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爲懷着孕的關係,很多必要的檢查白向暖都沒有辦法進行,厲宴和白老爺子也沒有在外面等很久,醫生就出來了。
“醫生,我孫女的情況下怎麼樣了?”白老爺子看到醫生出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還是那些話,希望你們做家屬的能夠好好的勸勸她,孩子最好是打掉,越早接受治療對她就越好,拖一天就危險一天,她現在的身體機能很可能撐不到孕期結束的那一天,而且因爲那些藥物的影響,病人的心情明顯低迷,長此以往,她很可能會患上抑鬱症,所以我們建議儘快做出決定,不要再拖延時間了。”
幾個大男人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即便是一直致力於算計白向暖繼承人身份的白庭也同樣皺了皺眉頭。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白向暖的性格,她就像是一朵向陽花,堅強又倔強,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得抑鬱症?
“醫生,我們同意打掉孩子。”厲宴在一邊插嘴道,聲音十分堅定。
醫生看了眼身後的房門,“決定好了嗎?”
“決定好了。”厲宴點了點頭。他明白醫生的意思,但他也知道,白向暖一定捨不得這個孩子,所以,這個殘忍的決定就由他來幫她做,即便是白向暖日後恨他,他也要保住白向暖,他只要白向暖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白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醫生見他們兩都這麼堅定,便點了點頭:“我會盡快安排好手術,厲夫人那邊,您二位多勸導勸導。這種事情女人家一般都看不開,需要家屬耐心開導。”
厲宴雖然沒有太多把握,但還是點頭應了:“嗯,放心,我們會好好的開導她。”
送走了醫生之後,白老爺子厭嫌的瞪着厲宴說:“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您放心。”厲宴只留下這四個字就進了病房裡了。
白向暖斜靠在病牀上,看着窗外,厲宴能看到她鼻子紅彤彤的,很是心疼。
白向暖注意到他進來,轉過臉來,滿臉淚痕,紅腫着眼睛看着厲宴不說話。
厲宴嘆了一口氣,走到牀邊坐下來,“暖暖,對不起,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們母子。”
“你……你決定了?”白向暖又是震驚又是痛苦的問道。
厲宴直視着她的眼睛,沉默不語。
白向暖懂他的意思了,重新把目光挪向了窗外,豆大的淚珠子從她臉頰上滑落,“厲宴,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
厲宴伸了手去替他擦掉眼淚,“嗯,我記得。”
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他們之後有多少個孩子,他都會記得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厲宴,我……我真的好想看着他出世,你能懂我嗎?”白向暖將自己的臉埋進掌心裡,肩頭聳動,聲音悲痛。
“暖暖,我也很想看着他出世,可是我不能讓你時時刻刻都處於危險之中,暖暖你能明白嗎?”厲宴的痛苦一點都才白向暖少。
白向暖痛苦的絞着自己的手指,依舊下不了決心放棄這個孩子:,“他還那麼小,他本來應該到這個世界上來的。”
厲宴看着她這個樣子,心痛到不能自已,半晌,他走過去,站在牀邊把白向暖撈進懷裡,“暖暖,對不起,我也很想留下這個孩子,倒是如果在你和孩子之間真的只能留一個的話,我選你,而且也只會選你。”
在熟悉的懷抱裡,白向暖最後一層堅硬的保護外殼也應聲而碎,她幾乎是嚎啕大哭出來,站在病房門外的白老爺子聽了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這孩子,終究還是命太苦了。”
白庭聽了,剛想附和一句,卻發現老爺子好像並沒有他說的意思,訕訕的閉了嘴。
白向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哭到睡着了自己也沒什麼印象。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和之前一樣,唯一變了的是厲宴已經和主治醫定好了打胎的手術時間,就在隔天的早上。
白向暖聽了,不哭也不鬧,甚至沒有任何一點反應,就只是靠在牀頭髮呆。
厲宴十分擔心的守了她一整天,知道晚上的時候,白向暖才突然開口,要求厲宴幫她拍一張照片。
厲宴趕忙應了下來。爲了拍這張照片,白向暖還特意叫來了喬欣,讓她帶了兩套漂亮的衣服還有一些簡單的化妝品。
喬欣來的很快,前後不過兩個小時的時間,所有的一切就都準備好了。厲宴還讓助理拿來了相機,一切準備妥當之後,白向暖衝厲宴招了招手,說:“你也過來。”
厲宴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從善如流的走過去,從背後將她攬進了懷裡,雙手握着白向暖的雙手,貼在她小腹上。
喬欣在旁邊看得眼睛一酸,卻又不敢在白向暖面前表現的太明顯,怕招她的眼,只好背過去偷偷的抹了眼淚。
拍完照片之後,白向暖就讓其他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喬欣一個人。
喬欣就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看着白向暖,眼睛裡泛着水光,“暖暖,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白向暖不願意一直躺着,就坐在牀邊上,嘴角上掛着淺淺的笑意,“我挺好的。”
喬欣看到她始終停留在腹部上的手,哽咽了一下,安慰道:“暖暖,別想那麼多,你的身體比這個孩子重要,只要你的身體養好了,未來他還會再回來的,厲宴會做這樣的決定,也一定是深思熟慮過的,我看他最近都瘦了一大圈,精神頭也不怎麼好,你體諒體諒他,別怪他了。”
白向暖垂下頭去,看着自己的腹部,過了好久,才說:“我其實沒有怪他的意思,我憑什麼怪他呢?孩子保不住,他只會比我更難過。喬欣,我怪的是我自己啊,如果不是我,這個孩子又怎麼會保不住呢?”
喬欣語塞,更加心疼,“怪你自己做什麼呢?這也不是你想要的結果,你這樣的想法要是讓厲宴知道了,只怕他會更自責了。”
白向暖沉默不語,這件事不怪她又怪誰呢?厲宴?還是鄧常理?如果不是她使小性子,給了鄧常理機會,也不會引出後面這一堆事情,歸根結底,她纔是這一切的***。至於鄧常理,白向暖恨不得撕碎了他,可就算是真的撕碎了他,孩子也換不回來了。