沒有掌握相關技術,要完全根除是很難的,而國外雖然有研究,但目前也沒有根除的萬全之策,所以我才聯繫你們打掉這個孩子,權當是爲了母體着想,母體本來就虛弱,這孩子又會大大的消耗母體,情況只會比我們現在預想的還要嚴重,所以,你要好好的想想究竟要怎麼辦。”
厲宴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現在冰冷的寒窖裡,徹骨的寒冷讓他無法思考,後背浸出冷汗來。
暖暖知道自己懷孕的事嗎?如果她知道的話,她會不會同意自己自作主張打掉這個孩子?厲宴心裡一片亂麻。
“一會兒病人就會被送到普通病房,你可以去看看她。”
“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厲宴看了一眼手術室的方向,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一隻手狠狠地揪着似的。
“她很累,休息好了就會醒過來了,這個你不用擔心。”
厲宴張了張嘴還想問一句什麼,就被兜裡的手機鈴聲截斷了話。
電話是派去找鄧常理的人打來的,支支吾吾半天,說鄧常理逃掉了。
厲宴周身的氣場瞬間變得凌厲的恐怖,即便是見慣了各種恐怖滲人的場面的醫生,也忍不住狠狠地打了個冷戰。
“繼續找,我要活的,抓不到你們就別回來了。”厲宴冷聲道,鄧常理害得他們一家這麼慘,他一定要讓鄧常理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手下也很無奈,這個鄧常理滑頭得很,他們幾次跟他正面交鋒,但都被鄧常理跑掉了,這個傢伙就跟開了外掛似的,溜得賊快,泥鰍一樣怎麼都逮不住。
很快,白向暖就被送到了普通病房,得到消息前來探望的人門口都快踏破了,卻一個都沒能見到白向暖,所有的人都被厲宴攔在了門外,就連急匆匆從港城趕來的白家老爺子都一齊被攔在了門外,氣的在門外罵了半天,最終還是被人攙回去了。
就連火急火燎趕來的喬欣一家,都沒能順利進門,小喬治見不到心心念唸了好幾天的暖姨,還撒潑打滾了好一會兒,但是依然沒什麼作用,最後一抽一抽的跟着爸爸媽媽回家去了。
厲宴一個人坐在白向暖的病房裡,目光始終落在白向暖熟睡的臉上,她看起來睡得很安穩,沒有什麼痛苦。
默然許久,厲宴終於頹然的趴下身去,雙肘撐在膝蓋上,握着白向暖蒼白無力的手,悵然問她:“暖暖,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只可惜,迴應他的確始終是一室的寂靜,偶爾伴隨着牀頭機械發出的一點點聲音,像是警鐘一樣敲在厲宴心頭上。
安靜的的病房裡突然響起一道令人噁心的聲音:“宴,你很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我來照顧就好。”
厲宴臉上悲慟的表情疾風驟雨般,瞬息之間變成了惡嫌,薄脣輕啓,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白婧置若罔聞,在病房裡迅遊似的走了一大圈,最終停留在厲宴的身邊,塗着大紅色指甲油的手正要往厲宴的肩上搭,厲宴卻霍然起身,退開了一步,目光冷冽的盯着白婧。
“白婧,我說過的話,不喜歡說第二次,你要是再這麼不知分寸,我會讓你後悔的。”
白婧被他這麼大的反應刺痛了,面上卻還是平靜如水,依舊聽不懂他的話似的,竟然還走到牀邊坐了下來,“暖暖怎麼也算是我們白家的一份子,我們理應來照顧她的,你今天把老爺子攔在門外,他氣的夠嗆,沒辦法,我就只好親自過來照顧了,厲總總不能連這點攔着吧?”
厲宴眉頭皺的越發深了,深呼了一口氣,才壓抑着自己,沒在病房內爆發:“這裡不需要外人,白小姐請回吧。”
厲宴的態度約決絕,白婧的心裡就越是憤憤不平,本來厲宴對她是極好的,就因爲白向暖從中作梗,纔會讓厲宴現在對她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在厲宴視線看不到的地方,白婧看着白向暖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樣陰鷙,像是條吐着信子的毒蛇,想一口將白向暖吞了似的。
厲宴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冰碴子似的目光嗖嗖的向白婧飛過去,“看在你和暖暖都是白家人的份上,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滾出去!”
白婧並不想跟厲宴鬧翻,該留的餘地她還是得留住的,爲了以後能順利的跟厲宴在一起,她不會過分挑戰厲宴的底線,讓他厭惡自己。
她來這裡就只是想看看白向暖的病情究竟有多嚴重而已,現在目的達到了,自然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白婧識趣的離開了,病房裡的空氣終於乾淨了不少,厲宴舒了一口氣,重新在病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恢復了悲傷與憐愛。
白婧站在門外,看着屋裡溫馨和諧的一幕,臉上卻滿是勝利者的微笑,全然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麼令人噁心。
這一坐,就坐到了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窗戶的時候,厲宴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出門打了一個很久的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他看到了從走廊另一頭過來的白老爺子,白庭扶着他,顫顫巍巍的往這邊走着,看樣子昨天氣的不輕。
白老爺子一見了他,眉頭就皺的可以夾死蚊子,“暖暖呢?”
“在裡面。”
白老爺子氣哼哼的瞪了他兩眼,拄着柺杖走進了病房裡。
厲宴看着他們倆都進去了,纔跟了進去。
老爺子站在牀邊上,看着白向暖慘白的臉色,心疼的說:“我要帶她回白家去,還有那個什麼鄧常理,抓到了一併給我送到港城去,我要親自修理這個狗東西。”
厲宴看了白老爺子一眼,搖了搖頭:“人,你帶不走,鄧常理我也不會交出去。”
白老爺子的火氣瞬間飈上了新高度,“厲宴!你什麼態度?”
“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態度,暖暖是我的妻子,我不會交給你帶走的,至於鄧常理,他害暖暖變成這個樣子,我要親手讓他付出代價,更不會把他交給你。”厲宴的態度十分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